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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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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后得知邀月上一世的情缘,又心疼又生气,转身去找月老算账。

    “好你个糊涂的月老,如何给邀月安排的运格如此之差?!终究太苦了些,还望月老手下留情,不要过于狠辣!”天后说道。

    月老忙躬身作揖道:“天后莫怪,且看邀月公主的下一世情缘!”

    邀月公主便进入了再一世的轮回。

    这一世,邀月托生在一官宦之家,官职虽然不高,不过是七品芝麻官,可是家庭和睦幸福。

    邀月这一世被叫做兰芝,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无病无灾地长到及笄的年岁,很多媒婆便上门求亲。

    兰芝的母亲左挑右选,给女儿找了房门当户对的亲事。男方家也是一个小官吏,生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儿子,只是因为身体较弱,不曾科考,待成人后,于衙门里找了个文书做着。

    儿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说定了亲,选了个良辰吉日就完了婚。

    兰芝坐在轿子里心里十分忐忑,也不知官人是高是矮,也知官人是胖是瘦,也不知官人的脾气是否和顺?就这么一路想着心思,嫁进了官人的门。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后,外面吵吵嚷嚷地人们在喝喜酒。兰芝一动不动地稳稳地坐着。

    兰芝早起梳妆,到现在水米没粘牙,肚子里叽叽咕咕叫个不停,她早饿得前心贴后心。可是她一个人坐在洞房里,连个使唤的人也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背都坐得僵直了,这时洞房的门忽然打开,有人在门口咋咋呼呼地道:“送少爷洞房!”有人跌跌撞撞奔了进来。

    只听见有人很大力的关上了房门,嚷嚷道:“走开,走开,你们都走开!我要洞房了!!!”

    兰芝羞得一脸通红,她的心儿砰砰直跳,听着来人一步步的逼近自己。她盖着喜帕,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睛从喜帕下就看到了一双脚。她还没反应过来,喜帕已经被人揭去。

    兰芝本能地低头让了让。眼睛瞟了瞟,看见一个满脸通红的清隽男子。她的心儿一荡,嘴角露出羞涩的笑意。官人长得很好看,看上去也是个好相与的。

    官人揭开喜帕,扭头去看新娘,新娘却羞涩地低下了头。仗着酒意,他丢开喜帕,双手抱起了新娘的脸蛋,说道:“让我瞧瞧!”

    兰芝被吓得往后直躲,嘴巴里说道:“官人醉了!”

    官人忽然大笑道:“哈哈哈,是个美人!比他们那些人的娘子不知道俊多少倍!”

    看见新娘长相满意,他忽然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糕点,“给,到现在没有吃东西吧?给你垫一垫!”

    兰芝惊喜地接过糕点,高兴地道:“多谢官人体恤!”

    她慢慢地吃下糕点,官人还递给她一杯茶。兰芝感激地饮下。

    一夜洞房花烛,琴瑟和谐。

    第二日见了公婆,公公满脸带着笑意,婆婆的脸上颇有些威严。兰芝恭敬地奉上媳妇茶。公婆二人接住饮下。婆婆立了些规矩,兰芝一一记下。

    公婆见其恭顺,心里也十分满意。

    兰芝三朝回门的时候,公婆备下了厚礼,让兰芝回去孝敬父母。兰芝父母见了,就知道亲家对女儿十分满意,热情地张罗了回门宴,款待小俩口。

    饭后,岳父母让女婿先回,留兰芝住一晚再送回去。女婿不舍地看了看兰芝,起身独自回了家。

    当晚,兰芝和母亲同睡,说了一宿的体己话。

    第二日一早,官人便来接兰芝了。兰芝父母没有再留兰芝,爽快地让女婿接走了女儿。

    看着小两口远去的背影,兰芝的母亲笑着道:“兰芝是个有福的!”

    兰芝回到婆家,张罗家事,孝敬公婆,无一不做得妥帖。官人也知冷知热,除了公门里的事,一般朋友的邀约都一一推了。

    这样柔情蜜意地过了两三月,官人的应酬就慢慢多了起来。兰芝跟着婆婆在家里做家事,也不去阻拦。

    这天兰芝和婆婆一起做鞋的时候,婆婆看了看她的肚子说道:“兰芝,你这肚子里怎么还没有动静?”

    兰芝一愣,蓦地明白过来,低着头道:“我也不知道。”

    婆婆皱眉看了看她道:“你们这成婚也有好几个月了。想当初,我怀你家官人的时候,那可是当月成的婚,当月就怀上了!”

    兰芝十分为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婆婆道:“往后让紫辰少去朋友处胡耍,早日怀上孩子是正经!”

    兰芝咬了咬唇道:“婆婆说得是,我今天就和官人说。”

    当晚紫辰醉醺醺的回来,兰芝将婆婆的话说了,紫辰不以为然道:“又不是不回来?!你拦我这个干什么!”说着很不高兴地踢掉了鞋,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兰芝费力地将他推到床里,自己挨着他睡下,从此以后她的心里就藏了孩子的事。

    自从婆婆提起过孩子的事,这以后过不了几天,她就要说一说这事。兰芝愁的吃不下,睡不着,人看着看着就瘦了。

    婆婆本来看兰芝是十分满意的,可自从想到孩子这一茬,便对兰芝渐渐有了不满。看她瘦了,也说,看她做事也说,总之看见兰芝的肚子瘪瘪的,她就十分生气。兰芝在婆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这天官人回来,兰芝就又和他说起孩子的事,官人这天在公门里受了气,看兰芝说孩子的事就生气地道:“孩子,孩子,整天说孩子,是我能生还是怎么着?!”

    兰芝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生气的官人,被吓得往后一退,抽泣着出了屋。她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哭一哭也就算了。不料竟撞上了婆婆,婆婆一看她哭丧着脸的样子,就大声呵斥道:“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哭丧着个脸给谁看?!”

    兰芝吓了一跳,强颜欢笑道:“对,对,对不起,婆婆,我这眼里迷了沙子!”

    婆婆白了她一眼道:“青天白日的,好好的,怎么迷了沙子?!没事的时候,多多伺候伺候你官人,早日抱上孩子是正经!”

    兰芝听了,只好扭头回了屋。屋里官人早已不在,她孤寂地坐在凳子上,想着自己的心思。

    这天晚上,官人又出去应酬,可是一夜未归。婆婆知晓后还训斥兰芝:“怎么自己的官人也守不住?!”

    兰芝又委屈又羞恼,强自压着自己的不满,起身回了屋。

    第二天,官人回来的时候,兰芝轻声问道:“官人一夜未归,奴家十分担忧!”

    官人满不在乎地道:“我这么大一个人,有什么好担忧

    的?!”他却绝口不提昨晚去了哪儿。

    兰芝既然问不出踪迹,也只好由着他去。

    只是从此之后,官人便常常夜不归宿。

    日子过得不舒心,可是日子还是照旧一日一日的往后过。眼看着就要到年关,兰芝忙着和婆婆一起准备过年的各项事宜。

    婆婆又看了看她的肚子道:“你们这成婚也有大半年了,怎么还是这样没有动静?”

    兰芝委屈地道:“近段时间官人常常夜不归宿。”

    婆婆皱眉道:“你看看你,肚子不争气,男人都留不住!”

    兰芝眼睛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

    “哎呀,这大年关的,你可别哭天抹泪的,不吉利!”婆婆忙叫道。

    兰芝赶紧擦去眼泪道:“婆婆,我身子不舒服,回屋歇歇。”兰芝起身回了屋。

    婆婆刀一样的眼光瞥了她一眼道:“我养只鸡还知道下蛋呢!养了你这许多日子,连个孩子也怀不上!”

    兰芝听了这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那憋在眼里的眼泪就再也憋不住了,哗哗地流了下来。

    兰芝走回自己的屋子,扑在床榻上,小声哭了起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是掌灯的时候了,有丫头过来点灯,看见少奶奶哭红了双眼呆坐在床榻上,说道:“哎呀,少奶奶,这屋里乌漆嘛黑的,您坐这儿干嘛呢?!”

    兰芝没有了官人的疼爱,也没有了公婆的怜惜,如今了无生趣,心里便萌了死志。可是想到父母白头人送黑头人,她咬了咬牙,心想:“总有一天能怀上,到那时我的日子就好过了!”

    这天官人出门应酬,早早地就回来了。兰芝感到十分惊讶,可是还是欢天喜地的去迎他。

    不料他让开兰芝,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事要说。”

    兰芝跟着他去了公婆处,官人开口道:“娘,你不是急着抱孙子吗?如今我在外面的相好有了身子,我想纳她为妾,给她个名分。”

    兰芝一听这话,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撑不住就晕倒在地。

    等她醒来,自己独自躺在床榻上。丫头喊道:“老夫人,老夫人,少奶奶醒了!”

    婆婆过来看了看兰芝道:“我们拟定了日子,很快就接小红过门。你自己也多长长心,早日怀上吧!”

    婆婆说完就离开了兰芝的屋子,兰芝呜咽不已。

    兰芝终于病倒,躺在床上了无生意的兰芝很快病入膏肓。快到迎娶小翠的日子,婆婆看见兰芝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说道:“哎呀,这纳妾的日子,家里有个病人多少有些不详。不若先送回她娘家,等小翠过了门,咱们再接她回来!”

    女子回门都有定数,像这种情况送回娘家,几乎等同于休妻。

    兰芝父母心疼女儿,过来将兰芝接回了家,好生调养。病情倒有了几分起色。

    兰芝送回了娘家,婆婆瞧那起色,以为回去必是一死,竟然忙于妾侍身孕一事,一时倒忘了接回兰芝。兰芝离了婆家,不听那些割人心的话,在母亲的精心养护下,竟然能够离开病榻下床走走了。

    母亲看她恢复得很好,便让夫家接回。

    兰芝的官人很不情愿地接回了兰芝。

    兰芝终于见到了小红。小红为妾,兰芝为正妻。本应由她来拜见兰芝,可是小红推脱腹痛,躺在床上不下来。于是就免了拜见之礼。

    小红早知兰芝怀不上孩子,听说重病,本以为很快就会死去,自己可以扶正。不想,兰芝竟然痊愈,她这个妾侍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

    小红心里厌恶兰芝,平日里话里话外的就夹枪带棒。兰芝贤惠,见其有孕,不肯和她计较,便一让再让,终于让无可让。

    小红就去和官人咬耳朵,“这不能生孩子的女人留在家里做什么?!不如早点休了,省得看了心烦!”

    官人道:“她虽然没有孩子,人还贤良,且留些日子,若真怀不上孩子,那时再说。”

    他们这咬耳朵的私房话竟然被丫头听去,四下里一传,兰芝的耳朵里就听见了。

    兰芝气苦不已,想当日夫家纳妾之时,自己回家养病。周围的邻人就很是说了一些难听话,这要是真休回了家,父母颜面何存?

    兰芝思来想去,竟然得了一个蠢念头:我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与其被你们休出家门,不若我一根绳子吊死了,抬出你家门!那样,死了也葬在你家祖坟地里。

    兰芝想清楚这些,于是恳请官人允许回娘家探亲。

    官人皱眉道:“家里的活计都做不完,你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什么?!”

    兰芝要是搁在往日,官人一发脾气,她必是改了主意,听凭官人的安排。可是她已经打定主意去死,死前看看父母,如论如何不能不去。

    她鼓起勇气道:“我就去一两日,很快就回来!”

    小红挺着肚子过来,听见他们夫妻的对话,说道:“她想去便让她去,没得整天哭丧着脸讨人晦气!”

    官人笑着拉住小红的手道:“这两日肚子尤其地大了!”

    小红娇俏道:“可不是嘛?!这踢我也越来越有劲儿了,肯定是个小子!”

    官人用眼扫了扫兰芝道:“想去便去,过两日自己回来,我可没有功夫去接你!”

    兰芝答应着去了。

    回到家里,母亲看见兰芝又黄又瘦,恨恨地骂道:“这丧良心的东西,纳了个妾当了宝!兰芝啊,别难过,等调养好身子,怀上孩子,你出头的日子就到了!我已经问过大夫了,像你这种情况,一两年怀上孩子也是正常的。”

    兰芝却岔开话头道:“娘,你和父亲近日身体可好?”

    “好好好,除了担忧你的事,其他都很顺遂。”母亲说道。

    兰芝鼻子一酸,说道:“娘,女儿不孝让您和爹担忧了。”

    “哎呀,我的乖孩子呀,你是顶顶孝顺的孩子,是你那官人不是个东西,惹得我们心焦!你以后只管放宽心,好好将养,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母亲宽慰兰芝。

    兰芝也强颜欢笑宽慰母亲。在家里陪伴了父母两日,第三日回到婆家就寻了短。

    看见孟婆的时候,还疑惑道:“我的官人起初对我也是千恩百爱,如何不过数月,就恩断义绝了呢?”

    孟婆道:“这男人的欢爱本来就如朝露,太阳一出就没了踪迹。当不得真的!你若勘破,现在就可回头是岸。你若坚持求索,只怕还得遭几世的罪。”

    兰芝道:“我不信这世上就没有一个真心真意的男子!”说着端过孟婆汤,一口灌下,加入轮回的队伍。

    孟婆道:“劝你回头你不听,只好多吃些苦头,多遭些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