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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陈静的消息,严振山突然觉得生活像缺少了些什么,他更无心去与魏国征争什么方氏女婿的身份。
严振山以为到最后魏国征会顺利继承方氏集团,他一早便做好了辞职的准备。可意外的是,两周后,魏国征离开了方氏。像陈静一样,杳无音讯。
心灰意冷的严振山决定离开Q市,他向方世恒递交了辞呈。但方世恒没有批,并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他想,反正自己是一定要离开的,三个月后再走也是一样。
三个月的时间还没到,他便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母亲胃癌住院,急需20万手术费及后期治疗费用。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哪有20万呢?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向方世恒求助。而方世恒开出的条件可想而知。
为了给母亲治病,他与方敏华订了婚。其实,他并不讨厌方敏华,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再说爱就不可能了。他试着让自己接受现在的生活,试着让自己忘记陈静开始新的生活。他以为自己做到了,认真地工作,用心去培养感情。半年后母亲身体出现好转,方世恒便安排他们结了婚。
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应该归于平静了,奈何造化弄人。结婚后的第三天,他们回老家补办酒席,他却意外地看到了陈静。此时的陈静已经怀有八个月身孕,即将分娩。严振山平静的心像被人扔下一块巨石,瞬间汹涌澎湃。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静离开时已经怀了魏国征的孩子,而显然她没有要打掉孩子的意愿。
从那以后,严振山总会借出差的机会偷偷回来看望陈静,给她买一些产妇和婴儿用品。一来二去,村里人以为那孩子是他的,而他也没有解释。
陈静生产那天,恰巧赶上他在外地出差。等他得到消息回来时,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的陈静。
她的孩子没了。
由于乡下医疗条件有限,陈静一个人又不方便去大医院产检,所以后期的检查有很多都没做,加之孕期心情不好,营养不良等一系列问题造成难产。她的母亲坚持保大人,手术结束后,医生告诉她,她的孩子夭折了,那是一个男孩,而她从此再也不能做母亲了。
在失去孩子和失去做母亲的资格的双重打击下,她得了抑郁症。这一病就是六年。
六年里,为了让她快乐起来,严振山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过来陪她聊天,甚至不惜抛下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可都无济于事。陈静还是恍恍惚惚的,有时还会产生自杀的念头,她的母亲每天寸步不离跟着她,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永远失去了她。
后来,严振山带她到大城市去看病,医生告诉他,要想办法找到她的症结,她是因为孩子而变得抑郁,那不妨给她一个孩子。
医生的话点醒了他,他帮陈静领养了一个孩子,并称这是自己的儿子。至此,方敏华终于知道他的丈夫早就有了外遇,还有了一个私生子。
她去找自己的父亲哭诉,父亲却意外地劝她接受这一切。
“敏华,你不能离婚。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儿子将来怎么办?况且这样的丑闻传出去你以为会得到大众的同情吗?他们只会把这一切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到时候方氏就会被这些事所影响。”
父亲的一席话让她意识到,离婚是不可能了,要想继续下去,只有委屈自己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
严振山以为方敏华会提出离婚,这样他和她就都解脱了,可她没有。方世恒也没有太为难他,只要求他每年只能去见他们两次,这是方敏华的底线。严振山到底舍不得自己的家和那么小的儿子,也就同意了继续维持这段婚姻。只是他把工作安排得满满的,还会经常去外地出差。
有一次他出差回来,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人,那背影很熟悉。待那人站起来转过身,他终于看清,那是消失了八年之久的魏国征。
“振山,好久不见!”他微笑着,眼神里是老朋友久别重逢的欣喜。
严振山有一刹那的错觉,仿佛他们之间还是好兄弟,上下级的关系。而那些横在他们中间的阴谋与算计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他走过去,回以同样的微笑,“好久不见!”
他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所以不敢轻易提起过去,更不能提起陈静。
一番寒暄后,他终于说出了他的来意。
现在的魏国征是魏氏集团董事长魏长友的上门女婿。魏氏是北京的一所上市公司,企业经营范围包括房地产、互联网、旅游开发等多个领域。这次他回Q市是成立分公司的,而他首选的合作对象就是方氏集团。
他到底还是靠着女人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严振山这样想着,心里不禁又觉得可笑,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把魏国征回来的事告诉了陈静,陈静只轻轻“哦”了一声。自从有了儿子,她的生活里就有了笑声,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一切都在朝着严振山希望的样子发展。
虽然严振山不愿意跟魏国征合作,可方世恒是一个纯粹的商人。魏氏这样的大企业能跟他们合作,这会给方氏带来多大的利益啊!利益面前,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从此,严振山和魏国征又有了往来。魏国征也会经常带他的妻子和女儿来严家玩。
严振山的生活逐渐稳定,每年去看陈静和她的儿子两次,然后就是忙不完的工作。而对妻子方敏华他内心始终怀着愧疚,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他这一生的爱都已经倾注在另一个人身上,虽然明白这样痴恋毫无意义,可有些人,有些事就是忘不了也放不下。
他以为他会这样平静地过完一生,没想到五年后的一个意外让他的生活再次失衡。
那天,陈静打来电话说,她的儿子得了急性肺炎,要去城里的大医院住院,她没有办法只得麻烦他。却不想第二天,陈静下楼给儿子拿药时,看到了魏国征带他的妻子来看病。一切就是那么刚好,她好不容易忘记的人和事,一瞬间又都涌现出来。
终于,在儿子出院的一周后,陈静写下遗书,投河自尽了。最终,她也没能走出魏国征带给她的阴影。
严振山痴恋了一生的女人,彻底离开了他的生活。
那天,他站在河边,看着那具被打捞上来的,已经因浸泡失去本来面目的尸体,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陈静。
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她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她的字迹那样工整,笔体苍劲有力,仿佛每写一笔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振山哥:
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听我说这三个字,但抱歉直到最后这一刻我也没能听你的话。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母亲了,如果有来生,小静愿意付出一切报答你们今世的情与爱。
我的一生可能活错了,可能爱错了。我谁也不怪,毕竟路是自己走的。只是可怜了小波和卿遥这两个孩子,振山哥,我最后再求你一件事,替我照顾好他俩,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无理,但除了你我无人可托付。
不要为我难过。当我看着那个我用一整个青春去爱的男人挽着别人的手走过时,我终于可以笑着跟这一切说再见了。
相信我,此刻的我无比快乐!
小静绝笔
他相信,陈静是清醒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只是心痛,那个曾经在他的生命里如花般绽放的女子,此刻却成了别人口中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