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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那妖异可怖的女魅被离风谷的寒冰阵法困住,动弹不得,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离风谷执阵法的众弟子,以黎梦瑶为首,伞下源源不断地落下流莹晶雪,落地成冰,须臾间一座高大的冰墙渐凝渐实。
这里本来就是山峦之巅,此刻猎风夹杂着离风谷阵法下的寒冰,恍惚间竟好像到了初冬,寒意渐生。
在场众人大都修炼术法有道,也不惧这寒意。那赵烛楼手中捻着一把扇子,刷的一下打开,笑吟吟地自顾自扇着,看着场上众人。
此时此刻,离风谷的众弟子们仍是不敢懈怠,继续催动着寒冰阵的阵法,霎那间,更是寒雪如雨织下,密集料峭。那阵中的旋风舞动如利刃,眼见就要把那女魅连同骨头都要碎成齑粉。
那伞下的女魅虽无意识,但此刻受那刺骨的冰寒,眼见就要形销魂飞,竟然开始在阵中挣扎起来,却又被那寒冰紧紧裹挟,动弹不得,口齿间忽然“咿——呀”嘶声厉叫了起来!
场中众人顿时战栗而起,被那尖锐的嗓音刺得心神纷乱,气血翻涌,满心惊惧。
埙殇在与柷音一战中,受了内伤,又自运起残力抵御了离风谷的寒冰侵蚀,此刻又被这女魅的嘶声厉叫乱了体内真气,再也承受不住,忽然“哇”地一声,胸中一口闷血便如箭喷出,地上平铺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聂楚荆低喝了一声:“不好!”手已按上剑鞘。
忽见那女魅蓦地一个转身,望向埙殇,眼中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色鲜血,再度嘶声尖啸,双臂撑破残衣,耳口鼻也沁出一丝血迹,身子左右急速冲撞,竟然把那寒冰撞至隐隐裂出一丝缝隙!
黎梦瑶等人只觉得气血翻涌,伞阵中第三层的一位弟子再也坚持不住,从空中落将下来,那伞阵之冰立时就停止了凝结。
那女魅大吼一声,双臂一撕,整座寒冰轰然消散,持阵法的廿八弟子受阵法反噬之力和那女魅怪力所震,身躯如断线风筝般从半空中纷纷坠落。
暝幻宫女弟子见状,纷纷飞跃空中,托住离风谷的众弟子,白舒眉身形如电,已接下了好几位弟子。
贺千曲飞跃空中,也接住了黎梦瑶,堪堪落地间,黎梦瑶抬起头看向贺千曲,脸色苍白、声音微弱,颓然道了声:“谢谢。”
那女魅挣脱了寒冰阵,视身遭众人于无物,纵身就扑向重伤的埙殇。
但见白衫一闪间,聂楚荆、金雀夕、流云和凌玉,四人就挡在了埙殇身前。
石墨寒修长的右手手指间,那方金色戒环寒光若隐若现。
赵烛楼心中暗喜,手中扇子一张、一合,屏息观之——
忽听空中一声清悦的鸟鸣穿云而来,顿时朔风大起,萧然间落叶无数,天地山河为之一震,骄阳烈日似忽被掠去,一方影子蓦然投在了比武场地上。
众人抬头望向天空,眼中光芒皆被燎燃,只见那半空中一只巨大的金色玄鸟御风飞旋,遮天蔽日,双翅飞扇之间卷起风沙无数,根根羽毛幻彩流光,声声鸟鸣透云逐日。
在场诸人一片惊叹声不绝。
“寒渊鸟!”
“是传说中的寒渊鸟!”
只见那只金色玄鸟空中徘徊数圈之后,就凌于离痕所在的高坛上,收起流光溢彩的双翅,头颈轻轻往离痕的身子上蹭了蹭。
金雀夕看呆了,道:“终于见到了这只传说中的神鸟了,这也是幻术吗?”
石墨寒在旁边笑道:“也是,也不算是。”
离痕宫主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寒渊鸟,望着场中的女魅,脸色如霜,目光冷凝,唇齿间吐出两个字:“烧了。”
那寒渊鸟陡然长啸,振翅一扇,两道寒光从目中迸射而出,一股波动席卷而至,场中有些功力不深的弟子招架不住,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那场中的女魅被寒渊鸟所震,正自木怔处,闻得场中有血腥之气一起,又厉声嘶吼起来,声声夺人之魂!这一暴起,就往最近的一位虚弱的弟子而去。
蓦然间,场中陡见一道火墙拔地而起,足有几十丈,那火墙的颜色不是一般火焰的颜色,乃是泛着晶蓝寒光的火焰,此火焰妖艳非常,霎时就把那女魅的身周围了一圈。
离痕忽然伸出一只手,拳头一握,寒声道:“烧!”
那寒渊玄鸟嘶鸣间,再吐出一道火焰,那滚滚火焰冲天而上,凛冽无比,这一次的火焰却不是寒焰,而是灼烈无比的炎热之焰,热浪翻涌滚滚,滔天夺日,若不是外围还有一圈冰焰,稍在左近便要被灼烧得寸骨成灰。
众人无不瞠目,这才明白为何离痕先命寒渊吐出寒焰。
那女魅全身烈焰覆满,满身皮肉融化开裂,寸寸骨头肉眼可见的曝露,阵阵嘶吼,眉毛头发全是烈焰,獠牙凸出嘴巴,浑已不成人形,嘶吼想冲出去,到了烈焰边缘,一碰到那寒焰,瞬息之间化成了灰,半点也再不剩!
场中一时鸦雀,众人连番见识突变之景,冷汗涔涔,谁也顾不得说话,只有寒焰、烈焰两种火焰无声却剧烈地燃烧在这悬崖之巅。
离痕向赵烛楼的方向一指,道:“赵烛楼。”
声音听起来没有半分波澜。
赵烛楼正自战兢间,闻言要开口说话,就听鸟鸣一声,他眼前一花,就感觉那鸟盘旋在自己头顶,扇翅之风包裹了他全身。
他双膝急抖,几欲跪下,狠力支撑着,道:“宫主,在下实不知此女中毒如此之深,在下救人心切,实不知……”
旁边的白舒眉等暝幻众人闻言皆冷哼一声。
金雀夕悄悄对聂楚荆等人道:“这寒渊鸟竟如此凌厉,这也属于幻术么?”
聂楚荆很想笑,他心想这师弟为何总对是否幻术一说竟如此执着,于是便指着场中那两道烈焰对金雀夕道:“你看这结果如何?”
金雀夕道:“嗯,是死了。”
聂楚荆道:“如此,便不是幻术。”
金雀夕挠了挠头,说不上哪里不对。凝着那寒焰与烈焰看了好一阵,恍惚间便感到目眩神移,好像在哪里体会过这种感觉,又似山河悲鸣,闻之落泪,他赶紧屏息静气,不敢再望。
离痕大袖一挥,寒声道:“收。”
只见空中的寒渊鸟一声尖鸣,双翅一扇,卷起一阵朔风,风沙走石几欲使人双眼迷蒙,那两道火焰应风而消。
再听得一声尖鸣,众人睁开眼间,但见天地静谧,树木清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
赵烛楼双膝再也支撑不住,战栗中“噗通”一声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