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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帝国的新总统继任。
“你真的把票投我了?”西装革履的男人皮笑肉不笑,他花了好几千万去拉了超过半数的票,可最后投给他的,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收了钱我怎么敢不办事,我对天发誓,那票真的给你了。”收了贿赂的文官也有些急了,于是手脚并用,抑扬顿挫地回答。
“好吧,我认识统计票数的那位哥们儿,等我去问一问,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男人不屑地离去。
这是他审问的第14个人,但每个人都声称自己收钱办事,他能信吗?他的对手还能将票数造假不成?一定有人在欺骗他,等他把那些骗子揪出来后,就会用尽手段让他们后悔。
可他现在一个都没揪出来。
“这群人渣,混蛋!”他愤愤地锤着墙。悠长奢华的方形长廊上回荡着他的辱骂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家眼看就能握在他手心里,可现实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的对手到底使了些什么手段?走廊的尽头出现另一个人影,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者正是竞选成功的新总统,名为易福尔,拥有一米九的身高与一副魁梧的身材,给人强烈的可靠感。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样的人能使出什么手段去拉票。
“噢!这不是我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萨克斯先生么,请问您在烦恼些什么?”
“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直说了吧,你给了他们多少好处?”
易福尔的笑容渐渐褪去,他并非不知道对手拉选票这件事,可对方再怎么拉票,他也坚信最后的取胜者会是自己。
“你应该知道你的行为不合法,虽然成功可以获得整个国家,但是失败了,可是死罪。”
萨克斯苦笑:“不,不会失败的,成功率是100%。但即便是100%成功,我也依旧失败了。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理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这是他能猜测到的最后的可能性,有人使用了理,帮助他的对手逆转了这场必败的选举。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平日里一直儒雅随和的易福尔此刻神情严肃,周围散发的气场仿佛能将他压垮,难道是被自己猜对了?
“哎……”易福尔深深地叹气,仿佛要坦白些什么。
“你还是不懂人心。人的心中都藏有那么一小份正义,引导着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我问你,权利最大的人靠行贿登至顶峰,那么这个国家还能繁荣多久?当高层们都只为自己的利益办事,那么国民心中的不满还能压抑多久?只顾自己的你,必然会被一心为国的官员们所背叛。”易福尔低沉着声音,每字每句都散发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人类是向高处前进的生物,不会被那些目光短浅的人阻止自己的脚步!”他突然暴呵。
萨克斯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一道响雷在他头顶炸开。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嗓门是他听过最大的,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被警官抓住的犯人,正义的涌潮疯狂冲进他的大脑。
易福尔见自己这两嗓子效果显著,便放缓了态度:“至于你收买的那些人,他们都是守口如瓶的好孩子,是我自己发现端倪,去引出了他们内心的正义。”易福尔拍了拍他的肩,“这是和平竞争,关于你们的问题,这次就算了。我不会再追究--但下不为例,也希望你也能改过自新,找到心中的正义。”
不再追究?下不为例?他犯的可是死罪啊,就这么轻易地被宽恕了?他敢打赌,换做是别人,会一直抓着这份罪孽不放,让他遭万人唾骂,最终羞愧而死。本来都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理准备,可对方胸襟却远比他想象的要开阔,仿佛像是能包容天地。
“能够参与竞选的人才要是被处死,也是国家的损失,不如走回正轨,把你的力量用在正确的地方。”易福尔伸出厚实的手,这种缠满老茧的手总能让人感到可靠。
萨克斯用力抓住那双可靠的手,这是天使给予的救赎之手,“我输了,各个方面都输了。”他由衷地赞叹起竞争对手,这份浩瀚的气量与魄力,成为总统,实至名归。“国家在你手里一定会越来越昌盛。”
那可不。”对方脸上憨厚的笑容却不可思议地狰狞起来,粗壮的手猛一使劲,仿佛还能听见骨头被捏碎的脆响;他将另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衣兜。
萨克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新任总统开枪打爆了头。
“‘心理’果然没那么好学啊,和那些用理的比起来,效果差太多了。”他给枪上了保险,然后收进衣服内,打开了另一侧的对讲机,“畏罪自杀,就这么对外报道。顺便把那些受贿的也一起报道出去。”
为实现他的目的——让人们勇于释放真正的自己,他可以不择手段。
萨克斯的尸体直直地躺在血泊里,双眼无神地凝视着暗金奢华的走廊顶部装饰。子弹正中他的眉心,他到死都没能接触到真相。
根本没有背叛一说,因为那些手握高权的投票者里,有三分之二都是易福尔的人。他登顶已是注定。
而他那扭曲的三观,很快就会将被扭曲过的正义灌输到每一个人民的脑子里。
帝国是初终里面最大的一方势力,其他势力分布在它领土的周围——它们都是不满帝国的独裁专政,将虚假的荣华伪装宣传给自己的人民,拒绝并扭曲那些本就被埋在土里的事实。
但是如今,这些组织却在暗地里收到了来自帝国的挑衅威吓。他们似乎是打算发动一场战争,可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顺者生,逆者死。”昼夜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几乎所有的独立组织都收到这个消息了,但他们空有独立的胆子,却没站出来反抗的想法。”
天照愣住了,自从他来到初终,初终就一直在出事,而且没个好事。他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也有他的责任,心里便愈发地自责。
他也了解到帝国是个怎样的国家了,他们想要统一初终,这必须被阻止,但是没有任何阻止他们的办法。
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红莲阁能够站出来,可是他摇了摇头。站出来送死么?这个想法无异于螳臂当车。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帝国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现在才行动?”昼夜低头看着手中燃尽的烟火,喃喃地说,“他们最近换了个总统,看来野心比上一届的还要大。”
昼夜并没有猜对。天照继续想下去,初终可能要迎来最黑暗的时代了,而能够反抗的力量甚至都无法触及笼罩大地的乌云。凛有能力么?她只是个奇妙的医生;自称炎黄的面具男呢?他只能预知,算不上战力;那个声名远扬的表妹?
他似乎顿悟了一下,继而又恢复惆怅的神情。她不可能抗衡那些老练的统治者,她最多只能把人们团结起来,可一百只一千只螳螂就能挡车了么?只能换一个思路,暗杀他们的首领?这也太不现实。如果帝国的目标仅仅是他就好了,他一定会屁颠屁颠地跑进帝国的大门,如果这样就能阻止他们的话。
昼夜丢掉了手中的烟蒂,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他们的情报倒是泄露得很厉害,毕竟都开放给公民了,我们想打探些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情报方面让东郭去,我们只需做好混进去的准备。”
“不是吧昼夜……你打算反抗?”天照有点怀疑刚才听到的话。
“咱不反抗?”昼夜歪头,好像这是理所当然,又好像是真心在确认天照的想法。
天照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从凶神恶煞之人眼中流露出的天真,或许,那是视死如归的眼神。这种人能够坦然接受最惨烈的结局,因此才能在绝境里冷静地寻找希望的微光,并且将其打造成能刺破困境的,最锋利的矛。
“在你们看来或许是个愚蠢的决定。初终人只会讲理,他们不会让任何感情麻痹自己而做出不利的举动。可是,如果我们保全了自己,就相当于放弃了最后的机会。我们的势力会被逐渐削减,然后……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这种感觉,该说是直觉吧,至少能得到更好的结果。”
“那我也有直觉的感觉,会有奇迹发生。”
昼夜看到天照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也放宽了些许。他嘿咻起身,“奇迹吗……本来我们讲理的可不会去相信什么奇迹,可它确实发生过,不是吗?”他伸手指了指天照身后,然后悠然地走开了。
天照扭头看向自己身后,那真是末日般的场景:忒弥跑在最前头,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呐喊欢呼声很快沿着地面撞击他的脚底,他也转身跑了起来。
没命地奔跑。
人们会因为各种荒诞的理由,在某一时刻做出惊人的一致举动。没有任何理去控制他们,而任何现象却都可以用理去解释,只不过那种理不受人类的掌控。或许他们的战斗,也会有这种名为奇迹的理掺和其中。
那是天意,是命运,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可注定会发生些什么?能够看到命运的人屈指可数,而这其中一个,正在前往红莲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