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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是受了风,近日里事情繁多,我也不大睡好,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让大夫开几副调养的汤药就好了。”夏柔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是疲乏极了,却还是柔声安慰着知菀。

    大夫也说实在查不出来其他的症状,先开两副汤药且吃吃看。

    知菀坐到夏柔的床边,脸上还是忍不住担忧的神色,夏柔看着觉得莫名有些心酸,她似乎很久没有在这个妹妹脸上看到担忧什么事情的模样了,但每每事关自己时她便非常的小心翼翼起来。是了,她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知菀担心她就如她也一样会操心着知菀的事一样。

    “姐姐,你最近几日莫再看账本了,将账本都送我屋里,你只管好好调养才是。”知菀有些严肃起来,这一刻就仿佛她才是姐姐,要照顾自己的妹妹一般。

    夏柔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你哪里会看这些?”虽然是这么说,但却不是?嘲讽的意思,只是她自来知道知菀的性子并不爱这些。

    知菀却否定了她,她说:“姐姐你这是不信我?不让我试试哪里晓得我就不行,如果我不学着点,难不成还要将这到手的肉给了他人不成?”这里说的“他人”自然是芳姨娘。

    虽然说芳姨娘现在怀有身孕,老夫人也不会让她操心着家里的事,但不保她不会从中作梗。

    夏柔想了想于是点点头,道:“你且拿两本去看,不懂的就来问我吧,就不必去打扰祖母了。”

    知菀笑了,实际上知菀不仅会看账本,她甚至还会管家,并且做的也是极好,以前她确实不喜欢这些,觉得自己上头有姐姐顶着有芳姨娘他们管着家,根本就无需她一个二小姐过问许多,但嫁给罗奕风三年,她是妻子,也就不得不挑起了这些“担子”,她要学着管家,学着贤良淑德,就连她最不喜欢的女红也逼着自己学,起初确实是很难的,她未出阁还是做少女时不曾为了吃穿用度犯愁,但出嫁后,一应用度,府里的各种开销,外头的人情打点,无一不是银子,于是她把自己的嫁妆也全贴给了罗奕风做他官场上的疏通。后来慢慢的她就学会了也学的越发好了起来,罗奕风的官也从三品升至了二品,就在他以为生活总会越来越好时,他就把她杀了。

    她带着账本回到了云水居,嘱咐了夏柔要好生休养以后就回来了。她翻看起了这些账目,一边翻一边算盘打的劈啪作响。

    看的一边的碧桃目瞪口呆,她记得小姐明明就没有学过掌家之术,为何看起来动作如此流利?

    而知菀也仅仅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看完了两本账册。

    她是不知原来夏家如今的家业竟比她想象中的还丰厚,她虽然知道夏家家底是不会差却也没有想过会如此。光是一个月吃穿花销就近三百两,还不算上时而宴请宾客与人情往来,夏卿的俸禄和这花销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夏家有皇帝赐下来的良田百亩,但这些还不足以支撑夏府一个月的开销,一个月光吃穿就三百两一年下来就三千多两,普通人家三四两银钱就足以够过一年,但夏府的小姐每月月例就有十两,平时她身在这种环境中并没有觉得什么,但是这账目一算起来却也着实让她觉得心惊。

    算上人情往来,各种宴席,下人月例打赏,夏府一年竟是要开销接近万两白银!可她也奇怪,如果说光靠夏卿的年奉,田地还有铺子等收入来养活夏家近五百口人,还要过得了如此奢侈的生活怕是不能够的,想想都觉得入不敷出。她又细细算了遍发现每年的公中都有一笔近五千两的入账!

    虽然如今夏卿在朝中稳站脚跟,位同副相,但还不至于每年都有么大一笔银钱。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她细细想了又想却还是不明原因。她合上账册,揉了揉眼睛,怪不得芳姨娘死也要挣掌家的权利,这其中的油水可想而知了,前世夏思思虽然是庶女但日子却过得比她这个嫡女还要风光,这般富足的生活外加芳姨娘管家,那补贴数目定是可观了,就连她替清秋赎身的钱都是从自己的私库里拿的,她也能想象前生的罗奕风为何要选择夏思思了。

    她列好了算下来的数,一一抄录,让碧桃送去了兰香阁。这难理清的数目,也难怪姐姐每日都要头疼不已。

    那边兰香阁的夏柔收到了碧桃送过来的账本,惊诧不已,想不到知菀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算完了给她送过来,她翻看了几页更是惊叹!条条列列,清晰醒目,完全就不像一个新手可以做的出来的,她刚刚接触这些的时候,算地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只觉得头疼不已,没想到知菀竟然可以这么精通。实在让她狠狠佩服了一把,又叹道妹妹这是长大了,做起来不比任何人差,甚至远超旁人多矣!

    她高兴极了,拿了几盒仙饼斋的糕点,还有一斛珍珠,说让知菀拿去玩儿。

    知菀收到东西后笑着摇了摇头,那一斛珍珠,个个圆润饱满,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是上品,夏柔却让她拿去玩,这是还把她当成小时候的自己了。她幼时最喜欢这些一颗颗的珠子,每逢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就要去和夏柔讨要。

    知菀知道这次她做的足以让夏柔知道她不再是以前的胡闹性子她也是靠得住了的,只是无关其他,大概至亲就是这样子,即使你是再强大亦或是再无能,在至亲的眼里,你也依旧是那个会哭着要糖吃的孩子。所以夏柔送来这一斛珍珠,她也让碧桃好好收起来了。

    仙饼斋的糕点她都赏给了碧桃他们几个丫鬟吃。几个丫鬟高兴极了,笑嘻嘻地抱着饼盒出去了。

    这天,夏府的书房内,夏卿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正细细的思索着什么。

    他的对面坐着一身布衣的罗奕风。

    夏卿不说话,罗奕风也不会刻意找话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一本书。

    这时,夏卿放下了手里的册子,揉了揉眉心。看着对面那个认真看书的青年,只见他十分专注,似乎对着书上的内容也若有所思。

    他点了点头,罗奕风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他看好他不仅仅是因为罗奕风的才华,更是他对朝廷局势有着独特的见解,总是能与他想到一块去,还有就是他识时务,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也知道什么该问。他觉得此人日后也是有大造化的,所以他总是招罗奕风来他的书房,和他谈论一些朝中的事,而罗奕风也做的很好,每次总能给夏卿惊喜。

    “奕风。”夏卿叫他。

    罗奕风放下书本,拱了拱手恭敬地应到:“恩师。”

    “近日来高相似乎有些小动作,我查访了一番发现似乎与私盐有些关系,秦王似乎也牵扯其中了,你当是为何?”夏卿问。他并不觉得这些如此机密的事这样子和一个学生说出来有什么不妥,因为他知道罗奕风做事严谨,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罗奕风思索了一下道:“听闻有一家商户被江洋大盗给灭了全家?”他抛出了个似乎与夏卿问的不太有关系的问题。

    但夏卿点了点头,此事他也是知晓的。盐商林家。

    罗奕风笑了笑道:“高相想独享一份羹,自然不会愿意把机会和别人分享。买卖私盐是死罪,但高相并不害怕,也许他买卖的对象并不是西陵人,秦王许是在查这件事。”

    秦王萧淮辰确实是在查这件事。私盐这件事已经有很久了,好不容易查到的一点苗条指向了高相,秦王当然是要针对一下高相了。

    “秦王如今的地位太高,但陛下却还允与实权,可想而知陛下如今也是要靠着秦王的。”他又道。

    夏卿很认可这一点,所有的权利都是皇帝给的,就好比他,虽然他如今看上去在朝中是与高相平分秋色,有人说他可能要成为第二个高相,要给当今的天子施加压力,高相看似臣服实际确实蠢蠢欲动,而他的存在看起来也似乎是个威胁,实则他们不知道的是,他的权利和荣华富贵都是皇帝给的,皇帝想要他站的很高他就可以站的很高,要他摔入谷底他也只能照做不误。

    朝中的人都在纷纷站队,有的站高相这一边,有的站秦王那一边,他看起来似乎也隐隐属于一派,但其实他是皇帝那一边的。他们不懂,只有效忠皇帝,给皇帝做事才能真正做到权衡。当今皇帝看似软弱,但真正软弱之人是没办法坐那么久龙椅的。

    夏卿笑了笑,他是皇帝的人,所以皇帝给他权利,不过他也明白的很,他是皇帝安插在朝臣中的一双眼睛,一颗棋子,随时都可以抛弃,只是现在不行,现在皇帝还需要夏家,还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