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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萧,你太过分了,凭什么替我答应?”花楹气呼呼地问。
白萧坐在绣阁的窗棂上,往下看了看,这阁楼距离地面约二十尺,若想进来,得爬窗口斜放的木桩才行。他满不在乎:“放心吧,贝丹孜已经安排了人,到时候谁知道你是假的。”
“万一别人的功夫更好,进来了怎么办?”
“那你就嫁给他,把他带到山里去陪你做伴。”白萧打趣道。
花楹气得掏出怀里的钗子向他扔去。
白萧一把接住,好言安慰道:“花楹姑娘不是心地善良嘛,你就可怜可怜这个老人家,他一把年纪了,可不能太过伤神了。”
花楹吃软不吃硬,闻言说道:“也不知道他女儿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事?”
白萧眨眨眼睛:“我知道。”
“啊,你怎么知道的?快告诉我!”
“你先过来!”
花楹疑惑地走向他。
白萧将花楹头上的荆钗拿了下来,再把手中的乌木钗子插到了她的短髻上,看着花楹的眼睛:“可不许再扔了。”
花楹不知怎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怕白萧看出来,再遭他笑话,只点了点头:“那你以后可不许再气我。”
“你要是再扔,我以后可不送你东西了。”
花楹大眼睛里全是喜悦:“啊,你以后还会送我东西吗?是什么?我想要一只……”
“大水牛,是吧。”
“大水牛我自己买,你说好到了秀州给我银子的,那是我的报酬。”
白萧好奇地看着她:“那你要什么?”
“我想要一只孔雀。”花楹在他耳边悄悄说。
白萧哈哈大笑:“你那个茅草屋里,全是鸡鸭鹅,牛羊狗的,来只孔雀不合适吧?”
“我那儿灵气足,师父都选那儿修炼,最适合孔雀安家啦。”
“你知道孔雀多少银子吗?你就想要。”
“白萧,你不是有钱的吗?”
白萧点点头:“行,我到时候找只雉鸡,在它尾巴上画些眼睛给你送过来。”
花楹倒是好说话:“雉鸡?也行吧,正好跟家里的芦花鸡做个伴。”
两人越说越离谱,说到最后,花楹才一拍脑袋:“对啦,你还没有告诉我他家女儿去哪里了?”
“她呀,准是跟情郎私奔走了。”
“什么?”花楹张大嘴巴,眼睛都瞪圆了。
“你说,女儿不见了,这贝丹孜为什么不报官?还遮遮掩掩,想让你扮她,都愿意把家传的秘方送咱。”
“为什么要私奔啊,今天晚上让她爱人,爬上来不就行了嘛。”
白萧叹了口气,弹了弹她的脑袋:“那要是他的情郎身体不好,或者他根本就进不来怎么办?你不会以为,谁都能来参加这个招亲吧?”
“那谁不能来啊?”
“穷——人——”白萧拉长声音说道。
“什么!”花楹觉得受到了侮辱。
“嫌贫爱富,踩高捧低。”白萧深深看了她一眼:“山下的世道,便是如此。”
“那,你也是吗?”
白萧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就说你笨吧,我要是也这样,怎么拿你当朋友,还送你钗子呢!”
花楹对山下的世界真的知之甚少,她疑惑道:“师父说,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可以成亲了,原来还有这么多规矩的。白萧,你以后成亲,也要这样吗?”
白萧又生气了:“多的是有人想嫁我,不劳你费心。”说完便从窗口纵身跃了下去。
“怎么了嘛,这个人怎么脾气这么奇怪的。”花楹自言自语道。
辰时左右,贝家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各路的人都到齐了。有单纯来看热闹的,有为了抱得美人归的,还有的是来巴结贝老爷的,数下来竟然有三五十人之多。
站中间的一个肥头大耳,穿金戴银的胖子,想必就是城主之子了,他带了一圈帮手过来,势在必得。
贝丹孜大着嗓门,站在院子中喊道:“多谢大家对小女的厚爱,我也不甚感激,只是人实在太多,未免争夺过程中出现损伤,我先考点别的。”
地下的人议论纷纷,一个中原模样的人说:“原本就是老爷嫁女,你想怎么挑,我们都没有异议。”
贝拖孜点了点头:“多谢!你们也知道,我酷爱中原文化,小女在我的教养下,也写得一手好字,中原有句古话,见字如见人,所以我想请大家写一幅字。”
南疆人不乐意了:“你直接说要中原人参加不就得了,搞这么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哎,实在抱歉啊,各位,这也是小女的意思。如果大家有意见,可以现在就走。”
底下安安静静,没了争吵。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一群仆从端着笔墨纸砚走了上来,白萧本想去树上躲懒,无奈这贝丹孜亲自给他拿来了纸墨。白萧自负,觉得跟这群人争夺一个野丫头实在有失身份。他不愿意接笔:“你不是安排了人了?我就不参加了。”
贝丹孜一脸惊讶:“楼上的不是你的夫人吗?你之前还说女子名节事大,现在又如此大方了?”
白萧无法,不情愿的拿起笔,逸笔草草,写了两个大字。
贝拖孜接过,连连点头:“这狂草张狂拔势,神闲洒脱。特别是尊夫人这个‘楹‘字,前缓后急,颇有些中原大家许博彦的风姿。”
一顿马屁拍的白萧颇为受用,他放下笔:“可以过了吧?”
“当然可以,你写得再差都能过,本来就是糊弄糊弄这些人的。”贝丹孜小声说。
贝丹孜也存着私心呢,她女儿便是跟中原来的书生私奔了。贝丹孜爱女心切,早就不在乎贫富了,只希望女儿安全回来。可若是今天赢得是个南疆人,早晚事情要曝光,他就加了一个考验,让中原人可以多点入围的,赢面就大一些,到时候天黑,谁又看不清上去人的样貌,这样即使女儿带了姑爷回来,也不会有人起疑。
他装模作样的巡视了一圈,特意选了些身子骨看着比较弱的南疆人。到了城主之子,他又溜须拍马的夸了一顿,十足的熟练老道。
最后,在贝丹孜的挑选下,大概十个人来到了绣楼下。
城主儿子捋了捋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他身边两个手下虽然写得一塌糊涂,但靠着他的权势,仍然进来了。
绣楼上隐隐约约传来了歌声,像是花楹早上躺树上唱得那首。
贝丹孜说:“小女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壮士开始吧。”
一个瘦弱的南疆男子猴急地抱着木桩开始爬,还没有爬两步,就被人扯了下来。扯他的是个中原人,瞧着是个武人,很是健壮,他站在木桩上,准备过独木桥似的走上去,还没走到一半,那两个侍从便摇晃木桩,武人一个没有站稳,从上面重重摔了下来。这俩人跟个门神似的,站在木桩两端,惹得其他人都不敢上前。
几个中原人互相使了使眼色,一起向前,与那两个侍从扭打起来。一个个子稍矮的南疆人十分灵活,趁乱爬上了木桩,他手脚并用,迅速的来到了中间。贝拖孜忙跟参加的仆从使眼色,那仆从立马会意,一个跳跃,拉住了那个男子的腿,男子吃力掉了下来,摔在了仆从的身上。
白萧斜靠在墙上,双手枕于脑后,看热闹似的瞧着这群人在这儿小鸡互啄。
这城主儿子也是不能小觑,别看他肥肥胖胖,可爬上木桩,却稳稳当当。南疆人不敢惹他,几个中原人合力晃动木桩,却不能撼动他分毫。
楼上花楹换了首中原歌:“
月亮爬上山坡,
染了霜。
满山的飞鸟啊,
静悄悄。
……
”声音时有时无,听不真切。
眼看那胖子就要爬到窗口了,贝丹孜急忙给白萧使眼色。白萧吐出嘴里的草,带上斗笠,一个起飞,便落到了木桩上,只见他如走路般顺畅,快速来到了胖子身后。
花楹的声音此刻听得清清楚楚:“
马儿呀,马儿呀,
快带我去见情郎吧。”
白萧从城主儿子身上走过,不管他凄厉的叫声,还恶意的在他肩膀上踩了一脚,借力翻进了窗户。
楼下隐隐传来欢呼的声音,花楹听不分明,她还在唱:“我的情郎啊,
他在哪里呀?”
“你情郎在这儿呢!”白萧在后头,笑得十分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