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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宝珠也奇怪,白蛋小的时候,千般呵护白蛋,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照顾。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和白蛋分享。
一日宝珠的娘从外面得了一盒御用糕点,巴巴地带回来给宝珠吃,宝珠拿着就去找白蛋,和白蛋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了点心。
宝珠的娘看见,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一个没吃到,白白便宜了白蛋这小子,心里就有些气愤。上前没好气地拉走了宝珠,“宝珠,这么好吃的东西,不想着和哥哥们分享,怎么倒和你的跟班分了?”
宝珠一边砸吧着嘴巴,一边说:“娘,那可是白蛋呀?!白蛋最乖,我最喜欢他了!将来等我长大了,就给他做媳妇儿!”
宝珠的娘看着小团团的女儿,叹气道:“都说女生外向,你怎么这么小就向着外人了?!”
宝珠说这话的时候也就七八岁,那白蛋也就三四岁。宝珠的娘也就当宝珠说了一句孩子话,没有往心里去。
白蛋说是宝珠的跟班,可他这么小,什么也干不了,养在府里倒像个异性的公子。她娘自己将自己卖进地主家做奴婢,被分配进了厨房。她娘便常常从厨房拿点什么好吃的给儿子。
她娘特会做人,把厨房里的大师傅一个个哄得十分开心,她从厨房往外拿吃食,这些大师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白蛋在府里的地位大家都知道。
何况白蛋常与宝珠小姐在一处,宝珠能吃到什么好吃的,白蛋跟着就吃到了。
这天吃饭的时候,宝珠夹了一块红烧肉,咬了一口就不要了,丢在了桌上。
地主爹皱眉道:“好好的肉怎么丢了?”
宝珠奶声奶气地道:“凉了,不好吃,白蛋的娘今天下午乘热给我和白蛋送了一碗,那才叫香呢!”
地主爹看了看夫人,夫人道:“白蛋那么小能吃几块?多数还不是给宝珠吃了,算了,算了,就当不知道!”
地主爹皱眉道:“莫名其妙抱个孩子回来养,真是冤大头!”
“嗨,瞧你说的,就当养了只猫猫狗狗陪宝珠戏耍。这猫狗会抓人,会咬人,放在宝珠身边,我还真不放心。白蛋不一样,好好一个孩子,能逗宝珠开心,不是挺好的嘛?!”
地主爹道:“他吃的可比猫狗好多了!奶娘都请了好几个。”
宝珠娘给老爷夹了一块红烧肉,说道:“老爷,咱这闺女无法无天的,可是在白蛋身边呀,才有几分女孩的样子。就是因为这,我才要留着白蛋。一个女孩,要是没点女孩的样子,将来长大了,怎么好嫁人呢?”
地主爹终于不说话了,“行吧,再过两年让白蛋跟着做点事,也不白吃饭!”
地主爹想着白养着白蛋就肉疼,所以很小就训练白蛋做事。宝珠十岁的时候,白蛋七岁,已经能帮着小姐做许多杂务了。
后来宝珠来了月信,白蛋被派给宝珠的哥哥们做伴读,他的逍遥日子就结束了。
可是白蛋喜欢读书,以前跟着宝珠,先生也不认真教,也学不到几个字。现在跟着公子们读书,那先生可是认认真真地在教四书五经,将来可以科考入仕的。
白蛋就更加勤奋地学了起来。可是伴读认真学,先生是不关注的。先生的任务就是教这几个公子,可是这些公子哥哪里会认真读书呢?于是常常被先生责罚。可是先生的责罚是不会降到他们身上的。每次的责罚都是白蛋替领。
这天三哥没有交出作业,白蛋就被叫起来打了十下手心。白蛋被打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先生板着面孔道:“公子不做功课,你这伴读也不知道督促,去,到外面站着去!”
此时正是数九寒冬,外面的寒风凌冽。白蛋无可奈何地站了出去。打手心虽然疼,一会儿就过去了。站到外面,冷且不说,课就听不着了。白蛋很是难过。
白蛋站在外面,冻得打寒战。被一个过路的丫头看见了,看他冻得可怜,就拿了一个热馒头递给了他。
白蛋看着丫头感激不尽地道:“多谢姑娘,不知姑娘芳名?”
丫头第一次听见人这样文绉绉地说话,笑着道:“我叫翠玉,是夫人屋里的。”说完离去。
“翠玉,翠玉?”白蛋拿着这个热馒头就将翠玉的名字记在了心间。
自从见过翠玉,白蛋就经常在府里遇见翠玉。白蛋想着这一个热馒头的恩情,就想着能送她一个什么礼物,好还了这个人情。
这天宝珠要上街买东西,就跑去问白蛋:“白蛋,我要出去买东西,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白蛋道:“有的,有的,你给我买个发钗吧?”
宝珠奇怪道:“你一个男孩,要发钗干什么?”
白蛋想了一下道:“过两天我娘生日,我送她的礼物。”
宝珠不疑有假,就高高兴兴地去了。回来果然给白蛋带了一个精美的发钗。宝珠炫耀道:“我找了一条街,就找到这一个最独特的发钗,给你送给你娘!”
白蛋谢过,要拿钱给宝珠,宝珠却说:“你的份例银子能有多少?算了,我送给你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白蛋缩回递出银子的手,尴尬地笑了笑。
宝珠就是这样,她要送你东西,你若不收,她会非常生气。白蛋有过这样惨烈的教训。
那还是白蛋过十岁生日的时候,她娘专门在厨房煮了个蛋给他送来。被宝珠看见,知道白蛋过生日。宝珠立刻回去,从自己的宝贝里挑了个最爱的玩具送给白蛋。
可是那个玩具是女孩玩的,小男孩要是拿着玩会被人耻笑。白蛋就拒绝了。这下捅了马蜂窝了。
宝珠哭闹着去找母亲。母亲听了道:“哎呀,我的乖乖呀,这个玩具可是你爹花了五十两银子托人从京城带回来呀?你怎么这么轻易地就给送出去了呢?!”
宝珠哭闹着道:“白蛋不要,我也不要,说着就扔在地上用脚跺碎了那个稀罕玩具。”
宝珠的娘心疼得心头滴血,可是看见女儿跺碎了玩具就不哭了,于是说道:“碎了就碎了吧,只要我的宝贝开开心心地!”
哄好了宝珠,她就去找了白蛋,明确告诉白蛋,以后但凡宝珠小姐送他礼物,必须高高兴兴地收下,如果礼物太过贵重,可以事后偷偷地拿给老爷和她。
白蛋诚惶诚恐地答应了。他也知道宝珠小姐对他好,可是宝珠小姐的好太霸道了,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受。
翠玉就不一样了,翠玉也是丫头,和自己身份相同。虽然只是递给了他一个热馒头,可是就捂暖了白蛋冰冷的心。
白蛋将发钗送给翠玉,翠玉惊喜地道:“送给我的?一定好贵吧?!”
白蛋淡淡地道:“也是别人送的,我留着没用,索性就送给你了。”
翠玉激动地道:“谢谢你,王将军!”
白蛋愣了一愣,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喊自己的乳名:白蛋,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大名了。
翠玉说:“你以后别让他们喊你白蛋了,王将军的名字多气派?!人要是喊贱名久了,人的命都被喊贱了。”
白蛋苦笑道:“你以为我能左右他们怎么唤我?”
翠玉看了看白蛋道:“那他们喊他们的,你自己要记得自己的大名叫王将军!”
白蛋感激地看了看翠玉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这一年白蛋十二,宝珠十五,到了她及笄的年龄。
宝珠及笄,就开始有媒人上门求亲。宝珠家在当地也算是个大户了。虽然宝珠脾气暴,可是冲着她丰厚的陪嫁,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娶宝珠为妻的。
宝珠的娘也很慎重地为宝珠挑选良人。这么宠爱宝珠,她的夫婿自然要她自己点头。可是不管她娘拿了谁的生成八字来,找算命先生一算,总是相克。而宝珠也是一个都看不上。
这么一蹉跎,宝珠挑挑拣拣的就到了十八。哎呀,那个时候女孩到了十八还没有成亲,是要被人戳后脊梁骨的。
最后还是老爷发话,“算了,不把宝珠嫁出去了!先养在家里,将来招个上门女婿。”
宝珠听说不用嫁出去了,立刻跑去找白蛋。白蛋不在屋里,听人说去花园了。宝珠就紧跟着去了花园……
在花园里,宝珠亲眼看见白蛋和翠玉坐在一起聊天,而翠玉的头上插着的正是自己送给白蛋的发钗。
宝珠心里一痛,一股怒火冲上心田,她上前一把扯下翠玉的发钗,呵斥道:“凭你一个丫头也配带我买的钗?!”
翠玉的头发都被扯乱了,吓得赶紧站起来退到了一边。白蛋皱眉看着宝珠道:“发钗是我送给她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宝珠大声嚎哭了起来,“你骗人!你说送给你娘,怎么送给了这个蠢丫头?!”
白蛋看着撒泼放赖的宝珠,皱眉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顾廉耻?!”
宝珠本来都要起来了,听白蛋这么一说,更加放肆地坐到了地上,拼命地蹬腿,大哭大叫道:“啊,你是骗子,骗子!”
白蛋看宝珠不可理喻,拉着翠玉道:“我们走,丢她一人在这里!”
翠玉有点害怕地看着撒泼的宝珠,侧身从她身旁走开。
翠玉和白蛋离开后,宝珠见身旁无人,也就歇了嚎哭,抽泣着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衣衫,理了理云鬓。身子软酥酥地回了自己的闺房。
屋里的下人都不在,宝珠脱了鞋就躺上了床。她感到精疲力尽。
看见白蛋和翠玉在一起,她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她从小到大有个观念,白蛋是她的,永远是她的。以前小,还没有什么打算。自从她娘给她物色良人开始,她就开始打白蛋的主意。
可是自己比白蛋大三岁,白蛋到弱冠之年还早,等他弱冠,自己已经二十三了。这个年龄在过去就相当于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可是宝珠不怕,她不怕当老姑娘,她要等着白蛋长大,大到可以娶自己。
本来想到白蛋那个穷家,她也是害怕的,可是听爹说可以招上门女婿,宝珠一下子就乐翻了天。白蛋可不就是天生的上门女婿吗?
宝珠自己已经偷偷拿了白蛋的生辰八字和自己的生辰八字去算过,上面说是天作之合呢!把宝珠喜得,差点就告诉了娘。
虽然宝珠全心全意地对白蛋好,可是白蛋却没有完全感受到。他和宝珠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她是他的主子,他得小心伺候。
白蛋和翠玉在一起就很放松,翠玉那样仰仗他,全然地信任他。和翠玉在一起,他会完全忘了自己的奴才身份,他感到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而翠玉的眼里,王将军是和少爷一样的存在,那么儒雅,那么风度翩翩。虽然他不过是个伴读,可是翠玉相信,倘若他能参加科考,一定可以金榜题名。
因了那支钗环,翠玉芳心暗许,偷偷将王将军看作自己可以依靠的人。而白蛋也觉得如果可以和翠玉相守一辈子,倒也是一件美事。
白蛋在翠玉这里获得了尊重,自己也很中意温柔的翠玉。可是白蛋是个有志向的,他想等大考之后有了收获再向翠玉家提亲。
这二人都有了心思,平日里有机会的时候总要凑在一起说说话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宝珠小姐看见,大闹了这一场。
翠玉道:“将军,宝珠小姐不喜欢看到我们在一起,以后在府里,咱们就不要在一处了。”
白蛋道:“你且等等,明年大考后我就让我娘去你家提亲!”
翠玉害羞地道:“嗯!”
晚上,宝珠被下人叫起来吃饭,宝珠睡得迷迷糊糊,懒得动,翻了身道:“我不吃!”
宝珠的娘听说宝珠不吃晚饭,立刻赶了过来,“哎哟,我的乖乖呀,不是哪里不舒服吧?怎么能不吃晚饭呢?”
宝珠看见娘过来,撒娇道:“娘,人家好困!”
她娘过来看见宝珠合衣躺在床上,皱眉道:“哎哟,这天还有点凉,你怎么能睡觉不盖被子呢?来来来,吃了饭再好好地睡,要不晚上肚子会饿得痛!”
宝珠的娘带哄带拉,将宝珠拉到了饭桌上。在饭桌上,他和老爷谈的一件事引起了宝珠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