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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镖局众人到达城门口时,天色已是大亮。灵隐寺的和尚们先一步到达,赵有德上前同智觉禅师问好。城门还未开,二人便在城门边简单交流,安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不多一会,长公主的车队也来到城门前,为公主送行的刺史府护卫长,先是到赵有德和智觉禅师旁边,交代了几句,便走向城楼。
赵有德和智觉禅师在护卫长走后,便让镖局众人和灵隐寺的和尚们都退到城门两边,把主干道让出来。不一会,湖州北城门缓慢打开,城外要进城的人群忽然挤进来,有挑着扁担的,有推着小车的,都是附近的农户和渔民进城来售卖,主干道上人头涌动,声音嘈杂。
赵舞阳是第一次见早上开城门。这些乡下人不辞辛苦为生计忙活,对于他这种从小长在杭州城,不愁吃穿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心灵的震撼。
不多时间,进城的人群已经稀疏,出城的多了起来,由刺史府的护卫开道,众人还是按照之前的队形,出了城门,今日要赶到长兴县,长兴县本叫长城县,是已故老钱王改的现在地名,长兴县是湖州的下辖县,也临太湖,从湖州到长兴,距离不是太远。刺史府也得到钱王的命令,没有送行太远。
天气甚是炎热,众人无需赶路,中午在一个叫卞山的山区停下歇脚。赵舞阳年少精力甚好,又加上修炼《皇极内经》内功深厚,等众人休息完,便在前头引路。
山路有些崎岖,不够平坦,其余众人行程较慢,乘坐马车更是有些难行,有时需要其他众人推着。少年也未骑马,只是牵着走在最前,远远的见到道路中央有许多蒺藜横在路上,赵舞阳心想,不知道哪些没有道德之人丢在路上,正要上前拿掉好继续赶路,魏忠急忙喊道:“舞哥儿莫动!”
赵舞阳被喊的一愣,站在原处,魏忠走到前头将赵舞阳拉到身后,来到蒺藜前对着官道两旁的密林喊道:“不知贵地是何人开的路,可否借道前行?”
“是为朋友开的道,你吃谁人的饭?”密林里有人答道。
“吃四海朋友的饭。”魏忠回道。①
说完,密林里露出几十个脑袋,看到道路中央的魏忠,为首之人显然认识,几步就从密林里面跳下,来到了路中间。赵舞阳这才看清此人,鼻子边有明显的刀疤,面露凶狠之色。来人向魏忠拱手道:“见过魏镖头,怎么这次做的大生意?”
魏忠拱手回礼道:“张寨主说笑了,只是借江湖朋友的光,混个糊口营生。后面的是灵隐寺的高僧,去江宁城讲法,一起同行,相互有个照应。”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递给张寨主,道:“请张寨主和山上的兄弟们喝个茶。”
那个姓张的寨主拿着布袋掂量了几下,说道:“最近天气炎热,太湖上也不好下网,张某代山上的兄弟们谢过魏镖头的江湖救急,也不耽误魏镖头行程,请!”说完,走到蒺藜旁,将蒺藜拉到路边,让出道路,目送镖局众人离开。
等众人走远,赵舞阳才找到魏忠,问道:“忠叔,刚才的是劫道?”
“嗯,劫道的地方是卞山寨,寨主名叫张雄,武功还不错,带了几十号人,曾和湖州鱼帮和长兴鱼帮争过渔场,都败了,脸上的刀疤是老湖州鱼帮帮主留下来的,此人狠辣,机警,湖州刺史府也派兵对卞山剿匪过几次,都被张雄逃脱了,此人贪财,不过只要给够过路费,也算讲信誉。你杨师叔还和他斗过一次,你可以问问。”魏忠回答道。
赵舞阳到车队后方找到杨师叔,询问和张寨主比斗之事,杨八方也没隐瞒,说道:“是和他斗过一场,记得十年前,此人初涉江湖,脸上还没有留下印记,那时比较年轻,甚是猖狂,我带队行镖,路过此处,给了过路钱,居然还不满意,要劫镖。我也是没有办法,就同他斗起来,此人武功还不错,使得一身硬功,和你魏忠师叔一样,有把金丝钢刀,斗了几十回合,被我用罗汉棍敲断小臂。在此之后,又被湖州鱼帮和长兴鱼帮在太湖驱逐,在这湖州地界也甚是狼狈,但是这些年也改变很多,变得比较能够隐忍,也变得更为凶狠。”
此次劫道,出了些许钱财,也没有其他损失,众人很快过了卞山。
之后行程也是顺利,太阳落山前众人便到了长兴县城,在城中找了一块空旷之地驻扎,生火灶饭,赵有德也遣人到城中酒楼订些菜肴。公主等人没有和镖局众人一起用餐,由赵有德安排人将饭菜送去,灵隐寺的和尚倒是和镖局的人一起,吃些从酒楼买回的素食。
吃完饭,众人围绕镖车在聊天纳凉。
刚才支起来做饭的灶上正在煮着茶,不一会便香飘四溢。锅里煮的茶叶是这长兴县最有名的紫笋茶。在陆羽《茶经》里有写:“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芽者次。”此茶贵为前朝贡品,本由义兴上贡,后因为需求甚大,由长兴顾渚山分造,所以到了长兴县,喝一杯顾渚山产的紫笋茶,也甚为享受。
赵舞阳也是喝了一杯,之后便靠在镖车旁,盘坐在地上,闭目修炼起来,也是夜晚,没人上前打搅,运行了一周天,已是深夜,又是繁星点点。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紫笋茶的缘故,少年精神很好,没有任何睡意。人有三急,便找个稍远的地方,刚解决完,看远处来了一人,仔细一看,怎么又是你,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又哭了。
赵舞阳开口小声问道:“怎么了,又是想家了?”小姑娘点点头,略带哭腔,道:“嗯,我想我阿爹和阿娘,还有弟弟了。”
“你不是在王宫里面跟着公主生活么?”赵舞阳一直以为宫中婢女是长在宫中,不解的问道。
“你这笨蛋,我又不是像公主一样在王宫长大,我是最近一年才去了王宫服侍公主,而且公主心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让我回家和家人团聚。这次公主远嫁,我是自己主动请缨跟着公主的。呜呜。”小姑娘又哭哭啼啼起来。
“好了啦,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以后我去江宁城都会带好吃的给你。莫要再哭了。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你叫什么,下次送桂花糕都知道不到人。”
听到吃的,小姑娘也是不哭了。怒视一眼赵舞阳,回了一句道:“哪有问人家女孩子闺名的。”
说完,自己又害怕赵舞阳不高兴,不带好吃的给她,接着道:“看在你可以带好吃的给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阿爹给我取的名字是李荷,周围的人都叫我小荷花。”
“小荷花,这个名字很是好听,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荷花。”赵舞阳对着小姑娘说道。
PS:
①“不知贵地是何人开的路,可否借道前行?”“是为朋友开的道,你吃谁人的饭?”“吃四海朋友的饭。”——这些真的为古时候劫道的切口,至于中间意思,各位看官也是能理解。
路上放铁蒺藜也真是古代劫道所为,非是作者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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