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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露眼里,面前的这位俊朗男子,是天家骄子,是人中龙凤,是有本事和天资与太子一战的皇子。
而这样的人,偏偏是最不可深情之人。他每一个想法,每一句话都有自己的深意,也都有他的身不由己。在那深宫中,纵使有真心,也会在日日算计中烟消云散。就算他属意她去做皇妃之事有那么几分真心,她也绝不会答应,与其等那时反目成仇,倒不如只做兄妹,还能念及对方的好处。
二人心思各异,虽是面对面站着,却好似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在他们中间。
他们眼中的真真假假,谁也看不清。
“我得回府了。”玉露不想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他下意识地叫住了她。
“怎么?”她回头看他,男子的脸上带了份挣扎,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后还是开口道——
“适才在马场,有人报桃花林里有人的时候,我与太子就知道此人必有图谋。也是因为你来过一次,太子才有心问了一句那人在桃花林里干什么?知是唱歌,我们才出去看看。”
玉露心里一跳,连忙转过身来认真听他说。
“那山林里不知有多少太子和我的耳目,你以为你躲在高地树林里,我们就不知道吗?若是换一个人躲着,那人和姬明珠都不会有命活着回去的。”
他声音低沉,此时说来倒是轻描淡写,但玉露却听出了一脊背的汗。
“倒是我欠考虑了……”
“无妨,”二皇子一摆手,“太子只会觉得你是因为姬明珠才在那里偷看的,他并不会多想。不过下次,你不能再如此莽撞行事。”
玉露点点头,道了谢,转身离开前,她的手放在门上,又停下来道:“既是私宅,以后还是莫带人进来的好,切不要功亏一篑。”
说完话她推开门就走了出去,只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腹走了过来,揣度着开口:“殿下为何不告诉郡主欲助她一臂之力之事?”
“她不愿听这句话。”他看着那四幅画,语气幽深,“去叫人盯紧了天乐郡主,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务必都要一一报上来。”
“天乐,你不愿意接受我,我也不会看着你接受别人。”
……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玉露坐在马车里,露着头往外看。
旁边跟着的芳雨仰头看了看天,道:“倒是怪了,今日怎的连余晖都没有,直接就天黑了。”
玉露没有说话,她看着准备回家的人们,每个人脸上神情各异,有十分喜悦的,有十分疲倦的,有笑着的,也有叹着气的。
她正出神,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声音很熟悉。
芳雨晴风也听到了,让车夫停车,往那边看去,看清对方的脸,两人都笑了起来。
那是个年轻的公子,一身浅绯色襕袍,急急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跑到马车边,扶着车厢努力把气喘匀,才对一脸关切的玉露行礼,道:“郡主金安。”
这是何仲永,也是玉露的青梅竹马。
“芳雨,快,把仲永兄扶上马车坐一会儿。”
“不,”他连忙摆手,“事关郡主清誉,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芳雨和晴风在那边窃窃地笑,被玉露瞪了一眼,二人才收起了面上的笑容。
“仲永兄可用过饭了?不如我们寻个酒楼,一边用饭,一边也方便说话。”
“这……”他有些犹豫,勉强点头道,“也好,郡主说个地方,你驱车前去,我随后跟着便是。”
玉露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想了想,便说出了金雀楼的名字。
此次再来金雀楼,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想引她们去后院,晴风便只让他引路去个天字号的厢房。
坐到厢房里,有人奉上新沏的茶水。过了一会儿,何仲永才走到厢房门口,又一定要人把其中的珠帘放下,玉露移到帘后坐下,他才肯进门到帘外坐着。
玉露真不知道,何尚书那个喝酒从来是抱着坛子喝的人,怎么会养出何仲永这样一个谨慎小心的孙儿,大概是随了他的母亲吧,玉露想着摇了摇头,芳雨和晴风憋着笑,都在一旁侍候着。
离宵禁只有一个时辰,二人也无心吃多少东西,只要了几份精致的茶点,权当消遣。
何仲永虽有几分腐儒的气质,却也是个有才气的才子,尤其是他的丹青,可把死物画活,可将幻物画实。
“前几日还看到了仲永兄的画,实在是惟妙惟肖,可见功力又精进了许多。”
“言重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想着待永康大长公主寿辰,送一副百花争艳图,又怕落了俗气,大长公主不喜欢。”
珠帘内传来女子的笑声,道:“不怕的,仲永兄的画功卓越,历年的寿辰礼阿娘都很喜欢。”
“是大长公主与郡主谬赞了。”
他抬手正了正自己的幞头,又换了一种坐姿,这才细品面前的茶水。
“仲永兄在太常寺近日可忙些?”
“也算不得忙,往年这个时候都在准备大长公主寿辰的,上有条例可循,都是按章办事罢了。”
“历年阿娘的生辰礼都是宫内差人来办,倒省去了府里许多麻烦。”
“圣人恩典,永康大长公主的生辰礼享皇后规格,在花萼楼由礼部主办,太常寺不过只是协助一二罢了。”
“感念圣人恩典。”玉露应了一声,她似觉得今日何仲永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有些犹豫,便低声问道,“仲永兄可是有事?”
“这……”
“若不方便,我可屏退左右,你我低声交谈;或仲永兄随我入府,府内所说之事绝不会有人外传。”
“万万不可,还是莫失了礼节。”他吞吞吐吐,最后还是一横心,道,“我家有个表妹,因她父亲骤然去世,她和她母亲一路千山万水前来投奔我母亲。”
“表妹?”玉露依稀记得他母亲确实有个妹妹,早早就远嫁到了很远的地方。
“是,她是淮南道舒州人。”
“淮南道舒州,可是二乔故里?”
“正是。”
“那可不错,此地多出美人,想必仲永兄表妹也是个美人吧。”她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