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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致明日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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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勒奇推门走进来时,达贝卡正安静地看书做笔记。她实在没什么事可做。

    “达贝卡!”那勒奇开心地叫了一声,“明天我们要去森林里狩猎哦!不过,达贝卡当然是不能参加的呢,所以我也没申请加入。但是,族长答应我可以带着你去森林里逛逛哦,只要不和狩猎路径交叉就行。”

    达贝卡暂时放下笔,望着那勒奇,对方金色的眼里写满了开心,似乎还发着光。她当然没法说出拒绝的话,可一提到森林,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先前第二次考核时的经历。

    “森林里……有康纳草和纳康花吗?”达贝卡犹豫着问出了口,又赶紧补充,“我有点担心你,会不会……”

    那勒奇眨了眨眼:“有的哦。”她语气轻快,仿佛忘记了考核时不愉快的事件,“分布不是很广,只有少数地方集中生长着一些,当初进行猎手训练的时候,前辈有特别强调过那几个地点。之前是因为完全没有防备,才会不小心中招的!”她挥着手,好像想增强她这番话的可信度。

    没等达贝卡开口,那勒奇自言自语一般:“我其实很想带你去山顶呢……不过果然还是再等几天吧!等到年庆结束之后。”

    山顶?从那勒奇房间的窗户往外看,达贝卡能隐约看见远处高大的山体。这次的山峰总该是真的了吧?不会是幻觉了吧?

    “说起来,明明是冬天,这里却一点儿也不冷呢,就连森林也几乎是绿色的。要是在涟城,叶片都该掉光了。”

    那勒奇开心地接过话茬:“是呀!云城现在也很冷吧。只是很奇怪,为什么用做考场的森林没有像街边的树木一样落叶呢?”

    “是因为树种不同吧,毕竟每年安排在那里的考核,据说都是在冬天里。”达贝卡答道。

    “不过,这里的晚上,尤其是森林里的晚上,还是有点凉的啊。”那勒奇望着窗外。她眼前闪过两三个画面,是关于明天的预知:洞穴,幻影,草地和河流。

    她偶尔会做梦,梦见一个完整的事件,但梦见什么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假如在清醒的状态下想要预知未来,最多只能看见几个画面。

    吃晚饭时,达贝卡见到了那勒奇的家人们,但不是全部。据说她父亲是个科研人员,一年都不怎么回来;而她的大哥今天值班,要到明天交接的时候才能回来。

    茶奈和朵奈兴冲冲地围在达贝卡身边。他们从没见过异族,自然对这个“看上去跟我们一点都不像”的人感到好奇,尤其是在发现对方有两条尾巴后。两个人叽叽喳喳地用塞加语说了一大堆,压根没察觉对方是听不懂的。

    莫乌奇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达贝卡,轻声地跟那勒奇说:“你朋友?就这么带回来了?”

    “族长允许的。”她也轻声回复道,“没关系的,你会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的。而且,有人告诉我应该这么做——我也想这么做。”

    “希望她值得你的信任。”他仿佛叹了口气,盯着那勒奇的眼睛出了神。

    而达贝卡此时陷入了纠结当中,因为她几乎是惊恐地发现,茶奈和朵奈的眼睛都是茶色的,而他们母亲的眼睛则是黑色的。

    这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出身娜依族的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家人会有五种不同的瞳色;而她还没见过那勒奇的父亲,天知道他会不会有第六种瞳色。

    但是,相片上年幼的那勒奇,眼睛却不是金色的,而是跟茶奈和朵奈一样的茶色……她揉揉太阳穴,决定不再想这些事了,不然只会落得头痛。

    不过,除了她在照片上看到的玛图奇,那勒奇的母亲莲纳拉和朵奈也是白毛,而其他人都是黑毛——只有这一点,令达贝卡稍稍觉得“这个世界还没完全坏掉”。

    几乎所有塞加族人的家里,不论面积大小,都不会有客房的存在。毕竟部落就这么大,人口就这么多,除了孤儿之类特殊的情况,没有谁会留宿在他人家中。

    那勒奇家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他们家的人口本就不少。一间主卧睡着母亲、茶奈和朵奈,库依奇和莫乌奇兄弟俩占据着一间卧房,还有一间属于那勒奇的卧房。

    “所以,达贝卡要睡在我房间里吗?”那勒奇看着达贝卡,好像有点期待,“本来我房间就跟大哥他们房间一样嘛。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在我们家里,反而会感觉奇怪呢。”

    达贝卡曾见过沐萝尔带朋友回家过夜,两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那就是她对“朋友”最初的期待。而且,如果对象是那勒奇的话,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奇怪,但她甚至是非常乐意的。

    于是,达贝卡回答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毕竟这是你的房间。”

    莫乌奇可能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因为他在经过时忽然偏过头,认真地打量着达贝卡,似乎是在心里对她进行评估。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自家亲妹妹要被拐跑了的错觉,还是你情我愿的那种。

    女大不中留啊,莫乌奇如是感叹。

    达贝卡跟着回到房间。很奇怪,在此之前读心的能力从未失效过,但唯独那勒奇的心声,她听不见。到了这个塞加族群居的部落中,就连那勒奇家人的心音也变得模糊不清。按理说,这种令她苦恼的能力消失应当是件好事,但她却为此苦恼——更加奇怪了。

    “那勒奇,这些是什么书?”达贝卡指着书架上排列的塞加语书籍问。她只是想找个话题,好让氛围显得不那么尴尬。

    “唔?”那勒奇立起了双耳,眨眨眼,“啊,那些啊……呃,我也不太清楚?等我翻一下,都好久没看过了。”

    确实,显露在外面的那几本沾了不少灰尘。

    一时间,达贝卡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要狠狠吐槽一番吗?明明是自己亲手放上去的,但却根本不了解其内容。还是说,她买回来就只是当摆设用?

    那勒奇快速地扫了一遍书脊上的名字,寻找着当初阅读的记忆。

    “啊……有一本是族长送我的,叫《初代预言集》。这个,是《神论》,介绍了不少神祗。那个叫《假想》的书,其实是本诗集……剩下的,就都是小说书了;等等,最厚的这本,是历史书喔。”

    “你……知识面……还真广。”达贝卡扶额。她很想自己读一读那些书,尤其是那勒奇口中的《初代预言集》和《神论》。

    “预言集”,能被记录下来的,一定是些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吧。至于“神”,她其实不怎么信神,就……挺好奇的。

    临睡前,那勒奇溜出去不知从哪儿掐了朵花,放在窗台上。她转过头看着达贝卡,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着,说:“诺拉玛—阿客兹摩岳—德穆恩肆喀。”(致明日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