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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他亮亮会哄女人,他得女人心,横河村这帮穷光棍,就得朝死里整他。不让他吧唧吧唧,不让他得瑟得瑟,不让他屁颠屁颠。
他亮亮讨了个城里女人,他人前人后,裂开嘴巴笑。他们这帮穷光棍,就得让他在人前人后哭。
最不服气,最嫉妒亮亮的,就数村里贾姓人家。贾对和贾亲,叔伯家的兄弟俩。
贾亲比贾对脑子活,比贾对精,他撮合贾对,在背后说刘兰花的小话。又说亮亮傻得可怜,说亮亮怕女人,没本事,没出息。
贾对再屁颠屁颠,窝在村北头,大曼子的小杂货铺里,耳朵咬着亮亮的耳朵。说刘兰花那样做不对,怎么能连自家男人都不信呢?哦!她是家里的掌柜的,钱她把控着,他要用家里的一根针,是不是还得跪求她的同意?
她刘兰花长得漂亮,也不能不讲道理呀。男人喝口小酒,在她面前就是犯了死罪。这样的女人,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天天把她供得像尊佛。
贾对说,亮亮兄弟呀,你这么怕老婆,娶个漂亮老婆回家,干啥用?娶个管家婆回家,你过得就不窝囊么?亮亮兄弟呀,你能憋得下那口气么?
亮亮没脑子,听听就当真,听听就来气啦。回家逮住老婆刘兰花就吼,说他是个男人,男人需要应酬,吃吃喝喝玩玩,是有需要。
说他整天被一个女人管着,就差把他关在屋里,给他戴上手铐脚链。他是男人啊!他怎么能受她这种窝囊气。
刘兰花气得浑身发抖,恨得牙根痒痒。她恨自己,为啥瞎了眼,嫁给他。她也恨亮亮,这个不长心的,可她要想与他理论,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她对他是一点儿办法也没,他早先在家闹腾,她选择不去理会,随他去好了。他只要不动手打她,不让她的俩个孩子受委屈,她能忍着心痛不哭。
时间久了,她对亮亮的感觉也变得麻木了。与其每天絮絮叨叨的想要自家男人改变,不如自己去努力挣钱,来养活俩个孩子,来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她找邻居王大姐,恳请她带她做点小买卖养家。王大姐是个善良的女人,泼辣又能干,她同情刘兰花的遭遇。
刘兰花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亮亮那泡狗屎上,白瞎了一朵兰花花。她带上刘兰花,一早就出门去新街口附近的菜市场卖菜,兰花把孩子托付给邻居张妈来照顾。
邻居张妈是个善良的老人,善良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辛苦,见不得别人整天活在心酸里。
刘兰花和亮亮过得不幸福,张妈是看在眼里。而亮亮又是张妈打小就识透透的人,亮亮表里不一,是个玩排场不讲实际的男人。
刘兰花和亮亮在一起,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她说不清。生活的苦与累,只能让刘兰花一个人去扛。
刘兰花和王大姐出门卖菜,张妈就去刘兰花家。见孩子睡醒啦,就把孩子从被窝里抱起来。一口一个:“亲亲我的个乖乖……。”
然后再给俩孩子穿好衣服,给俩孩子洗洗干净,再叮嘱老大蓓蓓带着妹妹,一起去上学。临了,张妈还叮嘱俩孩子:
“千万不要学你们的爸爸,你们的爸爸眼高手低,染上一身臭毛病。要向你们的妈妈学习,你们的妈妈辛苦挣钱供你们俩宝贝读书,你们可要用功呀。孩子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俩孩子点点头,老大蓓蓓牵着妹妹的小手,一起去上学。
刘兰花的日子就是这样过的,她已经忘记了甜蜜的浪漫,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女人。
她只是埋着头,每天天不亮就从家里出门,和王大姐穿梭在田园菜市场。满嘴吆喝着:
“卖菜,卖菜,萝卜白菜,新鲜又便宜,既营养又好吃不贵……”
也许是贫穷真的限制了人们的想象,刘兰花在生活中的挣扎,一点儿也不比其他人少。相反的是,作为一个女人,她既要承担生活的重担,还要遭遇自家男人情感上的折磨。
刘兰花是坚强的,坚强的刘兰花心地依然是温暖善良的。面对憨厚的钱二叔,刘兰花是亲眼所见钱二叔的憨实,她打心眼里瞧得起钱二叔。
这个男人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也没有能把死人说活了的巧嘴。这个男人,他嘴巴拧巴,拧巴的时候甚至还有点小可笑的举动。
但是,也正是我们的钱二叔,他的憨实拧巴,让刘兰花折服。
钱二叔离开刘兰花的菜摊,来到猪肉铺子,买了两斤上好的五花肉。今天中午,他要烧点红烧肉给候二哥送去,让候二哥也能补补身子。
钱二叔一想到候二哥吃了他做的红烧肉,候二哥的腿一定能早点好起来。只要候二哥的腿好起来了,候二哥的心也就敞亮了,候二哥的幸福也就紧跟着来了。
钱二叔想想就来劲儿,他干起活,走起路来,甭提多带劲儿。他买好肉,把肉归置在随身携带的蛇皮袋里。
蛇皮袋子是他随身携带最便捷的包包。它也一度承载着,在城里打工的乡下人,他们心酸的打工历程。
钱二叔背起蛇皮袋,正准备回工地,猛家伙想起刘兰花和他说的话,他应该换一件新的棉袄。他身上的那件棉袄,早就已经裹不住你那微微发福的身子。
他拐到卖衣服摊位点,温暖的棉袄早就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向他裂开嘴微笑。这样的笑,他真的很喜欢。
他拿眼瞟了一下不远处的刘兰花,她是那么的晃他的眼,她如同眼前崭新的棉袄,亲切而又温暖。
我们的钱二叔,终于为自己添置了一件新棉袄。这件崭新的棉袄,也带给钱二叔对未来生活崭新的希望。
他返回刘兰花的菜摊前,拧巴一句:“我买新棉袄……袄啦。”
刘兰花灿烂一笑,说他,“大哥,你身上的那件棉袄早就该淘汰啦。大哥快穿上,我看看合不合身?”
钱二叔放下肩上的蛇皮袋子,脱下身上那件旧棉袄,穿上刚买的新棉袄。
刘兰花一瞅,这件深蓝色的制服棉袄,穿在钱二叔的身上,长度盖过钱二叔的屁股。嘿!别提有多精神,眼前的钱二叔,简直让她眼睛一亮。
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就这么一件新棉袄,就把钱二叔藏着的锐气,一览无余。
“大哥,还别说,你这一收拾,还真显精神呢。”刘兰花又对一旁的王大姐说,“姐,你也瞅瞅看。”
“对呀!大兄弟,你也别太委屈自个,这钱啦,该花就得花。大兄弟节俭得有点儿过头啦。”
王大姐得批评钱二叔两句。
钱二叔裂开嘴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他在南京城能遇到像刘兰花和王大姐这样的善良人,还有他的候二哥,那真是他钱二叔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从心里祈祷候二哥的腿能早点好起来,还有眼前的兰花妹子,能够幸福快乐起来。
兰花妹子太可怜了,兰花妹子太善良了,兰花妹子太勤劳了。老天爷呀!啊不!菩萨应该保佑像兰花妹子,像候二哥这样的好人。
钱二叔的眼睛又湿润了,刘兰花看见了。她看见憨实拧巴的男人,他眼里蓄满了泪花。她的心莫名的紧跟着痛了起来。她问他:
“大哥,你想啥不开心的事?”
“没啥,就是想到了候二……哥,他还躺在病床……上。你说老天爷他咋就不长……眼,像候二哥这么好的……人,他不该为……为难他呀。”
钱二叔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呜咽呜咽的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