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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未尽,蜀中城外烽烟点点。
齐语提着剑回来,简单的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迹,便赶去看孟清瑄。
“少爷,我发现有一件事情不对,我这次多留了一个心眼。”
金人发起攻击虽然同前几次一样,如果不是昨日孟清瑄问的问题,恐怕齐语也不会发现这诡异的战局。
“少爷,他们是故意的!”那表情带着震惊,带着严肃。
齐语与金人在战场上时,金人的次次攻击都被简单击破。这几次的攻击,看似大宋兵力勇猛,其实不然。
看着金人落荒而去,齐语不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金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先给我仔细讲讲,我听听看。”
“少爷,我在战场上发现金人没有第一次那么难缠,而且很容易就可以击垮他们。勇猛是勇猛,可一场下来,反倒是显得我军更勇猛。”
两人的神色瞬间变了几变,齐语又继续道:“少爷,感觉金人一次比一次弱,死的人却一次比一次少!”
像是打不赢,就逃跑!
“这是敌人的战术吗?也不是很高明啊,少爷你说是吗?”
孟清瑄沉默了几分钟,便对齐语道:“你先到外面逛逛再回来看看。”
齐语走了出去,发现四周戒备森严,几队巡逻兵交叉巡查。并无任何异样。
他又向前走了几百步,便看见一排排整齐的阵容。左边的将士们正拿着他们手上的长矛练习,右边的则拿着大刀,只是人数较少。
汗从他们脸颊流落到盔甲上,又从盔甲上流落到土里。
将士们都很努力,也很坚强,这么毒的太阳,高强度的训练,以及无休止的对战,他们都能够挺过来。反观金人,前日从城墙上看到,他们竟然明目张胆的往军营里送女人,整整五辆马车!
真是糜败!
齐语突然有一种错觉,金人活该如此。似是金人以前的风光,在他心里已经荡然无存。
“少爷,我回来了!”
齐语走了进去,对着正趴在床上的孟清瑄道:“我没有发现异样,会不会就是我军比较勇猛?金人现在就是一群虾兵蟹将,不足为惧。不然,也不会往军营里面送女人!”
孟清瑄肯定道:“不,是他们聪明了!”
金人一向以勇猛著称,又擅长骑马作战,骑射技术精湛,身材高大魁梧,不是那么容易打败他们的。
“可少爷,金人说白了,就一莽夫,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弯弯绕绕?”
在齐语心里,金人就等于莽夫加无知,光有强大的身躯,却无聪明的头脑。
“少爷,你且看着吧,我要将这些金人全部杀光。为你报这一剑之仇,扬大宋之威!”
孟清瑄提醒道:“齐语,永远都不要小看自己的敌人,你不知道他们哪天就突然变开窍了!”
况且,在战场上,只有野蛮才能够活得长!
孟清瑄知道,现在和齐语说这些没什么用,他已经有了动摇。
“少爷,我明白了!”
“希望你是真的能够明白!金人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头脑也并非我们想的那般拙笨!”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齐纹,不想再失去齐语。
我不期待齐语能够立马成功,我只希望齐语能够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孟清瑄脸色有些苍白,他立马闭上眼睛,好缓解一下刚刚因为过度劳神而伤的身体。
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脆弱了,连多说几句话都显得万分艰难。
一股自责感油然而生,如果当初自己也去学武,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趴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京都伊,张府。
赵皇一身素白色衣衫站在张严默灵柩前,手里拿着香,朝灵柩拜了三拜。
香烟袅袅升起,两旁的白蜡轻燃,四周的人都安静的待在一旁等候赵皇的安排。
赵皇突然跪在了地上,四周的宫女太监以及在外远一些的御林军也都跪了下来,一个个的都低着头。
一抹白色的身影躲在里面,被帷幕遮挡,只露出了小小一角衣衫。
“老师,子衿回来了,你应该开心了吧?你的心病是不是也应该放下了?”
赵皇说着便将眼睛撇向那露出来的一角,不过一秒便又撇走。
“朕知道,老师心系天下,有满腹才华,有功名抱负,更有青云之志。无奈,为世俗所束缚,一腔热血被付诸东流。意在彼,而身在此!”
赵皇顿了一顿,又快速扫了一眼帷幕。
“当初高中之时,与孟参知交好,最终却不得不因为立场不同,各为其主,而不得不避嫌!朕心知老师之苦,亦懂老师之忧。可朕没有办法,朕不够强大,需要世家支持,而不得不打压新贵!让老师夹在中间为难,里外受敌。”
说着便开始烧起了纸钱。
“朕从小便不得父皇喜爱,母后早亡,母族没落,朕身为太子,一国储君,竟比不上宁王尊贵。只因他有父皇的宠爱,母亲又是他国公主。”
纸钱烧了一阵,帷幕后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看着盆里的纸钱烧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赵皇突然感觉万分难受。
“子衿,朕知道你在这里!也知道你不想见到朕,可朕是无辜的,当年的事情,朕只是随口一提,孩童而已,算不得真。你还不肯原谅朕,原谅老师吗?”
子鱼回来的那一天,满身狼狈,全身上下都滴着雨水。
你们在做什么?这是我哥,张府的大公子,你们的大少爷!
白面书生也同样满身狼狈,但他没有去顾自己,而是上前去为子鱼解围。
子鱼冲到张严默的卧房,他听到了赵皇不小不大的哭声,原本心急如焚的他,此刻突然停下来。
转身走向了一侧的墙角暗处,默默蹲了下去。
眼泪和着雨水一起落下,不知何时起,他直接蜷缩在地上。
这个姿势,一直持续到天明。
子鱼还是不从帷幕后走出来,赵皇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也不想强迫他。
便又自言自语道:“只怪朕自己,直到现在都未将师母找回来,一直让你们以为她已早逝多年。”
子鱼听到这句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原来没有死!
他的脚已经定住了,他好像走出去问问赵皇,这是不是真的?
可他不可以,至少是现在不行。
赵皇看着子鱼无动于衷,知道自己今天一定见不到子鱼,转身就走。
没过多久,张府安静下来,只有烧纸的声音,以及有人瘫倒在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