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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园。
永康与玉露用完了早饭,正喝茶。因晴风迟迟未归,今日陪着玉露出来的只有芳雨,永康自然不会在意这种琐事,玉露也没详细过问原因。
芙蕖倒有心问一句,她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碧玉,二人多年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了芙蕖是什么意思。碧玉点点头,芙蕖默默转身离开,到永康和玉露看不见的转角,朝芳雨招手。
芙蕖和芳雨一前一后离开,她二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低声交谈起来。
“今日怎么晴风不在?”
“说是早上郝六娘来时,听马七在李二娘那边闹了起来,她和郝六娘过去——”
“没回来?”
芳雨摇摇头,芙蕖皱了皱眉,又问:“那可有人捎话?”
“也没有,”芳雨顿了顿,道,“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芙蕖姐姐别急,我去看看,别惊动郡主和殿下。”
“哪里用得着你跑,郡主身边就剩你,一会儿万一叫你,你不在就不好了。我去看看,碧玉还在旁边呢,殿下就算找我也有她应付一二。”
芙蕖拍了拍芳雨的手,示意她回去。
芙蕖走出了蓬莱园,一路往李二娘所在的库房去,这一路上距离甚远。因大长公主府占地宽广,永康的蓬莱园、玉露的寒潭院和长松的适颐园都挨在一处,远些的院子都无人居住,虽有婢女婆子日日打扫,却也少了几分原有的精致。
王氏姬霖所住的清荷院在最南面,因姬霖从不从府内正门出入,这清荷院自有一扇临街的小门,最是方便。库房虽不会临街,但清荷院离它比蓬莱园更近些。
芙蕖走到的时候,库房一片静谧,院子门口的婆子见是她来,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万分热情地迎上来道:“芙蕖姑娘怎么亲自来了?可是殿下缺什么东西?姑娘说一声就是了,这热的天,怎么还自己跑一趟呢?”
芙蕖客气地笑道:“无妨,二娘呢?”
“在,在,在,”那婆子点头如捣蒜,“二娘和郝六娘还有晴风姑娘都在里面呢!”
“六娘也在?发生了什么事?”
婆子自然是知无不答的,把清晨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连讲带比划演绎了一番,道:“姑娘可不知道,那样娇嫩的丫头被那黑心婆子扇了一巴掌,啊哟,人现在还躺在我床上呢!啊哟,那脸肿得哟!可比我老汉的拳头还大些!”
芙蕖听清了来龙去脉,心里也有了数,让婆子不必带路,她自己进去在正堂里找到了李二娘等人。
见她来,三人站起身,让她坐到正中的主位上。芙蕖哪儿会应,四人都相对而坐。
芙蕖笑道:“好我的姐姐们,这样热闹的事,怎么也不派人去蓬莱园找我说一声。还要我巴巴地过来。”
李二娘面上一红,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怪我嘴太快,那老货才这样出手伤人。”
“好姐姐,话可不能这样说,你是殿下的婢女,她是个来历不明的老货,说她几句算不得什么。”芙蕖缓缓道,“今日就算是你与六娘做主将她打出府,论到京兆府尹面前去,他也不会说这是你的错处。”
听了这话,李二娘才放下心来,晴风笑道:“可亏是芙蕖姐姐来了,我们正商量要怎么还人回去,二娘和六娘意见不同,且争论着呢。”
郝六娘是府里管事娘子,她最懂永康的脾气,依着惯例,觉得还是息事宁人为上;李二娘素日里满心都是回报永康的恩情,早就看不惯王氏等人,她觉得要捏着这个错处把马七赶出去才好,剪掉王氏的羽翼,又磋磨了明珠的锐气,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芙蕖将二人意见听完,想了想,问一边的晴风:“好妹妹,依你之见呢?”
晴风笑了笑,道:“六娘和二娘说的都对,只是我觉得,比起息事宁人或去除羽翼,不如釜底抽薪。”
芙蕖赞许地点点头,又问道:“那该如何釜底抽薪呢?”
“且不论莺儿先是咱们大长公主府的下人,她也是王氏的下人,是明珠的贴身婢女。这马七平日里如何张狂,也是冲着咱们,向来不敢闹大了,她也怕闹到郡主或殿下面前,几句话就能打发了她。
“近些年,仗着自己女儿香珠出落的有几分颜色,又因王氏孤立无援,除了她无人可用,马七渐渐心气也高了起来。今早之事,若换个咱们的婢女,她必不可能打下这一巴掌的,能打莺儿,也是因为她自己不把王氏和姬御史使放在眼里罢了。”
听晴风分析的头头是道,李二娘和郝六娘也连连点头。
“既是她们早有了嫌隙,咱们何必急着动呢?依我看,不如咱们就原样把莺儿送回去,只说大夫来得晚,药刚刚才煎好,一齐送回去。马七自是不肯认这是她打的,她肯定会大呼冤枉,让明珠和王氏找我们讨个公道。王氏心眼颇多,她不一定会信马七的话,定是私下里要让明珠问莺儿问个究竟。”
李二娘连声呼妙,道:“她二人疑心四起,以后马七想确认王氏到底疑没疑她,自会不断挑衅我们,好观察王氏的反应;王氏疑心了马七,却又不得不用马七,只能自缚手脚。”
郝六娘点头道:“妙极妙极!晴风姑娘看起来弱质纤纤,想不到有如此好招!”
晴风害羞地低头一笑,又抬头看了一眼满面赞许的芙蕖。
这边聊得热闹,那边蓬莱园内,永康说到她要陪太后去太兴山上拜神论经,会小住几日。
“阿娘可要我一同去?”
“不必,你留在府里就好。”
玉露看着她,见她如新月般的眉毛舒展着,眼神中没有一丝的阴霾,便知她对于去太兴山一事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她放心了,又吩咐了碧玉几句要带的东西,倒惹来永康笑她小小年纪比老婆子还啰嗦。
玉露行礼退出内室,她后退几步正欲转身前,抬头又看了永康一眼。
她一身杏红色的曳地长裙,下摆远远地延伸到了圈椅的左边。永康正低着头,盯着自己宽大的裙摆,那上面绣工精湛的大朵芙蓉,在她眼里却假得毫无意趣。
看出了她此刻的寂寥,玉露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