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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烛火通明,里面供奉着宋氏列祖列宗,由辈分从高至低,足足有十列灵位,又分男左女右,而宋氏祠堂,只有正妻名分日后才能进来享受后代的供奉。
宋沅兮之所以带洛知忱过来,是为了让九泉之下的公孙灵见一见她的女婿。
她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有灵魂,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但她就是想告诉公孙灵,她找到了自己愿意托付一生的那个人,虽然风流了点,讨厌了点,倒是懂得分辨大是大非,知道护住自己身边的人,这已经很难得了。
“这…”洛知忱不太明白宋沅兮为何把自己带到这里。
“虽然咱们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我觉得还是该让你给我阿娘上一炷香。”宋沅兮点几根香,递到洛知忱面前。
“嗯。”洛知忱点点头,跪在蒲垫上诚心祭拜,先敬各位列祖列宗,后跪公孙灵。
“阿娘,您放心吧,往后的日子,小五都会好好的,女儿不求您的庇护,只要您能够开心快乐!”
宋沅兮看着公孙灵灵位,念念有词。
“你倒是不一样,旁人都希望祖上庇护,你只求夫人开心。”洛知忱上完香,笑着问。
宋沅兮道:“人都不在了,何必劳烦。”
“这倒也是…走吧,明日你六妹入殓咱们就回去了。”
“好!”
这日,宋沅兮和洛知忱都安安分分的待在房里,读书写字,只有不明白的人想多了一些别的事情。
夜晚,宋沅兮睡床,洛知忱睡榻,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晚,而洛知忱第二日起来似乎落枕了,不停的扭脖子。
他们随着入殓队伍将宋沅雨安葬,温氏哭的歇斯底里,宋沅雪也难受的紧,因为宋逸恩要上朝的缘故,并没有来替宋沅雨送行,将宋沅雨安葬好以后,宋沅兮就随着洛知忱回去了。
与宋府的绿树成荫不同的是,洛府满院桃花,以及各种花,因为钟离钰酷爱花,所以整个洛府也是花香四溢,让人心情舒畅。
“见过母亲!”
宋沅兮和洛知忱回来后就去拜见钟离钰。
“兮儿过来,瞧,才一天不见,都瘦了。”钟离钰拉过宋沅兮的手,满脸心疼。
洛知忱有些不满:“母亲,您儿子还在这呢,怎不说我也瘦了。”
“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能瘦到哪去?”钟离钰笑了笑,她一手养大的儿子当然了解,所以没什么担心的。
“母亲,我没事。”被钟离钰这么一关心,宋沅兮怪不好意思。
钟离钰说:“你妹妹的事知忱已经和我们说了,我和你父亲也十分悲痛,但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了,身子要紧。”
宋沅兮点点头:“是,听母亲的。”
“母亲,我和夫人都累了一天了,你不打算让我们去歇歇吗?”洛知忱伸了个懒腰,动动脖子,表现的很累的样子。
钟离钰如同昨天的宋逸恩,意味深长的看着宋沅兮和洛知忱两人,笑了笑:“哎,你瞧我,光顾着说话了,快回去休息吧,知忱,别让你媳妇太累了。”
宋沅兮尴尬的笑了笑,很想说真的是他们想多了!
宋沅兮随着洛知忱漫步在花园里,随处飘落三三两两的桃花花瓣,一前一后的背影在桃花树下像极了一幅画。
洛知忱一时兴起,随手折了一朵桃花,忽然转身,宋沅兮躲闪不及,撞入洛知忱怀中…洛知忱身上有淡淡的水沉香的味道,舒服好闻,宋沅兮耳根通红…
恍然想起那个乞巧节,白狼面具的少年,一束耀眼的红色发带,以及水沉香的味道,这一切似乎都太过巧合。
洛知忱瞧着她满脸红晕,将桃花别过宋沅兮发髻上,她本就不爱太过花哨,头上仅一直白莲玉簪稍作装饰,如今多了一抹娇艳之色,微风吹动着桃树簌簌作响,艳阳照耀在宋沅兮侧脸,再加上她因紧张而羞涩的脸庞,竟让洛知忱有一种想要抱住她的错觉。
“咳咳…”洛知忱意识到自己失态,有些无所适从,又不忍移开视线,当年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是他的妻。
“那…那个…好看吗?”宋沅兮首先打破沉默,不敢直视洛知忱的脸,害羞不已…也是在因为洛知忱的举动太过暧昧。
“呃,还…还行吧…”洛知忱左顾右盼,就是不敢再看宋沅兮。
“还,还行也是好的…”
怎么好好的两个人,说起话来结巴了呢?!
“那,闲来也无事,不如我给你做一幅丹青?”洛知忱只觉脸颊滚烫,好不习惯。
“好,好啊,那你快去取笔墨纸砚,我命人拿桌椅…”宋沅兮应答完,逃似的离开洛知忱身边,一颗心脏兴奋的七上八下,其中喜悦难以控制。
桃花树下,洛知忱右手执笔全神贯注的在画纸上描绘着宋沅兮的容颜,而宋沅兮则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洛知忱开玩笑是特别像痞子,但认真起来身上却散发着一股魅力,让人欲罢不能。
此情此景,倒让宋沅兮想起了无名氏的那首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只是有蕡其实这一句,离她还很远,在生儿育女这件事上,她还没有考虑过,甚至她知道洛知忱对她还没有感情,今日他这样,可能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沅兮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微僵,却又不想让洛知忱停下来,她就这么一直站着,来来往往的下人满是羡慕之情,洛知忱那些妾室们也闻言赶来凑热闹,羡慕的咬牙切齿。
洛知忱缓缓放下画笔,兴高采烈地将画拿到宋沅兮,像个讨赏的孩子。
画中桃花树下,女子未施粉黛,清秀如风,嫣然一笑,两颊微红,娇羞欲滴,白色流仙裙随风而动,右手微微伸出去迎接那落下的花瓣,宛如天仙。
宋沅兮实在不敢相信,洛知忱笔下的人真的是她吗,接花那个动作是她无意中做下的,他竟画了上去,都说洛三公子精通琴棋书画,却不曾想一手丹青惟妙惟肖。
“夫君把我画得这般好看,莫不是特意为了让我高兴。”宋沅兮笑的美不胜收,心花怒放。
洛知忱沾沾自喜道:“夫人喊我一声夫君,为夫自是要竭尽全力讨夫人欢心啊。”
“你…”宋沅兮没想到洛知忱还会这样称呼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是怎么回事?!
“别臭美了,只不过把你画好看一点,哎,画了几个时辰,手都酸了,我吃酒去了,晚上不用等我回来用膳。”
把画收好递给宋沅兮,洛知忱动了动酸软的右手,独留一抹背影,恣意风发。
宋沅兮哪能乖乖的自己待在府上,赶忙将画放回房里,换了一身男装,吩咐白芷带路婳仙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