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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松和玉露出了建福门,他二人刚长出一口气,就见神色慌张的芳雨正等着他们,手里的帕子都被揪得要碎了。见他们出来,芳雨小跑着赶上去,顾不上行礼,着急要说话,却又顾虑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把满腹的话咽了下去。
玉露皱眉道:“上车再说。”便同长松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芳雨才敢说。
今早起来,王氏就得了玉露和长松出府进宫的消息,服侍着姬霖离开后,王氏正在穿针要做衣裳,发现青色的线没了,恰巧马七走了进来,她便吩咐马七上街买些回来。
马七这边应了声,走到侧门又突然转身往库房方向走去。
因永康长松玉露都不在府中,郝六娘去了庄子核账,李二娘带着婆子们在府门口接骠骑大将军府送来的货物。
马七到了库房门口时,见院门微掩着,素日守门的婆子不见了踪影,她伸手一推门就走了进去。
若是以往的马七可不敢这样大大方方地随便进一个院子,可近日里,因众人得了令,要唯独对马七客气些,马七颇有些得意,以为是自己那天在库房发威得来的福气,突然威赫了起来。
她大步走了进去,见院子里只有一个洒扫的小侍女,有些倨傲地问:“哎!就是说你呢!这库房的人呢?”
小侍女见来人是她,惦记着之前下的命令,倒也没有轻视她,认认真真地答道:“二娘去府门口拿东西了,一会儿回来。”
马七倒也不是真的想等她回来,她往檐下的胡床上一坐,指了指那小侍女道:“去,你去给我拿上好的青线来。”
“上好的?”
“对啊,就要最好的!”
小侍女把洒扫的活计放一边,她平日里根本碰不到库房造册的活儿,哪里知道针线在什么地方。现下马七来了,她也懒得去问婆子,只想着找出堆自己平时用的线哄她走也就是了。
她这样想着,就进了屋,拿了自己针线的筐子出来,道:“七娘看看这个,有没有合用的?”
马七正坐着环视着院子里的摆设,倒没注意她是从哪儿拿出来的筐子,看的时候才觉得不对,这筐子里的针线跟清荷院里的差不多,还有些碎布头子。她抬头问道:“你们就用这样的针线给郡主公主缝衣服?”
小侍女实诚,摇头道:“给郡主公主的自然不是这个,但婆子婢女用的都不如这个好呢。”
马七跳起来就推了她一把,直把人推得倒在了地上,她破锣般的大嗓门吼了起来,道:“你这个小杂种!在你祖宗面前都敢玩这下三滥的手段!我们院里头还有驸马郎君呢!你倒好,拿了这烂东西糊弄我!”
说着她就把那筐子砸向了小侍女,弄得她一头一身的碎布和针线,小侍女年纪小,刚来府里没多久,只捂着脸放声哭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马七似乎得了理一般,嘴上没遮没掩地胡乱骂着,眼见小侍女不敢回嘴,身子一动就是要上前掐她。
小侍女害怕,连连往后退,摇着头不想让马七靠近。
“这是在干什么!”门口传来一个女子软糯的声音,此时听来倒像是天上下凡的救星一般,小侍女连手带脚地爬了过去,躲在那人的身后。
马七一瞧,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子,腰细得跟自己的大腿一般,打扮也算不上华贵,还带着说不上来是哪儿的口音。
她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又坐回去道:“你又是哪儿来的?胆敢管这府里的事?”
这小娘子不是别人,正是何仲永的表妹,白琬君。
她出现在这里也是凑巧,今日本是玉露约了她和陆青青去金云坊做衣裳的,因玉露入了宫,就约白琬君在府里等她回来,一同用了午饭,再去金云坊与陆青青相会。白琬君来得早了些,恰巧碰到府门口的李二娘,她人爽利,最喜欢白琬君这样温婉文静的美人,便搭了两句话。可巧这李二娘有个妹妹远嫁去了淮南道,得知白琬君是淮南道人,李二娘有心要跟她多说几句话,就让府里的婢女先带她来库房,她搬完东西随后就来。
白琬君知道自己做不了府里的主,却也不能对这种事情视若无睹。她和宁儿扶起来那小侍女,又看了看她脸上和身上,低声问她有没有事。
这小侍女年纪小,受了委屈,又有这样一个温柔的美人关切地看着自己,顿时扑进了宁儿怀里,大哭起来,倒把宁儿哭了个手足无措。
带着白琬君过来的婢女不是别人,正是平时跟着郝六娘的人,叫春杏。她知白琬君不好出声,便自己站了出来,道:“好你个泼皮老妇,一时半会儿没顾上你,你倒敢闯进这院里来欺负小丫头了!”
马七听了这话,哪里能忍,回骂道:“你是个什么好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我素日里跟着六娘,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认得我,你别在这里装无赖,快滚回你的老窝里去!”
“哟!不过是郝六娘养的狗罢了!郝六娘还是郡主养的狗呢,你倒是急得为她出头,可郡主公主哪里知道你叫什么?还是省省吧!”
春杏冷笑了一声,道:“我若是六娘养的狗,也是这豪门里的狗。不像你们院子里的,吃都是吃别人剩下的残羹冷饭,哪日里死了臭了,不过就是拉出去被荒郊野岭的野狗果腹罢了!”
马七气得双目圆睁,冲上来就要打春杏,春杏怕她伤着白琬君,也往前走了几步与她撕打起来。
白琬君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她让宁儿快快带着这小侍女去寻管事的人来,宁儿又哪里舍得将自己姑娘留在这样危险的地方。
春杏是个有功夫的人,几下子就制住了马七,将她按在了地上。马七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狗娘养的!下贱的杂种!你敢碰我!我可是伺候驸马的人!啊哟——”
白琬君这时才听明白,原来这个口出狂言的人是驸马身边的婆子。她来的时日不多,平日里也甚少听人提起姬霖,见他身边的婆子居然是这样的粗人,倒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