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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府内,府医正在书房内回话:
“……气结于心,再加上迷药余作未清,故而昏厥,只需服些解毒汤药,休息二三日即可恢复,只是脚腕处的伤势颇为严重,半月内最好不要频繁走动。”
沐子昀摆手让府医退下,唤来庄林,让府里的管事嬷嬷前去照拂几日。
萧雁之醒来的时候,便见秀儿伏在床边打盹,自己这一动,将这丫头也带醒了。
秀儿见雁之清醒过来,红肿的双眼笑的眯成一道缝,“小姐慢点,”将雁之扶起,靠在床头,从外间碳炉上倒出温着的粥,舀起一勺送到雁之嘴边,“趁热,小姐快些喝了吧。”
雁之低头吃着:“几时了?”
秀儿用布巾擦拭她唇边的粥渍,回答道:“中夜时分了,王爷让府里的大夫给小姐看了诊开了些汤药,奴婢等会儿拿来,服下会舒坦些。”
“我……怎么下的马车?”
“王爷抱小姐进……”
“咳……”
雁之口里的粥咽岔气了,咳得小脸通红。
“小姐你慢点,”秀儿轻拍着雁之的背,“依秀儿之见,这王府啊比尚书府好,且不说王爷模样生的俊,最重要的是……秀儿在小姐跟前伺候呢。”
雁之伸手点了点秀儿额头:“好啊你,打趣起你家小姐来了。”
秀儿只言不提萧府,只怕惹得自己神伤,这般苦心雁之如何看不出来?抬手撩了撩秀儿额前碎发,心中愧疚,“辛苦你了,跟着我这般受累。”
秀儿笑着摇摇头:“奴婢没有受累,王爷还让府里的管事嬷嬷过来帮衬一二,比在咱们府里还……”话间顿了顿,秀儿抓着雁之的手,低头轻声道:“只愿今后小姐能过得自在些,秀儿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雁之听完反握住秀儿的手,低头掩住通红的眼眶,泪水滴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自己六亲缘薄,好在还有身边人互相依靠,得此优待已是万幸,只盼日后不会再有不如意的事发生。
沐子昀又梦到了那名女子,梦境里自己将她圈在怀中,正手把手带着她作画,明明离得这么近,却还是看不清她的面容,目光投向画纸,把沐子昀吓一跳,为何画上女子和那位萧府千金如此相像?
第二天一早,管家前来书房传话,说外头有客到访,自称是昨个儿那位姑娘的父母,担心女儿身体,前来探望。
“哼,担心?他们也说得出口,不要脸的老东西。”
管家和庄林面面相觑,王爷这平白无故怎的这么大的火气?
既如此……这二人是打发了去还是如何啊?管家一时拿不定主意,沐子昀甩袖出了书房,留给管家一句话,“将那二人带去萧姑娘院子。”
雁之服了药又休息了一夜,精神大好,靠在床上让秀儿给她脚踝上药。
嬷嬷进屋回话,说萧老爷和萧夫人来探望小姐,正在门口侯着,雁之早就料到自己那唯利是图的父亲是不会错过昭王府这块香饽饽的,只不过未曾想来的这么快,昨天才被庄林用剑架着脑袋,今日就胆大登门来了。
“雁之啊~乖女,身体怎么样了啊?”
萧老爷一进屋子就端的一副慈父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疼爱雁之呢。
“不知父亲母亲来昭王府有何事?”
“能有什么事啊,可不担心你身体嘛,我和你爹昨晚一宿没睡,今个儿一大早便来瞧瞧你。”萧夫人扬着手帕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你这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也不知道在陌生的地方睡得好不好……”
“够了!不要再说了,”雁之被这话气的忍无可忍,“父亲今日来有事您明说,别再让您夫人假情假意说些违心的话,事已至此…现在开始粉饰太平,未免太晚了吧。”
“好啊你……”
萧夫人听言指着萧雁之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萧老爷抬手止住,“雁儿,你怎的变得如此尖锐?怎么和爹说话的!”
雁之看着眼前养育自己的父母,愈发心凉,“以前逆来顺受的萧雁之早就死了,在喝下那碗花茶之时就已经死了。”
萧老爷自知理亏,只能采取怀柔政策,向雁之哭诉忏悔:“都是爹的错,不该将你独自一人留在那尚书府,爹后悔啊,以后再不会有这等事情发生了,孩子啊,你能原谅爹爹吗?”
萧老爷哭的声泪俱下,“你姨娘去得早,爹爹和母亲是你最亲近的人了,这血浓于水,哪里有隔夜仇啊。”
听到萧老爷提及自己生母,雁之鼻尖一酸,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流,自己哪里还有亲人?面前二人将自己作为物品送来送去,他们有何颜面谈论血缘二字?
沐子昀在后花园漫无目的的走着,管家见自家主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内心早已看透一切,王爷在担心那位呢。
“主子,我看萧家二老不是善茬,商人重利轻离别,萧姑娘哪里对付的了那老奸巨猾的狐狸啊,”见沐子昀停驻脚步,一副听进去了的样子,管家又状似无意说道,“若是在昭王府还被人欺负了去,这……小丫头该多无助啊。”
沐子昀想起昨日自己掀开车帘,雁之那副可怜兮兮的受惊模样,活像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受气包。
两手一背,沐子昀朝着萧雁之的院子走去,管家摸着山羊须了然一笑,忙紧跟其后。
一走到门口就听见萧老爷说着“血浓于水,哪里还有隔夜仇”的话。
“你也知道血浓于水?那为何还将她送予他人?”
萧老爷一听沐子昀的声音,忙跪下行礼,沐子昀看也不看地上那二人,径直走向雁之床边坐下。
雁之见沐子昀离自己那么近,忙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将眼泪擦干净。
看了雁之一眼,沐子昀转头跟萧老爷说道:“如今你女儿在我府上,你这眼巴巴的凑上来,可是又想要谋取些什么?”
这个又就很微妙了,让人怎么回?想要吧……卖女求荣了,不想要吧……女儿白白送人?
急得萧老爷是满头大汗,萧夫人倒是清醒了一回,朝着沐子昀磕了个头,“王爷见谅,我们二老是来接女儿回家的,雁之毕竟是姑娘家,若在王府继续叨扰…这于礼不合。”
沐子昀微眯了眯双眼,好一个于礼不合,敢拿礼教压人,“你说的对,确实于礼不合,既如此本王便让官府消了她的户籍,单独立个女户不就行了,与你们也再无关系,萧老爷……你看这样如何啊。”
消了户籍自家女儿日后若是进了昭王府,那便真与萧府毫无干系了,看来这事儿急不得,得徐徐图之。
“王爷说笑了,雁之是我亲骨肉,户籍哪能说消就消的,王爷对小女有救命之恩,理应王爷做主。”
沐子昀听完满意一笑,喊来管家送客,将两人请了出去。
现下房间就剩仨人,秀儿知趣的退出房间,沐子昀率先打破沉默,“今日身体如何?”
“托王爷的福,好多了。”
“你父母那无需担心,昭王府足够护你周全,安心将养便是。”未等雁之回应,沐子昀留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去。
秀儿见状赶紧回到雁之身边,“王爷怎么说,会重新给小姐立户吗?”
雁之摇摇头,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伤养好,能不被主导人生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哪里还奢求单门独户生活。
雁之在王府待了半月有余,脚伤已经痊愈,嬷嬷好吃好喝招待着,比来时还圆润了几分,再加上庄林带来的消息,说那个尚书大人被降职外放,已不在京城,雁之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沐子昀可就没这么好过了,这些天入睡都能梦见那个女子,每每要看清她面容时却又清醒了,梦中自己好像唤她月儿?遇到如此诡异之事,沐子昀决定去华岩寺求签问佛驱邪避怪,看看能不能摆脱这奇怪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