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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大雨，气温一降再降，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白蒙蒙的冰雾，雨势虽小却开始夹杂了雪花。
雪花初一飘落，落地即被融化，但这只是开始，六边形的飘雪越转越大，慢慢积累起来。随着越来越多，仿佛在树梢上落下一层绒毛，不到次日便已变成厚厚的棉绒，雪白的琉璃世界。
北方天气偏向干冷，严寒的隆冬时节，气温甚至可普遍低于零下十几到20度，如今也差不多降到了冰点，边是屋内的水盆也结上了薄冰。
天冷的厉害，又没有暖气，身为一个南方人，宋晴至觉得从未有过的难熬，拥着被子和马娇娇挤在一起，严密抓住被角裹着两人，生怕动一下就将好不容易温出来的热气泄了出去。
“十月飞雪，今年怎么这么冷！”宋晴至一句话没说完打了个喷嚏，冷风从脖子里灌进来，冻得她一哆嗦，将被子裹得更紧。
“冬天也来的太早了，秋天还没过去呢！”马娇娇靠得更近，嘟囔道。
曲云松拨了拨火盆里的碳，众人全围拢在一圈，三个火盆的热量驱散了一部分严寒。
煤炭燃烧出来的气体飘散在空气不流通的地下室，秦子明估计着熄灭时间，不能一直烧下去。
上面根本不能待人，狂风从缺了玻璃的窗户灌进来，发出呜咽的呼啸，窗沿上冻结出一排小冰凌。
宋晴至一想便恨起来，活这么大，头一次遇到现实里的打家劫舍。
事情就发生在昨天，大雨终于停了一会儿，她觉得很高兴，雨停了就不用再被困在这里了。
寂静的街道上很快变得纷乱，乱糟糟响成一片，低温导致道路结冰，车轮有些打滑，偏生大家都急着离开，几处地方都发生了意外。
这个时候竟不乏浑水摸鱼的，登堂入室居然也变得堂而皇之，想着在离开之前带几件纪念品，选择了这家店。
那时宋晴至和马娇娇正在吃干脆面，觉得今年的天气很奇怪，是不是也受到了影响，讨论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不对劲，而且眼看着天气很可能要下雪了。
她们听到有人拍了拍门，以为可能是左欢，但是外面的人气势汹汹，把门拍得震天响，口里叫嚣着赶紧把门打开，满嘴污言秽语，张狂至极。
宋晴至即刻准备跑下去叫赵若正，只听得一声巨响，便见一人用消防斧砸碎了玻璃窗，且从外面翻进一个黑脸汉子。
马娇娇震惊的看着那汉子开门，另外两个人进来，一开口就是让她们把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斧头或刀，一脸凶样，看到屋里只有两个被吓傻的女孩，顿时更加得意。
赵若正等人在地下室，听到声音，忙跑上来一看，立刻明白了居然有人来这里抢劫。
那三人乍一看到他们，仿佛没想到这家小店居然有这么多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但都仗着自己手里的武器，再衡量一下双方的体格，觉虽然人数少些，但还是有些胜算，于是变得更加嚣张，没有一人肯退。
为首开口说话的是一个魁梧汉子，脸皮是饱经紫外线照射的浅红色，瞪着眼睛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我劝你们最好识相点，我兄弟们都在外面呢，你们肯定不想我叫他们进来打声招呼吧？”
马娇娇虽然吃惊但没有很害怕，她抓着吃到一半的干脆面，退到了赵若正身后，挤进宋晴至和曲云松的中间，曲云松给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那汉子依旧在叫嚷，但是赵若正不为所动，面色微微有些古怪的看着他，“这位兄弟，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外来的吗？”
另一个健壮的矮个子中年男人一面说，一面做势要从口袋里掏东西，“废那么多话干嘛，不想死的就快把东西交出来！”
张子振极为气愤，正想反口骂回去，赵若正拦住了他，面上毫不见愠色，微微一笑，和气的问：“你们想要些什么？”
那男人不耐烦的说：“钱，首饰，任何值钱的东西都行！”
“我没钱，我女朋友也不买首饰，我们穷的很。”
赵若正看到男人掏出一把黑色的枪，眯眼看了看，秦子明表情一瞬间紧绷，但他看到赵若正神态不见紧张，反而慢慢放松下来，不由疑惑。
宋晴至初一见到对方居然有枪，呀然一惊，后来想着他们也有，况且老大和赵哥的枪法应该都不错，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
赵若正笑容变浅，“你这是做什么？我确实没有钱呀，你看我像是有钱人么？”
“小子，你耍我，你在自讨苦吃。”
“不如换个选择吧，”赵若正故作头疼的思考数秒，随后很诚恳的问：“除了这些，你们还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我们也不为难你，不管你拿出什么，只要值钱就行！”
“逐客令，要不要？”
“找死！”中年男人被他激怒了，枪口顿时指向他。
赵若正坦然道：“那你开枪好了。”
“你！”那男人反而惊异了。
赵若正背手做了个手势，宋晴至拉着马娇娇退回地下室，不放心的在出口观望。
他们刚一动，就听到一声大喝：“想去哪儿？不准走！”
赵若正面色突然一变，曲云松和他几乎是同时掏出枪快速点射，一颗子弹贴着一人的耳朵飞了过去，嵌入后面的墙里，另一颗则击中了持枪的手腕，顿时痛呼不已。
赵若正走过去，捡起地下的枪，没有人敢拦他，在他走近时一步步后退，曲云松的枪管正对着他们，俏脸寒霜密布。
形势戏剧化的逆转让三人感到荒诞，鲜血和疼痛唤起了他们的恐惧，亦不敢转身就跑。
赵若正将那枪托在手上掂了掂，看了几处，嗤笑一声，“果然是仿真的。”
中年男人按着不断流血的手腕，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另外两个人同样震惊不已，“你，你怎么会有真枪……”
“拿着假枪去抢劫？你们也真做得出来，不知道的还真能被你们骗过去，只可惜抢错地方了。”
“是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赵若正理也不理，从枪匣里取出一把钢珠，随手往地上一扔，钢珠跳动了几下滚到三人脚下。
他们脸色变了又变，曲云松嘲讽的目光让他们恐惧掺和羞愧，打猎却被鹰啄瞎了眼睛。
赵若正把壳子丢到地上，跺了一脚，没有跺碎，他捡起来丢给秦子明。
秦子明左右扳着看了看，悄悄问曲云松，“他怎么看出来是仿真的？”
赵若正冷淡的扫了一眼三人，挥了挥手，“赶紧滚吧。”
三人转身就走。
赵若正喝道：“等等。”
三人不得不转身，“还有什么事？”
“赔我玻璃。”赵若正冷声道：“你们抢了多少？通通交出来。”
秦子明眼睛亮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
三人苦着脸交出了抢来的两个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试探的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赵若正打开一个看了看，居然有枚钻戒，他冷嘲热讽道：“干你们这行来钱快啊？还有吗？”
“没了，得来的全部都在这里，全给你，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就放我们走吧。”
“你们不想要钱了吗？”他这话的潜台词，在那三人耳朵中分明就是要钱还要命？
“不了不了，不想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赵若正眼底划过一丝轻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离开，一晃眼的功夫，他们就跑的没影了。
赵若正“啪”的合上门，淡淡说了句：“现在还顾着抢钱，有什么用？”他抬眼看了看冷风灌进来的窗户，“就应该让他们再给我赔一面玻璃，装上去才好。”
宋晴至不放心的问：“赵哥，刚才他们说还有同伙，会不会过来报复？”
赵若正好笑道：“要有同伙早就进来了，抢劫一个这样的小店，并且在这种时候，还要分头行动的？”
秦子明很好奇，把玩着手里的钢珠枪，觉得造型十分逼真，“你怎么认出是仿真的？”
“很简单，他们一定是外来人，同城治安很严，犯罪率也很低，哪有拿着枪出来抢劫的？再说了，有枪要威胁别人还用废话吗？直接开一枪不就得了。况且他持枪，一看就知道不是内行，我又何需要怕他？”
“可你好像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只是怀疑他们不可能有真枪，果然我猜对了。况且我从小就和这些东西打交道，是真是假还能瞒得了我的眼睛？给你来去玩吧，不识货的看了确实可以唬人。”
“真好奇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马娇娇咬了口干脆面，她看到赵若正开枪也不觉什么了，“赵哥，同城的人你都认识吗？”
曲云松说：“同城没有卖仿真手枪的，毕竟仿真枪可不是别的玩具，弄不好可是会进去的。”
赵若正点头，似乎有些遗憾，“要是有卖的，我早入几把了。”
马娇娇嘟囔道：“那你还一直说你的枪是仿真的。”
赵若正忽略掉这一句，“行了，危机解除，上面有些冷，还是先下去吧。”
“玻璃怎么办？”
“明天想办法再装，现在天有些晚了。”
宋晴至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就在一夜之间被颠覆的彻底，虽然已经经历了几天，但是之前的种种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
“真没想到居然有人来抢劫！”
曲云松走回地下室，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枪口，闻言说了句：“很惊讶吗？晴至，和平时期都会发生的事情，你觉得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就会消失了？恐怕只会越演越烈吧。”
秦子明兴奋的比划了一下手中的仿真枪，插嘴道：“如果杀人放火都不会受到惩罚，那就不叫犯罪了。”
马娇娇听到了，“《人类清除计划》？那肯定很多人都会死的。”
宋晴至担忧道：“现在就出现这种事情了，要是再持续一段时间，又会怎么样？”
曲云松轻声做了总结，“必将大乱，我真不希望会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