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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宅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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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温伦回来,晏濯清已经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样。他坐在床边,拿起裹成棍状的东西,缠绕的一层层黑布被解,露出其中的东西来。那是一把剑。

    剑鞘并无过多的雕饰,古朴沉闷,然而当晏濯清抽出剑时,锃亮的剑光刺目锋利,沉暗的剑鞘顿时如血液凝固的黑红。

    晏濯清将其平放在膝上,用沾了水的干净帕子细细擦拭,水是他在店小二端洗澡水上来时另外吩咐的。

    温伦推门进来时正见到这模样。收拾干净的晏濯清低头细致而专注的擦剑,一身玄衣,半干的发披散,这本应是柔和至极的画面,温伦所感受的却是冷冽出鞘的剑,猎猎剑风割过脸上。

    晏濯清依旧低头试剑,看似没注意到温伦的到来,但却准确的避开了温伦摸向剑的手。

    温伦被剑架在脖子上也不慌不忙,纸扇抵着剑刃将其移开,几缕发丝飘落于地:“你这玄铁精剑,果真神兵利器,就不能让人摸一下?”温伦话里惋惜非常。

    晏濯清收剑入鞘,抛出句也不知是真是假的话来:“我这剑只让我媳妇摸。”

    温伦:“那是等不到了。”

    晏濯清:“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而笑,那笑容要多虚假有多虚假。

    温伦无意这个问题上跟他多做纠缠,提起正事来。他已经告知了江家委托由晏濯清接收,江家两位主人喜出望外,约定今日申时江宅一会。

    申时,离现在只有一个时辰,不过晏濯清也不意外江家会如此着急。

    “在此之前——”晏濯清朝温伦露出一个更加虚假的笑来。

    两人修整了一顿就出发了,当然主要还是替晏濯清打理。

    等到了江宅时,晏濯清已经是换了一副装扮。墨发高束,身上穿着的是天蚕丝所织的箭袖玄衣,边襟绣纹繁密精致,腰间玉带莹白色泽上乘,就连剑上也挂了个白玉佩,笑容满面,精神奕奕。

    这一身衣物让温伦无比心疼,也让江家两位主人在见到晏濯清时眼前一亮。

    应是先前已有过交代,晏濯清两人到江宅前时并不受看门的家仆阻挠,一位小厮早早就在门边相迎,直接带两人去了正房。

    “这位就是一剑留魂。”一位两鬓有了些许华发的中年男子满面激动的朝他们迎来,他眼角虽然已经有了细微的皱纹,但眼神炯炯,身躯凛凛,是个习武之人。

    “江泰前辈,唤我一剑即可。”晏濯清抱拳,又转头朝江泰身边气质雍容的女子客气道,“江夫人。”

    “真是没想到,一剑留魂竟是如此的青年才俊,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泰赞赏。

    “前辈说笑了,这江湖还是得靠前浪来撑着呢。”当晏濯清笑起来时,剑眉一弯,眉宇化去凌厉之气,说不出的俊逸潇洒。

    江泰显然对他满意得不行:“能有你来,这事江某也能放下心。”

    “一剑定会护佑令公子周全,不会让贼人伤害到他半分。”晏濯清正气道。温伦牙酸得厉害,只想堵住自己的耳朵。

    “哼!那贼人。”江泰脸一下子黑了,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当真是欺人太甚,竟敢把念头打到江家头上来。”

    桌子当场就碎作粉末。

    若不是气氛不合适,晏濯清都想赞叹一声“好掌劲”。

    晏濯清的目力极好,他看到了站在江泰身后、除了刚才对他回礼示好就一直沉默矜持的江夫人,抬眸瞪了江泰一眼?

    高大威武的江家家主默声的把手掌上的木屑搓掉。

    江泰面色缓和了不少,朝晏濯清拱手:“实不相瞒,江某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那贼人留信说是五日后来,然而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想请你这段日子都住到江宅,不知可否?”

    虽他问的是“可否”,但是言语中的强势不减。

    晏濯清对此也不在意,对他来讲在哪呆着都没区别。不过他还没回答,就有人抢先替他答应了。

    “当然可以,今晚就能入住。”温伦这几日都不想再看到晏濯清,一见到他就看到他的那身衣服,一看到那身衣服就想起自己的珍宝银两。要知道天蚕丝织作的衣服可是千金难求,就这么被拿走了。

    “那真是太好了。”江泰喜上眉梢。

    晏濯清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温伦,直到温伦被他看得后背发凉,他才转过头向江泰问道:“怎么不见公子?”他总得看看自己这几天要看着的人长什么样。

    江泰以为他说的公子是两位:“勤儿去外面走商了,知道这件事后急忙赶回来,不过还得四五日才能到,至于畹儿……”

    江泰长叹一声:“今早不知道怎么回事染了风寒,现在实在不便见客。”

    他话音未落,从正房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晏濯清闻到了随之而来的是幽幽兰香,心下一动。

    一道人影出现在正房之中。

    见到那人的第一面,晏濯清脑海中莫名闪过一句诗。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他长发半挽,散落在脸颊的青丝衬得其欺霜赛雪,眉淡如秋水,连嘴唇也是浅淡的粉,清素若白露。

    所以除去墨发,一眼望过去颜色最为显眼就只剩下他的眼睛了。黑白分明,眼角晕红,像是三月含苞待放的桃花,春水盈眸。

    “畹儿你怎么出来了,小四呢,怎么没跟在你身边?伺候也没伺候好。”江泰夫妇在他出现的时候脸色就一变,江夫人上前蹙眉要扶住他。

    “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出来做什么。”江泰竖眉半是责备半是担忧。

    “不关小四的事,他去帮我煎药了,是我自己要出来的。”江九畹抓紧帕子,安慰道,“而且我感觉自己好多了,舅母您瞧瞧我,气色是不是好不少?”

    “而且还有这么重要的客人,大哥不在家,如果我没出来见客,未免也实在太无礼了。”他抬眼朝晏濯清方向一笑,恰似桃花开满枝头,“久仰一剑留魂与温楼主大名。”

    温伦应答了声,转头嘀咕感叹:“难怪那摘花贼会要来偷人。”

    “唤我一剑即可,见过江小公子。”晏濯清朝他一笑。

    江九畹不知为什么对于晏濯清多看了两眼,倏地“咦”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一剑大侠好生眼熟。”

    晏濯清笑意更浓:“好巧,我也是,我与小公子当真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