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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她淡然一笑,又问道:“那你是要定了马七?”
二人对视,姬明珠看不出玉露眼底的含义,深怕说错了话牵累了自己,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王氏急着为马七说话,香珠扑在踹晕过去的马七身上哭天抢地,一时间这院子里全是哭喊声,杂乱无比。
“这是在闹什么东西!姬玉露你怎么越来越不成个样子了!”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他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还穿着一身御史台的襕袍。
进来的正是姬霖,他今日左等右等没等到送饭的王氏,觉得众人都在嘲笑他,便发着怒往府里赶。刚回了清荷院没找到人,又听说都在库房这里,他才过来。
白琬君不知此人是谁,但见打扮和那句话推测此人就是大长公主的驸马,姬霖。自他走进来,白琬君只觉得周遭的气温冷了许多,回头看去,见玉露素面寒霜,一双眼睛里褪去了所有的笑意,眼神仿若上古凝结的一道冰锥,看着令人胆寒。
王氏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着扑进了姬霖怀里,姬明珠也凄切地配合着哭了起来,抓住姬霖的袖子,抽噎着道:“七娘、七娘不过是训斥了那小侍女,郡主就……”
香珠也调转过来身子,跪爬到姬霖脚边,哭喊着:“求阿郎救我阿娘一命啊!”
姬霖黑着脸看着玉露,斥责道:“不成才的东西!尽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腕祸害你的长姐!”
“长姐?”玉露气笑了,她坐着看姬霖,反问道,“我长姐在哪儿?”
“姬明珠就是你的长姐!怎么,你还不敢认了?”
“我从不知我有个长姐,这话听起来倒是新鲜的很啊。”
“哼,你别来这套!若不是圣人要我娶永康,谁愿意娶?我不娶她又哪儿来的你呢?哪怕是到圣人面前,明珠也是你姬玉露的长姐!”
玉露眯起了眼睛,道:“姬御史使怕是忘了,你不过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若不是仗着是个驸马,又哪儿有面圣的机会呢?”
“你!”姬霖被戳中了痛处,大怒道,“你!狂妄!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逆子!竟敢忤逆你的父亲!姬玉露,你别以为你是个郡主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我今日定要代我姬家祖宗教训教训你!”
玉露仰天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甚至笑出了眼泪。把姬霖笑得面色红若猪肝,憋得一肚子的怒火。
“我不姓姬,你姬家的祖宗又凭什么来教训我呢?”
姬霖头爆青筋,他想都未想冲上去就要扇玉露一巴掌,想给这个不孝女一个厉害尝尝,这箭步冲得猛了,没注意先踩了地上的马七母女两脚。
正冲到面前,白琬君惊呼一声反身护在了玉露身前,玉露没想到白琬君会来护她,愣了一瞬。电光火石之间,姬霖高扬起来的手突然被一人紧紧攥住,他一个读书食素的人,本也没什么力气,若不是靠心里的怒火撑着,这一声痛呼就要叫出口了。
他定睛一看,攥住他手的人不是别人,是一直默不作声的长松。
长松生得实在好看,色若春花,鬓若刀裁,双眸漆黑明亮,姬霖看着他,突然心底有些发慌。
长松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虽没有多说什么,却站在玉露前面丝毫不退让。
“逆子!逆子!一个个都是逆子!”姬霖气得发疯,这巴掌又举了起来,却怎么也不敢往长松脸上扇去。
玉露笑道:“姬御史使,我弟弟这是帮了你啊。我夙国郡主自来都是从一品,你越级犯上,我若是一状将你告了,不知你这从六品小官还能不能保住呢?”
“你这毒妇!”姬霖大骂道,“不过是运气好被赐了个名头罢了,你懂什么朝堂之事吗!真真无药可救,我姬家有你这样的子孙,实在是令祖宗脸上蒙羞!”
“姬御史使好像就懂得朝堂之事一般,从六品的官衔操着正一品的心。”
“毒妇!毒妇!”姬霖气得险些呕出血来,若不是长松挡在前面,他真有心要对玉露施家法。
姬明珠见情况不好,怕姬霖失控对玉露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连累到自己。她连忙从一旁拉住了姬霖,低声哭道:“阿爷,我们回去吧,回去吧,我害怕。”
姬霖见到楚楚可怜的姬明珠,好似找回了一丝理智,他铁青着脸,被姬明珠半哄半劝出了库房院子。王氏连忙也跟了出去,留下香珠和地上倒着的马七还在原地。
李二娘问:“郡主,这马七——”
玉露先拍了拍白琬君的手以示安抚,她冷笑道:“全须全尾地给送回去,怎么能不给姬御史使面子呢?”
白琬君知道她今日气得狠了,反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玉露一愣回头看她,只见白琬君温婉一笑,立时浑身的气愤和燥热都荡然无存了。
长松正好此时回头,也见到了白琬君这一笑,他是第一次见如此温和柔顺的人,也愣在了原地,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晴风芳雨去布置饭菜,玉露携白琬君进了寒潭院。
白琬君一路走来,觉得这院子里触目皆是奇山俊石和名贵花草,占地虽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
宁儿也暗暗赞叹,还是第一次来玉露的寒潭院,之前听名字觉得不好,大抵是个很冷的地方,现在看到了才觉得此处比天宫还好些,连抄手游廊里的柱子都是精心雕刻的,每一根的雕花都不同。
再往前走,见一亭子,上挂着“听雨轩”三个字。亭子四周挂满了各色珠玉编织的帘子,微风袭来时,可听到珠玉清越的碰撞声,倒真有几分雨声的意思。
玉露看她一直在看听雨轩,便停下来道:“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用饭?”
既要在听雨轩用饭,晴风便张罗着婆子们将此处打扫了一番,又让几个小婢女拿着薰笼四处熏着,玉露等人入座,芳雨才带着人过来上了瓜果和一小座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