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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映纱窗,金鸭小屏山碧。
故乡春,烟霭隔,背兰熄。
宿妆惆怅倚高阁,千里云影薄。
草初齐,花又落,燕双双。
二千里之外的灵州,李氏云儿一辈子也没如此开心过。
勇毅侯冯美竟不嫌弃寡妇且是罪妇的身份,倾心于自己。真的有一种亲眼看着铁树开花的感觉。自己是铁树,侯爷是花!李云儿觉得侯爷能爱自己一回,即便立刻替侯爷死了,她也会毫不犹豫。
李云儿的爱很卑微,每日幸福万分同时,侍候冯美比以前更加小心翼翼。如同手中捧着一个价值连城的翡翠杯子,生怕摔在地上碎了。
爱一个人到极致,就会如同梦中一般,生怕梦醒来,一切都消失不见。爱一个人,到了惴惴不安的程度,如此卑微能够长久么?
冯美心疼云儿自然不想她爱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要解决这份不平衡,今日就解决。
吃罢晚饭,冯美没容得云儿去拾掇碗筷。一双大手将云儿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卧房。
“侯爷……奴家……”云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从心里说让她为侯爷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哪怕是床笫之事。只是现下奉旨宦官还有侯爷母亲——二品夫人柳氏这两日就会到灵州,若是因自己罪妇身份给侯爷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小妇人可就是百死莫赎了。
就连房中事,云儿都在为侯爷着想,唯独没想到她自己!
侯爷并没有抱她上床,而是坐上卧房中那把软靠大椅。冯美抱住云儿,面带微笑低头看着她。
李云儿腮热如涂红,脸儿轻轻靠在冯美怀中。云儿瞥一眼侯爷眼中热切,慌忙躲开眼神,羞涩中怯怯懦懦道:“侯爷……是……眼前就要了奴家么?”
“我当然想要,但不是今日。待我所有事情都捋出头绪,能为你打开一个安稳的前途,才会踏踏实实要了你。”冯美一直为云儿着想,必须回到汴京城,一切安置妥当,才会同房。他不愿稀里糊涂的占有她,必须给云儿一个可信赖的答复,或者说明确嫁娶身份的一个结果。
云儿更加感动,流着泪小猫一样依偎侯爷怀中,此种感受从未有过。
冯美用一只大手完全包住云儿一只小手,轻轻揉搓着说道:“云儿,相爱是两个人的事,若是分出身份贵贱那还叫夫妻么?我们两个是平等的,我不需要你如此卑微。你疼我,我疼你,互相把对方装在心中,才是夫妻。所以你不能把自己当做奴婢一样,战战兢兢地爱我。云儿,你要挺直腰杆……”
云儿一双美目看着侯爷,忽而由蜷缩身子改为挺直柳腰。红着脸儿嗫嗫嚅嚅道:“侯爷……是要奴家……这样么?”
冯美对她腮吹一口气,李云儿更加扭捏,竟有七分少女怀春模样,哪里还是一个三十三岁的妇人?
冯美笑道:“呵呵呵,我是要你心中挺直腰杆,而不是像个奴婢。不要因为我是侯爵身份,总觉得欠我什么。爵位是给外人看的,你我是将来的夫妻,总客客气气的如同君臣怎么行?甚至我们两个意见不同也会争执、也会吵嘴、也会闹个小意儿,这才是夫妻。”
云儿一只手悄悄放上冯美手背,不敢直侯爷眼睛,轻轻摩挲着低头道:“奴家总觉得欠着你的……奴家怎会与侯爷吵嘴?”
“你嫁的是夫君,不是东家。用不着谁怕谁的,来——”冯美拿起云儿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侧:“你先打我一巴掌,记住我们是平等夫妻。”
云儿不但没打,还在冯美脸上摩挲起来。
冯美被气乐了,忽然喊道:“打呀!”
云儿吓得一哆嗦,‘啪’的一声脆响,居然真的打了一嘴巴。打完的云儿愣住了,没想到自己打了侯爷一嘴巴。
冯美笑道:“还真打呀,火燎燎的疼……”
云儿赶紧在打过的脸颊亲上一口道:“还……疼么?奴家……不是有意的……”
冯美见云儿一脸歉然,哈哈大笑:“亲过就不疼了。”
“真的不疼么?要不侯爷打我一嘴巴,还回来……”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时刻,院门被敲响。有人喊道:“侯爷,老夫人到了!侯爷,老夫人到了!就在驿馆里。”
冯美是个大孝子,自己为了装疯卖傻,竟使得六十多岁老母亲跋涉二千里路。冯美腾的站起身,放下怀中云儿道:“我去驿馆见母亲大人,等着我回来。估摸明日就会起程回汴京,你也做好准备,随我回汴京。”
“奴家真的可以回汴京么?”云儿惊喜道。
“你侯爷威震边关十余年,难道还调不出一个小女子?”
“侯爷,不是的,奴家是说既然老夫人来了,她会同意带奴家回去么?”云儿到后来音调渐低,她实在没有自信老夫人能接纳自己。
“一切有我在,别的你不用管。”冯美大踏步出了卧房,他先是将绳索铐子戴在手腕出了院子。
驿馆中。
冯美直挺挺跪在老夫人面前:“是孩儿不孝,得了疯症连累母亲跋涉二千里,孩儿有罪。”
柳氏老夫人并未说话,她只是盯着儿子看,想知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眼前的冯美头发凌乱披肩,一身白袍满是污迹,好在手、脸、胡须还是干干净净,看来下人侍候的还好。
“我儿起来。”柳氏老夫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灵州是老夫人出生地,生活了四十余年,这里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没有她不熟悉的。灵州干旱少雨、灰尘极大,听说这一段时日都没下雨。按理说儿子受伤至今不过十几日,袍子上应该是有灰尘而少污迹。除非是就餐时故意洒了汤水,可汤水无论如何也洒不到后背上去。儿子一年前归家,在汴京住了足足两个月,是兵部催了三次才动身。柳氏老夫人明白,儿子已经厌倦了在灵州带兵,一门子心思回汴京。老夫人是人中之鬼心思缜密,暗自猜测这是儿子脱身之计。一路上的担心开始释然。
老夫人还是不动声色:“吾儿既然头部受伤就回汴京养伤吧,去见过黄内官。你们几个将侯爷绑紧些,若是侯爷突然犯病岂不是冲撞了黄内官?”
冯美身后的四个卫兵都是多年亲信,即便是回汴京家中也是带在身边的,柳氏老夫人都见过。
“是,属下按老夫人说的办。”出门后四人又将侯爷绑缚一次。
黄内官刚刚沐浴更衣,一路上灰尘使得他不断打喷嚏。心中暗自腹诽,这个只见人拉屎,不见人撒尿的鬼地方再也不要来。若不是宫苑使王继恩授意他争下这份功劳,他也不想来的。
随行通报勇毅侯冯美拜见。黄内官身负皇命,自然是见人大三级。不一会冯美一身绳索走进来。
“卑职拜见黄内官。”冯美身上绑缚只能微微弯腰。
“你们几个,为何要绑着侯爷!”黄内官有点明知故问。
“回大人,侯爷不知何时会犯病,到时难以控制恐冲撞了大人。这绳索是不能去的。”
“侯爷病的如此厉害?”
“是的,大人。侯爷每隔一两日就要发作一回,前几日还掐死一位跟随多年的老兵,我等几个从不敢大意。”
黄内官身上一哆嗦,还是绑着好。自己来争一份功劳,可不是来送命的。他仔细打量冯美,头发如乱草,白袍脏兮兮。却如抵报所说,冯美确实出了问题。官家赵光义派他来,一则体现皇帝关怀,二则详查冯美受伤情况。眼前情形就是冯美脑子被马踢了一脚,得了疯癫病。
黄内官发话:“快带侯爷下去,明日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