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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潦倒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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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询问塞匹安大陆的十三岁人类女孩今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那你得到的答案一定是“成为魔女”。

    骑着扫帚在夜空中自由飞翔,吟诵魔咒指挥自然之灵,都是人族望而不及的力量,也是每一个女孩心中的梦。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人族几乎无法使用魔力。

    魔力的来源是自然之力,可人族就像是被自然抛弃了一般,尚不必提及其他两个智慧种族精灵族和兽族,即使是最普通的小猫小狗,也比一个人类拥有的自然之力多。

    倘若不是受到了王族的庇护,人族怕不是早成为了森林里魔兽剔牙用的骨头了。

    尽管如此,人族也不是注定只能成为塞匹安大陆魔力最底层的存在。

    如果有幸得到神灵的赏识,人类女孩便有机会翻身,成为魔女。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契约,魔力唾手可得。当然,这还需要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代价。

    魔女拥有足以匹敌魔兽的力量,吸引着王族的目光;她们又是人类出身,颇得人族的信任。职业前景可以说是一片光明,也不愧是每一个人类女孩憧憬过的梦想。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魔女伊芙叹了口气。

    她正坐在洛洛约特村庄的小酒馆里。

    这个村子坐落在王国交通要道附近,时常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现在仍是白天,可酒馆已经是人满为患,喧嚣又吵闹。

    伊芙穿着黑袍,帽檐掩盖了她的容貌,隐藏在众人间。

    正如其他魔女一样,伊芙在十三岁时成为了魔女的一员。从魔女学院修行了七年毕业后,她便云游四方,接收各种退治魔兽的委托,为人类排忧解难。

    但是此刻她只是叹息连连。

    伊芙有两个烦恼。其中之一便是——钱。

    “修鲁特,我们还有多少钱?”伊芙问坐在身边的黑发少年。

    修鲁特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个干瘪的小包快速清点了一下:“三个银币,只够买一块黑面包了。”

    “啊,上天啊,这可怎么活啊!”伊芙趴在了桌子装死。黑色的斗篷像是裹尸布一样,将她完全遮盖。

    修鲁特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位人类少年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里面算是两人的全部家当。

    尽管看上去只有十三岁,但实际上修鲁特和伊芙一般大。十三岁时他在濒死之际和伊芙签订了契约,复活成为了伊芙的使魔,身体也再也没有成长过。看着身边的女孩一点点长高,自己平视的视线最终也停留在了尴尬的地方。

    “委托……我需要委托……”伊芙的身子颤抖着。

    明明都说魔女很好找工作了,为什么她还是两袖清风呢?

    伊芙看着自己的库柏徽章:绝对就是这个愚蠢的等级制度。找不到委托提升不了等级,提升不了等级更找不到委托,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魔女的等级分为五级:卡波,库柏,索韦,鲁比,古德。

    等级越高,意味着声望越好,佣金也自然水涨船高。可不知是不是运气的原因,伊芙总是接不到好委托。

    此时,吧台处传来一句感叹吸引了伊芙的注意:“这可真麻烦。要是有魔女帮忙就好了。”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嘈杂的闲聊中,伊芙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当机立断地闪到了吧台前,倒是吓了对方一跳:“有什么事件,请交给我吧!”

    黑色帽檐滑落,橘红色的头发炫目如火焰,翠绿色的虹膜明亮如宝石,伊芙再一次发话,亮出了自己的徽章:“我是魔女伊芙,我可以帮助你解决事件。”

    吧台旁的中年男子眼前一亮:“你是魔女?”

    他从上到下快速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人,欣喜的眼神很快黯淡下来。

    黑色的袍子上有几块明显色调不同的补丁,料子目测是亚麻的,算不上高档货;她手里没有扫帚,只握着一根等身高的木棍,棍子底部笔直,从中部开始逐渐膨大,以中轴为准上旋生长,清晰可见的木头纹路也随之盘绕。

    而她清澈的眼神,是真诚和期待。

    中年男子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狐疑:“我以为魔女应该会看上去更神秘高贵一点……”

    神秘高贵?这是几个意思?

    “我确实是魔女。”伊芙强调道。

    “那你的使魔呢?”

    伊芙快速地瞟了修鲁特一眼:“我的使魔是夜行性的,白天休息。”

    村长又皱着眉头:“魔女不应该带着那种尖帽子吗?”

    又是刻板印象。

    “很多魔女喜欢这种官方服饰,但实际上我们想穿什么都可以。”伊芙皱了下眉。

    “那你的魔法扫帚呢?”村长手里比划着扫帚的形状。

    扫帚!扫帚最讨厌了。

    “扫帚不太衬手,我更擅长用魔杖。”伊芙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是说这个木棍?”村长吃惊地说。

    此时,伊芙的额头上爆起青筋。

    “……对,就是这个魔杖。”伊芙强调魔杖两字,脸上仍挂着笑容,强压着心里的愤怒。

    村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了片刻,再一次发出来自从灵魂深处的提问:“你真的是魔女吗?”

    这个人有完没完!

    “我都说了我是魔女了!”伊芙提高了音调,却恰到好处地把握住了言辞间的怒气。

    她熟练地伸出手,修鲁特快速地将一张纸递到了伊芙手中。她一掌将纸拍在了吧台上:“这是我的毕业证书。”

    村长眯着眼睛读了起来:

    “在万物之灵的见证下,

    魔女学院授予——

    伊芙

    此结业证明于402年银白之月。”

    男人横看竖看,伸手招呼着邻桌的另一人:“查尔斯,你看一下,这个证明是真是假?”

    她都把文凭亮出来了,这个大叔居然还是没相信?

    伊芙极为有限的耐心快要爆表了。此时,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瞬间抚平了伊芙的暴躁:“是真的证书,这位小姐确实是魔女。”

    她抬头一看。

    查尔斯身材修长高挑,清秀的面容带着一点女性的阴柔。几缕金色的碎发恰到好处地修饰着他脸部柔和的线条;灰色的眼睛柔情似水,不禁让人联想起温和的鸽子。他举手投足间都是绅士的风度。

    啊,天哪,这个人,简直完美!

    “是,你好,我就是魔女伊芙。佣金什么的都好商量的。”伊芙垂下眼眸,声音忽然柔和的像温顺的猫咪,如同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一旁的修鲁特残念地看着伊芙,对这个场面似乎是见怪不怪了。

    没错,这就是伊芙的另一个烦恼——恋爱。

    伊芙是自打出生起,就是一只单身狗。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品尝甜甜的恋爱滋味。

    可是,她却从来不懂喜欢上一个人的窃喜,也不明白失去一个人的痛心。

    也许,这是她付出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