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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都说阳光总在风雨后,雨后总能见彩虹,但我更愿意相信,阳光彩虹后必定是暴风骤雨。
因为各项体育活动,我们快活了几个星期,期中考试像一只脚下长着肉垫的饿猫,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猛地扑上来吞噬一只又一只弱小的老鼠。
夏芙蓉又坐在讲台上发火:“你们班这次期中考试考的像什么啊!啊?上次还考的年级第一,这次成第几了知不知道!”
“不知道。”我小声地偷笑。
“唐宋!”夏芙蓉宛如一座蓄势待
发的火山,在某一秒,某一刻,瞬间喷涌出岩浆与热火。
“你不要以为你考了90就怎么了!人家秦嫣雪还91呢!年级最高还93呢!……”
她像一只怒睁着双眼的金鱼,接连不断地吐着气泡。
她怎么听见我说话的?我顾不得看她吐泡泡,在心里琢磨。
直到她喊“坐下去”,我才停止了思考。
我“听话”地坐了下来,继续跟元蓁蓁探讨夏芙蓉的耳朵为什么会这么好。
发完脾气,夏芙蓉终于开始正式上课了,“把书翻到113页!来看这一首《暮春归故山草堂》。”
“先读一遍。”
“谷口春残黄鸟稀,辛夷花尽杏花飞。
始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阴待我归。”
我们班读书最大的特点就是慢,尾音拖得老长的,夏芙蓉听着不耐烦了,但她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好。我们先来读懂诗意再分析。‘谷口春残黄鸟稀’……;‘辛夷花尽杏花飞’:辛夷花凋谢了,杏花也纷纷落下……”
我正记笔记,元蓁蓁突然推了推我:“你看,屏幕上的翻译,‘辛夷花’的意思是‘芙蓉花’,嘿嘿嘿。”元蓁蓁捂着嘴笑起来。
魏明似乎也发现了,满脸堆笑地递过来一张纸条:“芙蓉姐姐”。
2
罅隙里时光长出枝桠,开出了关于青春的枙子花。
3
学校里来了一个外教!
这个消息仿佛一颗炸弹,在学校里哄然炸开。
据说是个金发碧眼的欧洲帅哥,会在初一选一个班上课。至于机会么,需要各班自己争取。
公告栏前挤满了人,我根本看不到上面贴的公告,却听见最前面有人喊到:“什么!投票!这肯定是自己班的投给自己班,一定是人多的班赢嘛!”
一边有人接话:“你看你看,上面说每人有两票,其中有一票是禁止投给自己的班级的,也就是说每人只能为自己的班级贡献一票,另一票必须投给其他班。”
“哦,那就好,我们班还有希望。”
我若有所思地往班级走,心里估算着,我们班有56个人,而全年级共有15个班,要想别的班级均匀得票,就必须给每个班级投4票……
过了一节魂魄游离的英语课,几个老师送来了纸质票和投票箱,我给每位同学发两张,并依次嘱咐。
“你第二张到时投给1班。”
“你投给2班。”
“你投3班。”
“……”
发完票,便看见周晋拎着包晃悠悠地走进教室。
“这次投票的事你们自己准备,你们要能拉到票得第一,外教不仅会为我们上课,而且每个人都会得到奖励。”
周晋没有带麦克风,声音不大,却仿佛一把鼓槌,敲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鼓。
“我们怎么拉票啊?”周晋说完话就走人,魏明转过身来。
“我们要借用唐宋的超高人气啊!”元蓁蓁笑着说。
听了元蓁蓁由衷的赞美,我很受用,“要不我明天带吉他过来吧!”
魏明兴致勃勃:“你会弹吉他?”
我忍不住小小自恋一下:“当然了,我弹吉他可帅了!”
元蓁蓁轻轻拍了我一下:“臭不要脸!”
4
渐渐入夏了,早晚却还有些凉意。我没有一如既往地骑车上学,而是一肩背着书包,一肩背着我的橙色吉他。
一路上校友不少,我有些“显摆”地走在路上,吸引到了不少目光。
显摆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在路上慢悠悠地“荡到”学校,自然是迟到了。但依照我们12班的“优良传统”,他们看见我背着吉他,又瞬间轰动起来,响起一浪浪的掌声。
几个好事的男生吼道:“班长真帅啊!”
我略显尴尬地瞥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周晋,她朝我会意地笑了笑,便示意我回到座位。
从坐到椅子上的那一刻起,时间仿佛加快了速度,快马加鞭,不知不觉校园中就被余晖染上了一抹绯红。
我们冲向草坪,把背后的书包随手一甩,在天空划出青春的弧度。
音箱的轮子在魏明的推动下欢快地与地面摩擦,晚风呢喃,与青草低头耳语。
夕阳下的少年拨起吉他的弦,弹奏着青涩乐章。微风吹着少年的衣角,干净的衣裳染上落日温暖的颜色,暖风拂过少年的碎发,吹向远方。少年肆意地笑着,上扬的嘴角仿佛张扬的青春,好像要拥抱寒冷,温暖黑暗,他漆黑的眸子宛如深邃的夜空,眼中闪烁着紫色的星光。少年开合的唇着年少的旋律,余晖下,那些美丽的音符连成一条风筝线,放飞着火热的青春。
少女亭亭地站在草坪上,举着话筒,忘情地唱着。她乌黑的长发在风里招展着,宛如一只翩飞的黑色蝴蝶,她的身体随着音乐的韵律左右摇摆,唱着: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你昨天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
天空下,响着青春的旋律,人流围成一圈圏,绘出青春最美的图案。
元蓁蓁和我一唱结束,魏明就搬来投票箱,一把拿过元蓁蓁手中的话筒,一脸喜感地大叫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也捧个人场!”
校园里回荡着掌声,像漾开的涟漪,在夕阳下绽放。
夜幕隐临,人渐渐稀少,魏明把投票箱抱在怀里。
“你们俩卖艺的时候,我听见有好些人说我们班票数太多了,不能投给我们。不过——”他使劲上下摇了摇投票箱,“有好多呢!这回我们赢定了!”
我收拾起吉他,背好书包,笑了笑:“那个外教最好送你一大包吃的作奖励。”
元蓁蓁一脸认真地点头:“有道理。我饿了。”她揉揉肚子。
说话间,我们三人已走出学校。校门口的烧烤摊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魏明直盯着烧烤小哥手中的烤肉串儿,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双脚不自觉地往摊边挪。我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去,“小哥,给我来二十串烤串儿!”
他热情地回应:“好嘞!”
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烤肉的油涂满了嘴唇,在华灯下仿佛闪着发光的青春,油腻而香醇。
5
“本次投票竞选中,票数最高获胜的班级是——”教室前面的墙上,校长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我们坐得端端正正地,屏住呼吸,期待着。
“初一(12)班!”
几乎在校长说出“12”的同时,欢呼声突然爆发出来,我们雀跃着,更有人站上桌子嗨起歌来,仿佛青春就在我们的尖叫与呐喊声中,永远停驻。
周晋两手撑着讲台,第一次欣慰地看着我们疯,默不作声地微笑。
6
“Helloeveryone!I’myourforeignteacher,Randy.IcomefromItaly…”
Randy一边做着手势,边介绍着自己。
我们坐成一个大圈,勾勒出青春的圆。
Randy的课上最多的就是Freetalk。
天气、服饰、政治、潮流,在Randy这里我们可以体验到在任何一个课堂上都没有的畅所欲言。
魏明老师爱谈论电影:“IhaveseenafilmcalledKongfuPandaseveraltimes.IthinkthepandainitissocutethatIreallylikeit.”
元蓁蓁捂着嘴,悄悄在我耳边说:“不就是因为和他长得一样胖,还一样能吃嘛!”
我夸张地点了点头,表示十二分地同意。
Randy等魏明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开始给我们灌“鸡汤”:“Yeah,thepandaisindeedbraveandlovely.Ialsolikeitnotonlybecausethecharactersarepleasingbutbecauseitmovedmedeeplyaswell.”
“Iloveoneoftheslinesinthemovie:Liveeachdayasifitweretheonlydaytolive.Ithinkitisworthytoberememberedbyus.”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
Liveeachdayasifitweretheonlydaytolive!
把每天都当作唯一的一天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