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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颜色的旧铁皮易拉罐在空中射出一道弧线,撞击在墙面上受力弹了回来。
“磕啦啦”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地下车库中回荡。
它咕噜咕噜滚到踢它的人脚前,静静停在黑色的高帮板鞋旁边,划痕在黑暗中发着金属微弱的反光。
林无再次将它踢走,这次用了更多力气,易拉罐成功越过墙洞,不再有回意。他盘着二郎腿,表情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掏出根香烟。
叼好烟后,摸索上衣口袋,裤子口袋,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
他“啧”了一声,站起身来弹了弹帽檐。
同队的隐匿异能者麻娅对林浮躁的状态有所察觉,联系他警告道:“‘673’林,稍安勿躁,坚守你的岗位。”
“为什么要听他们的?烦死了,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来!”
“时间还太早,那些孩子都没有搞清状况。”麻娅的语速快且清晰。
“孩子?”林嗤笑,眼神是跟长相不符的狂傲,“扛枪杀人的孩子?就真不犯法呗!”
麻娅在那头叹了口气,道:“我指的是异能,现在的他们还是群不成熟的新人,就像我们当初一样。”
“我们当初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林,我感应不到你的位置,你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我就在原地。”
“林……你刚刚说什么?……端脑信号……不稳定……”
“啊?”林皱着眉头弓起指节敲了敲手表,“你说什么?”
对面传来刺啦的电流音,最后彻底没了声响。
他下意识挠了挠浓眉,神情思索。
“没反应了,‘野鸡’那家伙信心满满地说三十吨重的坦克都不会压坏,我看还不如上一款通讯器靠谱——你的怎么样,”林微微侧身,被帽檐遮挡的眼睛瞥向正从黑暗中走来的羊角长发少年,“通讯器。”
99穿着白衬衫,裤脚裹在纤细的长靴里,行走时风拂发丝,看起来很飒。
三队的人向来都对这个缺乏表情的少年很照顾,一年前监管部队从邪教人体试验中将他营救出来,他当时的凄惨模样连上层都被惊动了。
这个少年人格不健全,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生活方方面面完全依赖于队长郭雪的命令。
所以多数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个精致的木偶,乖巧听话,但没有人情。
99神情一如往常平静,他注视林的眼神似有若无,用不含情绪的语调道:“通讯器受到磁场干扰,‘672’麻娅让我来通知你集合。”
林直直盯着99缓缓地“哦”了一声,既然能这么容易发现对方,就说明麻娅的‘潜行’也失效了:“磁场干扰异能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联系场外了吧?”
“还没有,我带你过去集合。”
对话间二人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两米,99还在不停地靠近,林一开始只是不解,他注视着对方的动作,渐渐心生怀疑。
“像以前一样‘跳跃’过来吧,你不是最讨厌走路吗,别耽误时间了。”
99恍若未闻,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几根发丝垂在眉眼前,瞳孔深处空洞茫然。
……
担当救生员的四名三队感染体不知何时起失联,高台上负责辅助四名感染体工作的研究所人员陷入哗然。福生妩被场地内的紧张气氛感染,也站起身走到助理旁边查看监控状况。
“很好,‘250’和‘672’找到了,‘673’之前在一楼,‘99’在地下车库,这两个地方的监控从十分钟前的记录翻!”
福生妩微微蹙眉,心想这次她代替郭雪参与研究所的测试,本就算欠了郭雪人情,要是叫其手下的感染体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跟郭雪交代?
“博士研发的通讯器不可能出问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异形体‘里昂’在那里?”
“在一楼中央大厅,连接状态非常稳定,它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野。”
“测试者无异常,异形体无异常,250和672也无异常,单单673和99不见了踪影,难道是预谋已久的旷工?!”助理是个容易抓狂的姑娘,她抓着头发,高声唤道:“不管测试者死活了?博士!博士你快回来!”
福生妩视线四下打量,片刻后在她的椅子后方寻找到了华伦缇娜的身影。
对方正手臂环胸,一手轻抚红唇,表情思索地认真注视着主监控屏幕。
福生妩走过去喊了她一声。
华伦缇娜看向福生妩,含笑问道:“郭雪给你那四个人的抑制器芯片了吗?”
抑制器是在编感染体每人必戴的颈环,抑制器芯片则是控制抑制器的遥控器,芯片通常是一颗金属颗粒,镶嵌在手环上,供驯服感染体的指挥官控制感染体。
福生妩掏掏口袋,再伸出手时握了只镶嵌金属颗粒的手环。
华伦缇娜满意地点点头,撩动金发叹道:“——可爱的小甜心,你准备好了吗?”
福生妩:“?”
对方忽然转头吩咐助理:“地下车库监控被定格,99的异能恐怕有所隐瞒,我怀疑是邪教对抢夺初代次感染体的临时起意,安排直升机过来,我们上岛。”
“好的!……您要亲自上岛吗?”助理犹豫道,“怎么说也是郭队的人,您……可要手下留情啊。”
“——小甜心,假如那四个人违反纪律,你可怜的郭雪队长也会受罚喔,让我们一起去制止他们怎么样?”华伦缇娜冲福生妩眨了眨眼,“上帝保佑你。”
福生妩:“???”
“跟上来~我们去停机坪。”
……
99的目的是接近他,触碰他,林发现这一问题后开始躲避。他并不想知道被碰到后会发生什么。
林飞身落在伫立的大油桶上,表情严肃,口中对99调笑道:“喂,99,对硬邦邦的男人动手动脚有什么意思,等这次任务结束哥哥带你去摸香喷喷的女人!”
99恍若未闻,执着地紧跟而来。
二人的速度逐渐提升,奔跑、弹跳、跨越,借着场地内的障碍物躲藏追逐。
林一直把握分寸,将他们的猫鼠游戏控制在不至于惹急对方的范围里,同时观察对方的行为。
99的空间跳跃能力不止能用来瞬间移动,还能转移某件物体,比如转移一个人,或者转移一个人的胳膊、头颅,是很棘手的极具威胁的异能。
发现对方没有用异能的意思后,便加速狂奔向车库出口。
监管部队不允许感染体内斗,林也不想跟99起冲突。
上方破空声袭来,林就地向侧翻滚,三根工地钢筋贴着他的胳膊笔直插入地面,铮然作响。
林作势迎向99,在即将近身时赫然踏墙壁借力折去另一个方向,他翻过几辆报废车壳,轻轻松松地来到了目的地:车库出口。
然而离近了才发现,车库外一片黑暗,黑暗甚至蔓延进了车库里,跟室内的昏暗混作一团。
出口被封上了?
他想靠近观察时,99的袭击已经逼近后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