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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的儿子,是个黝黑的汉子,不一会从后院提来两桶水,送到镖局众人那里,便站在老丈身后。老丈回头骂了一句,道:“你这盝儿,两桶水怎够,别人给了十桶水的钱。再去后院提来。”转过头来,对着魏忠道:“可是不机灵,让魏镖头见笑了。”魏忠笑了笑,没有答话。
那汉子被骂的也不吱一声,转身去了院中,又提了八个木桶井水过来,赵有德安排人,送到公主和和尚那里。
众人都有自己带了干粮,吃点干粮,喝着冰凉的深井水,甚是爽快。赵舞阳坐在马车阴影里,靠着马车的车轮,用草帽挡住面庞,刚眯了一会,便被叫了起来,赵有德招呼众人重新上路,车队浩浩荡荡。
走出小镇,魏忠突然开口问唐震业,道:“刚才的水都试过没有?”
“师傅放心,十桶水都试过了。试过之后才给的公主和智觉禅师。”唐震业师兄答道。
魏忠点头,满意道:“这次行镖事关重大,需要事事小心应付。”
赵舞阳听到魏忠师叔和唐震业师兄的对话话,惊诧无比,刚才自己就在唐师兄的旁边,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唐师兄什么时候对水试验过了。
看到赵舞阳吃瘪的样子,其余众师兄坐在马上哈哈大笑。杨八方师叔出身少林,平时话也少,看到赵舞阳一脸茫然,难得开口解释道:“舞哥儿,你唐师兄是蜀中唐门的旁支,擅长用毒和解毒。刚才水提来的时候,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藏有银针,每次他都说看看水冷不冷,用手试一下是不是刚打出来,那个时候就试过了。另外,你可不要小瞧那老丈,那个可是个人物,不少北方人南下到杭州,途径此地的时候,都栽在他手上。他可不老实,手上有人命。我们镖局往北行镖,都会经过此地,也会留下一些买路财,你魏师叔给的,可远远不止十桶水的钱。”
赵舞阳从茫然变得错愕,唐师兄是蜀中唐门的人?从未听说过呀!难怪每次路途陌生的行镖,唐师兄都会跟着。唐师兄在镖局,每次都是笑脸迎人,从未见过跟谁红过脸。会解毒?这个甚好,以后回镖局定让唐师兄教我,少年心想。
过了小镇,还有十来里路,时间还有,不用太过匆忙,众人有说有笑,钱王属地一向太平,山中盗贼也少,傍晚太阳还未落山,众人便进了清德县城。
此次公主出嫁未告知属地官衙,清德知县并未派人迎接。众人跟着灵隐寺僧人前往清德县一寺院挂单。寺院僧房容不下众多人,而且寺院也不留女客住宿,所以,众僧人住院中,镖局和公主等人住寺院前的广场,赵有德派人和公主随从一起,去县中酒楼定一些吃食,简单用完餐,天色已晚。众人何衣,围绕镖车休息起来。天上繁星点缀,夏日的夜空分外精致,璀璨的银河总是让人着迷,仰望星空,少年想起小时候阿娘讲起的诸多神话故事,首次出门,夜宿在外,竟有些伤感,思念起杭州的家,不禁伤神落泪。害怕被师兄弟们看到,少年到远处一处灌木丛旁低啜。
“这不是少年镖头么,如此英雄人物,怎得在这哭泣?羞不羞!”一少女声音嘲笑道。
少年仰头望去,迎着月光看清来人,是长公主的那位婢女。少年被人发现,心有羞怒,回道:“要你管!”
少女没有生气,坐在少年身旁,低声说道:“你行了这趟镖就可以回家,回到杭州城,可知我和公主,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说着说着竟也哭泣起来,声音不是很大,也没有惊扰到其他众人。少年望向这个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年岁的少女,见她哭泣,竟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莫要再哭了,要是被人听见,我可说不清了。江宁城比杭州城更繁华,好玩的也更多,换一换生活,也未必不好。想家了,就让人带封信,我们镖局经常来往江宁城,到时我替你带信,也带些杭州城好吃的,给你送去。”少年不知如何安慰,就用了平时和妹妹说的一套敷衍道。
少女真的停止哭泣,望向少年道:“你是少镖头,说话要算话,以后来江宁城,定要找我,替我带信,每次也定要带些桂花糕给我!”
“好好,每次我去江宁城都会带桂花糕给你,行吧?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定算话。”说完和平时同妹妹做的一样,伸出手指要拉钩。
少女见他伸出手指,脸上泛起羞涩,轻轻的闭上眼睛,只留一道缝隙,伸出手,拉在一起,盖上拇指印章,说道:“大丈夫说话,一百年不许变!”
盖完手印,少女转身便跑回公主马车处。经此一事,少年伤感一扫而空。“嗨!~”少年想起刚才少女的话,竟替她和公主难过起来。
少年也返回镖车,合上衣裳,防止蚊虫,一会困意上来,便睡去。睡梦中梦见回到杭州城,妹妹见他带回好多江宁好玩的东西,高兴的手舞足蹈!少年嘴角露出微微一笑。
鸡鸣三遍,晨曦渐起,周遭众人的吵闹声甚大,少年睁开双眼,一夜过去。
从寺院提来清水,少年洗漱颜面,整理一下衣物,早起的师兄在广场边架起一口大锅,里面有烧好的稀饭,少年盛上一碗,完全下肚,顿时舒服异常。众人吃完,收拾好,灵隐寺的众僧人从寺院中走出,集结好队伍,众人重新出发,下一站湖州城,从清德县到湖州的距离和清德县到杭州距离差不多。
湖州城,也是钱王属地,盛产鱼虾,隋仁寿二年,设州,因滨临太湖取名湖州。湖州桃花鳜鱼甚是有名,鱼名出自张志和的《渔父》诗词: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赵舞阳常听起师兄弟说起湖州鳜鱼,鱼肉鲜美,赛得天上龙肉,心想:此去湖州,定要尝尝这桃花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