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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姬明珠还想争辩一两句,却被王氏从桌子下拽住了她的衣裙,轻轻地扯了扯,示意让她退让,她就将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别为你阿娘说话,她疏忽了,丢的可是我的人。”
“霖郎说的是,是妾的失误。”
王氏开了口,这个话题便是结束了。
姬明珠与姬霖默默吃饭,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他们用完,王氏才迅速地吃了些剩菜,又跟马七将碗盘撤走。
姬明珠回了自己的闺房,适才守在门外的莺儿也跟了进去,服侍她梳洗换衣。
见姬明珠不太高兴的样子,莺儿开解道:“郎君是疼爱姑娘的。”
“他疼爱我?”姬明珠冷哼了一声,“他只是疼爱我那个弟弟罢了。”
莺儿将水盆拿来,轻柔熟练地将姬明珠脸上的脂粉洗掉,洗尽铅华的姬明珠少了些华美,却显得更加清丽脱俗。
她满意地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容颜,完美的五官中挑不出一丝瑕疵。
“我这个阿爹,从来只关心自己的仕途和面子,修君是个男人,能为他挣来面子,而我只是个女人,若不是皮相好些,他只怕是不会看我一眼。”
“姑娘……”莺儿还想劝一劝,但姬明珠并不想听,她正要让她出去,突然又拿出了纸笔,写下了一个方子递给她。
“去把这些东西找来。”
莺儿能识得简单的字,她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道:“这秋梅、夏荷上的朝露……这些怕是一时半会儿寻不到的。”
“我知道不易,你尽力去找。我记得有些药铺专供些驻颜的东西给各府女眷,你去问一下,若是没有你再来跟我讲,我再想旁的法子。”
莺儿应下,姬明珠就让她退了出去。
借着烛光,姬明珠又好生看了一番自己的容貌,从一个上锁的小木匣中取出一盒香膏,细致地抹在了脸上,这才歇下。
她这边睡下,姬霖却想着今日她顶嘴一事,正欲过来说她几句,却正好碰到往出走的莺儿。
“站住。”
莺儿连忙给姬霖行礼,这个人虽在大长公主府里做不得任何主,但在这清荷院里却是说一不二的。
姬霖满意地点点头,似是对她这样毕恭毕敬的态度很喜欢,月光下少女单薄的身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他光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并不打算叫她直起身子来。
“明珠睡下了?”
“回郎君的话,睡下了。”
“手里拿的什么?”他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单子。
莺儿知道此人的脾性,直接说是驻颜方子少不得要挨顿训,今日他还有些不高兴,只怕被知道了之后,他会直接把姬明珠喊起来再训一晚上。
故而她撒了个谎,道:“是姑娘抄写的药方,想为郎君和二郎调养身体,又觉得这个方子不够好,叫婢子拿出去给老大夫瞧瞧呢。”
姬霖对医药之事一窍不通,听她这样说,心下几分欣慰,倒忘了适才要去找姬明珠说教之事,也不想要来这药方看看,只点头称好。
莺儿离去,姬霖望着她的背影,屋内窗边,亦有人望着他们的身影。
此人正是王氏,她看着院子里的二人一言不发,马七见状也过来瞧了一眼,见姬霖总是打量莺儿,便皱眉道:“这小蹄子,大了些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王氏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道:“莺儿如今多大了?”
“同姑娘一样,过了生辰就十四了。”
“是要及笄的人了,身段自然是同儿时不一样了。”王氏面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有几分诡异,“我记得她是从老家庄子上买来的?”
“正是,给姑娘备着的人需要好的,就从老家庄子上买来了。她老子娘都是土生土长的庄家人,都能干,听说几年前她老子倒腾了些药材,还赚了钱呢。”
“嗯,盯着点,若是她肯对明珠忠心,助她成事,我们也不能薄待了人家。”
“是,老奴懂得。”
二人见姬霖转身回来,便都假意去干活,停了这话题。
姬霖回了房,马七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将热水备好,便出门走了。
王氏净面净手,又给姬霖倒了茶水,伺候他换上睡衣。
姬霖月银不多,人也小气,满身的傲气,最见不得女子浓妆艳抹满身金银首饰,故他从不给王氏闲钱,王氏也从不打扮自己。
今日不知为何,借着烛光看王氏,印象中那个温婉娇羞的表妹,此刻却显得有些苍老了。
“怎的你黑了些?”
王氏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不如少女那时光洁,当下没能说出话来。
姬霖见她没回答,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没有来由,便翻身躺了下去,没再说话。
二人无话。
这边寒潭院,卧月阁中。
玉露正在阁楼上的卧房里看账本,侍女们都退出了屋内,只有晴风与芳雨随侍两边。
玉露边看账本边叹气,并非是因为有数目不对,只是她不喜欢看账本,但因为永康不宜劳心劳力,这么多年以来都是玉露代劳核对账目。
眼见着她叹气得越来越频繁,晴风芳雨对视了一眼,都想让对方开口打破这个局面。
“你还欠我一顿酒钱呢。”晴风用口型对芳雨说道。
芳雨心里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开口道:“姑娘,要不歇一会儿?”
“啊!”刚刚还在绞尽脑汁算账的玉露,被芳雨这句话打断了思绪之后,惊叹了一声。
“芳雨!你过来接着核对!”玉露佯怒着摔下了手中的账本,往床榻边走去,背影透露着轻快。
就知道会这样,芳雨无奈地拿起那厚厚的账本接着核对数目,晴风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芳雨作势要打她,她连忙避开,跟着玉露往里走去。
虽然府里管家娘子忠心耿耿又聪明伶俐,账目从没有错的,但管账还是要管。只是每次玉露看得不耐烦时,谁打断她便是谁接手账本,以往也试过就放着玉露叹气不管,但最终还是会被找到各种借口,把账本随便扔给她们。
与其被随便抓壮丁,还不如把欠的酒钱抵了。
外面更深露重,屋内芳雨开始频频叹起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