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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遥心中一跳:“为什么?”
“我刚来的时候,王催知道我的身份,成天追着我献殷勤,想让我叫他几套家传绝学,那样他便不用怕外面的仇家,可以离开这里了。”
阳少锋边说边示意沈清遥跟他回去,真的快起风了。
“我深知其脾性,这人出去了是江湖的祸害,且我也不喜他,便断然拒绝了。他从未死心过,等我一走,他必定会向你逼问心法口诀,届时你只怕生不如死。”
沈清遥皱着眉:“你不要教我那些不外传的就是了。”说着她自己苦笑,就算她没有学过那些王催眼馋的,王催会相信吗?况且她和王催本就结怨。
“不是说,尘下堂不准弟子自相残杀?”
“他自然会找的到办法,别忘了,他在这里呆了五六年。”阳少锋说道,“并且半年后云霄宫再开山门招收新弟子之际,王催就呆满六年了,这是极限,到时候她会被清理出去。故而他急着想在云霄宫谋个职务,他之前巴结的人都不愿理会他,如果这次也在吴大石身上讨不到好,他只有被扫地出门一途。狗急跳墙,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静了一刻:“我不能出手,阳家在星国也是颇有威望,枝繁叶茂,牵扯太大,一旦我在这里留下被人拿捏的把柄,云霄宫随便派个人下去,阳家便万劫不复。”
沈清遥的心情沉重了起来,这么说来,她只能靠自己了?
“你能教我武功我就感激不尽了,你的顾虑我很理解。”沈清遥想了想说,“你还能再呆几天?”
“二十多日……”这一日来阳少锋对这个小女孩是既赞赏又有些怜惜,他不是情感丰富的人,但对她,却有些撇不开手,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不必太忧心,实在不行我多留段日子。”
吃过饭入了夜,阳少锋带着沈清遥,两个人都披着披风,在狂暴的夜风里穿行了一段日,来到后面山林中的一块空地,这里被收拾得颇为整洁,有人为的痕迹,显然他平时常常来这里练功。
解开披风吧,这里有一处禁制,夜风吹不进来。
沈清遥果然发觉进了这个地方就吹不到风了,她放下披风,好奇地这看看那看看。
“就先教轻功吧,也就是你要的逃命的,我这里有一套身法应该很适合你练,叫做《凌波影》,施展开来人仿佛掠过水面的一道残影,是世俗中的顶级轻功,我先施展一遍,你看一看。”
阳少锋话音未落,人已经掠了出去,果真如残影一般,划出一道蛇形,呼啦一下就到了远处,在树木中游走,拉出长长的幻影,以沈清遥为中心绕了一个大大的圈,等他回到沈清遥面前时,刚刚飘落到沈清遥眉间的落叶才落到她下巴处,沈清遥几乎觉得眼前就是呼呼呼的几道影子,阳少锋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
“好快!”
“这套功夫的长处就是快,要诀在步法上,快的同时还需要不停地变幻步法,迷惑敌人让敌人猜不透你下一刻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这也可以用在作战上,出其不意。”
“不错。”阳少锋赞许颔首:“你如今没有内力,至多可以练到飞檐走壁罢了,稍后我再教你一套内功心法,等随着身法娴熟,丹田中内力凝练,自然而然便是身轻如燕来去自如,而且配合着身法,神出鬼踏雪无痕也不是做不到。若练到大成境界,造诣更是神奇。”
沈清遥心生向往,神出鬼没踏雪无痕,修真者也不过如此吧,她兴奋地问:“你练到大成了吗?”
阳少锋遗憾地摇摇头:“我先教你几个基础步法,再将《凌波影》运功口诀传授予你。”
练习到月上中天,沈清遥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此时她的双腿真的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人也累得和死狗没什么两样,手里还提着阳少锋送的夜宵,推开了破旧的木门,忽然就愣了一下。
月华如水银般倾泻一地,院角有棵叶子稀零的老树,树影一直伸进了门口,她看着屋里的桌凳床柜,忽然有种奇怪的感受,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也有个像样的窝了。
水一般的夜晚,有了一个栖息地,她精神放松下来,不由得就想起亲人,不知道父亲大哥他们怎么样了,还有母亲,有挺过来吗?郭家的阴谋算计,他们能撑得住吗?在国外的弟弟妹妹怎么样了?自己死了,他们会多么悲痛啊。
她眼里不知不觉已经是泪光点点,闭了闭眼,心中的信念越发坚定了。
她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到家乡,回到家人身边!
她趁热吃了夜宵,又喝了一口白露水,分分钟从死狗状态满血复活,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便又坐起来,点亮灯,拿出了两本薄薄的册子。
这两本是阳少锋给她的武功秘籍,让她从中选一样学习。
一本叫做《排风掌》,就是一套掌法,上面的口诀心法她只认得字,对其含义却相当陌生,不过据说是一套似柔实刚的拳法,什么因风而起随风而动,使出来犹如一团一团地风叠加在一起,威力极大。
还有一本叫《金乌混元爪》,名字倒是响亮,实际上就是一套爪功,沈清遥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
影视剧小说里,把爪子弄成鹰爪模样使的人好像都是反派,盯着敌人的头颅脖子要害抓,一下能抓掉一块皮肉,十分血腥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没那个指力,也做不到硬生生把人抓烂,对这套功夫就有点不喜欢。
摇了摇头,刚要放下《金乌混元爪》,一个很好听,极富磁性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学爪功。”
这时都大半夜了,万籁俱寂,突然这么个声音贴着很近响起来很恐怖的,不过沈清遥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因此短暂的惊愕之后就是狂喜,拉出胸前木牌问:“骁湛?”
不起眼的木牌毫光一闪,霎时变成晶莹玉符模样,隔了好一会儿里面才又传出一个幽幽的“嗯”。
“你,你还在啊!”
“我一直都在。”
“上次之后你就没声响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是一次性的呢,让她又慌又失落了好久。
欢喜从心底层层叠叠地漫了上来,让沈清遥紧紧握住了玉符,忽然诧异道:“诶?你的声音可以传出来?”
直接从玉符里传递出来,不是上次那样响在她的脑海里。
骁湛缓缓道:“上回我侵入你的识海,耗了些功夫,这才休息了两天,以后我都是这样出声,你切记不要让旁人听去。”
沈清遥赶紧点点头,还跑到窗边往外瞧了瞧,把窗户关紧了才回来继续说:“对了,你叫我学爪功是吗?为什么?”
“爪功力道凝实凌厉,且与你的金灵根相衬。”
“哦,那我就学这个好了。”沈清遥马上放弃了自己的意见,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学了这个,以后修真了也还用得上?”
“这是自然,修士皆看不起世俗功法,却不知顶尖的世俗功法也是无数代人的智慧凝结而成,自成一个章法,修真功法不过能引导元力运转,世俗功法亦是引导内力运转,本质而言并无差别,况且你如今所学,确确是数一数二的,比之低级修真功法更胜一筹。”
骁湛以其独特的沉缓语气说道,并不显得暮气,反而是透着叫人品味不尽的甚至有些揪心的冷寂,就好像经年尘封的画卷慢慢铺展开一般,每一个话音都陈墨渲染,又恍若悠悠时空深处传来的琴音,漫不经心又张力无限地将人心捆缚。
沈清遥听得有些怔住,回过神来就听他语气添了一丝丝的严肃:“你如今还未踏进修真门,切莫小视凡人,他们不过是缺了一个机缘,心智慧根并不差多少。修士视凡人为蝼蚁,焉知同样的修士中,强者不是视弱者为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