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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走后,赵舞阳本想找一干净地方坐下休息一会,环顾四周,发霉的水果核,风干的粪便,破碎的陶壶碗片,没有一处可以下脚。
赵舞阳和同监舍的几个师兄抓起地上的干草拧在一起当做扫帚,清扫起来,费了好大一会,才将监舍收拾干净,垃圾被堆放在一角。隔壁监舍的罗师兄们也是如此,都是自己打扫了一遍才敢坐下。
估摸着已是下午,监舍也没提供饮食,众人还是早上在镖局吃的稀饭,现已是饥肠辘辘。他们都是习武之人,短时间不进食也影响也不大,只是希望可以早些出去。
赵舞阳靠着墙壁跟隔壁的罗师兄说话,道:“罗师兄,刚才我已让衙役通知阿爹他们,不知道今日是否可以出去?”
“舞哥,莫要如此想。”罗师兄回道:“今日应该不行,即使现在去通知,天色已晚,也是来不及,只要能够通知到大镖头,我想明日应该可以出去。你还是安心在此待上一晚吧,也不知道那逼债的猥琐男子什么来头,驱动衙役竟是如此之快,要是稍晚一会,我们也就回去,不会有这牢狱之灾了。”
赵舞阳心想,也是自己连累了众位师兄弟在此受苦,开口致歉:“各位师兄,都是小弟的错,牵连了你们,改日回到杭州城,定请各位师兄到纪氏酒楼大醉一场。”
“舞哥,今日之事并非你的错,是那猥琐男子太过霸道。不过这去纪氏酒楼,倒是可以有。哈哈!”其他师兄调笑道。
“你们所说的猥琐男子是不是一撮山羊胡子,下巴还有一颗偌大的黑痣?”牢房对面舍监那个蓬头垢面,正在捉身上虱子的消瘦男子,突然发声问道。
赵舞阳抬起头看着男子,见男子虽是穿着邋遢,但是双目炯炯有神,似非常人,赵舞阳朝男子拱手施了一礼,说道:“兄台有礼,兄台认识此人?”
“哼,化成灰我也认得。此人姓罗,名有福,是当今这义兴城县令王成的内弟,在义兴城作威作福已是数载。在义兴城内开妓院,开赌坊,放高利贷;逼良为娼,诈赌出千,仗势欺人,所有的坏事都做尽了,要不是他有个好姐夫,早就被人剁了喂狗了。”邋遢男子连头也未抬,只是继续捉身上的虱子。
“兄台贵姓?又是因何事到了这大牢之中?”赵舞阳继续问道。
“贵姓?只有你们这些富人才是贵姓,我们这些天生卑贱之人哪里来的贵姓?进来这里缘由和你们一样,得罪了罗有福。”男子终于是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盯着赵舞阳,接着道:“听你口音也非义兴城本地人,你们是怎么得罪那罗有福,落得如此下场?”
此人说话虽说有些桀骜不驯,但也符合赵舞阳胃口,赵舞阳便把今日上午如何去买陶壶,罗有福如何出现,又如何抢了他的钱包,自己又如何打了罗有福,到最后被抓进这大牢,一一道来。
“刚才听你们话中提到大镖头,那你们应是走镖的镖局吧?在如此陌生之地得罪地头蛇应该也不符合你们镖局的规矩吧?要出去,难了,不大出血,付些代价,你们是难出去了!”邋遢男子听完赵舞阳所讲感慨道。
赵舞阳心想:听这位所讲,我也是闯了一个大祸,也不知道明日父亲该是如何处理,心里竟忧心起来。
“你也是不用太过担心,只是失些钱财,罗有福也未必敢得罪你们这些跑江湖的,此人惜命的很。”邋遢男子见赵舞阳眉头紧锁,看上去忧心忡忡,安慰道。
“多谢兄台宽慰,只是担心家父明日会受到何种刁难。”赵舞阳答道。
“你这小兄弟也是个孝子,我平生最喜欢孝顺之人,钱乃分外之物,令尊应该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手,此等小事,他应该会处理好,不用太过担心。看你遇事惶恐的样子,是第一次行镖?”邋遢之人又宽慰了赵舞阳几句,但见他紧张样子又觉得好笑,不由地问道。
“回禀兄台,小弟的确是第一次行走江湖,所以遇事总有些不知所措,我身边的其他众人都是江湖老手了。”赵舞阳跟对方也聊得投机,便有心让其他师兄也加入聊天中来,反正在这监舍也是无事。
罗师兄等人刚才也是在安静的听赵舞阳和对方说话,听到赵舞阳赵舞阳提到自己,纷纷抱拳朝着对方行了一礼,以示招呼。
“呵呵,早就看出来了,特别是你,定是领头之人,是镖局的镖师吧?”邋遢之人指着罗师兄,说道。
“兄台眼光果然狠辣,佩服!”罗师兄也是心惊,只是短短时间对方便猜出己方身份,可见也是深藏不漏之人。
“你们莫要抬举我,我就是个乞讨为生之人,也是个贱骨头,只是跟这小兄弟合得来多说几句。”邋遢之人,也是随性,边说着话,边又用手搓起身上污垢,也不在意别人如何感想。
“看兄台也非常人,怎会乞讨为生?”赵舞阳好奇问道。
“别兄台兄台的了,听着别扭,太文绉。我姓石,长你几岁,你称呼我石大哥即可,至于为何乞讨为生,有何不妥?在这乱世,讨一口饭吃,赖活于人世,足以足以。”这位邋遢之人对自己的丐儿身份,看似甚是满足,并不以为耻。
“石大哥,看你一身本事,怎么不投靠一方诸侯,混出模样也可以光宗耀祖?”赵舞阳瞧出这位石大哥是身怀大本事之人,便不解的问道。
“投靠诸侯?你是让我助纣为虐?哪一个诸侯为民谋福?政权更迭,互讨征伐,修庙筑寺,荒淫无道,沉迷享受,哪一个是为民谋福了?可怜的天下百姓,只求一个安稳却不得。”邋遢男子突然神情激动,朝着赵舞阳喊道,不一会竟是双眼通红。
“石大哥,抱歉,是小弟说错了话,请石大哥莫要怪罪。”赵舞阳看到邋遢男子突然甚是伤心,也是不知所措。
等一会,邋遢男子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方知刚才自己失态,拱手抱拳向赵舞阳致歉,说道:“是大哥太过动容,怪不得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