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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能经常遇到乔时愈,不是错觉,自那日在小区里遇到,往后几次,又和他碰上了面。
是那天做公交车,她回学校,和同学在学校旁边吃了餐饭,天刚刚擦黑,同学说,可能要下雨。
将将入冬的天,下场雨,能将人寒到骨头里。
和同学分别,回公寓的路上,大雨倾至,叫人防不胜防。
雨点像不要钱一样,哗啦啦打在她头发上,前面是家超市,她抱着书包,快步跑到屋檐下,寻思着进超市买把伞。
拿出纸巾擦了擦头发,探着脑袋往外看,外头的雨下那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这么大的雨,即便打着伞,裙子也能湿一半。
超市里头比外头暖和,扑面的暖流,去了她身上大半的寒气,她便在超市里逛了逛。
看到这个时候,市面上有草莓卖,草莓新鲜,颜色鲜嫩,味道一定很甜。
端起盒子挑了半天,决定买一盒。
随手拿了一把伞,抱着草莓在收银台前排队,排了七八分钟,没事做,低头数盒子里的草莓数。
一二三四……七,七个。
刚好到她付钱。
她的小书包装不下草莓盒子,只能抱在手里,书包背在身后,单手解着伞。
随着人流走到超市门口,外头的雨依旧很大,比进来前还要大,站在廊下,稍不注意,雨水就打到了她鞋面上。
她往后退,退到一边。
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回去,还是再等一会儿。
也就是这么会儿功夫,不胜在意地扭头,隔着三个人头,她竟然看见了乔时愈。
和她一同站在廊下避雨。
怔了神。
身边人进出超市,和他中间,渐渐只剩下一个人。
他也在这边躲雨,手里没有伞,回回见,他的书包都是背在身后,今天背在了身前。
可能是方便他拿平板。
平板端在手里,他定着神看得认真。
不晓得他在看什么,总觉得,他像是在忙。
随时随地忙碌,在哪里都可以进入状态。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她自己不知道,她看他看得太专注,专注到没有发现雨有变小的趋势。
后来,他们俩中间又进了个人。
其实和他隔着的距离不算近,老大的空隙,人和人之间,还是空隙。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晃神,抱紧怀里的草莓盒子,发出脆脆的塑料挤压声响,晃了晃右手边一直拿着没有撑开的伞。
她只是在想,下这么大的雨,他又没有伞,是要等到雨结束再走吗。
为什么不进去买一把。
想着想着,始终一个姿势的乔时愈,忽左右扭了扭脖子,视线一直落在平板上,没有变动,大概是累了,所以做短暂的休息。
抹过头来的刹那,他面上紧绷的状态持续存在,神情冷淡,仿佛没从正在研究的事里出来。
是一瞬间的变化,温安确定,他看见她了。
正如她看见了他。
看清他面上所有的神情。
也看到,他冷峻的眉眼,因看见她,当即有了变化,幽黑幽黑的眸色,里头透着一丝惊诧。
应是在这里,和她无端碰见,叫他心生意外。
他转过头来,她才看到,他左耳边原来戴着蓝牙耳机,方才他一直不动,所以没瞧见。
诧异似乎是一刹那,他很快掩下了面上的情绪,又恢复成平时模样。
眼里的波动不复,就像没遇到她。
但她不是,草莓盒子压在肚腹边,手越抓越紧,草莓都快被她捏变型了。
她做不到像他一样,把他可以当作不存在。
他眼神看过来,她连呼吸都不会了。
整个人怔怔的。
又呆又愣。
甚至想往后退两步。
乔时愈没做什么,收回视线,停留了两秒,忽而,他侧头,单手摘下了耳边的耳机。
又朝她这边看。
看得她完全不知所措。
翻手压下平板,他朝她看了大概四秒,或许是五秒钟,时间有够久。
最终朝她的方向,他一步一步走来。
温安的腿根子发软,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被他吓的。
他的步伐很快,在她身前落定。
先注意到了她怀里的草莓,鲜红的颜色,像她这个人一样。
越鲜艳的东西越不能招惹。
温安猜,难道他对她的草莓有什么想法吗。
他却说,“回公寓吗,借你的伞用用。”
“那个,我,这雨……”
乱七八糟,像小兔子受了惊,说话来回跳,稳了稳心神,她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好朝他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面容诚恳。
是要回去不假。
她没反应,他又问,“借吗?”
借伞吗。
她答非所问,其实是脑子现在很乱,“我是想,等雨小一点就回去。”
他眼神示意她看,问,“不够小?”
往外头看了两三眼,雨真的有变小。
趁着她不注意,这雨竟然偷偷变小了。
可是,她很纠结,脸色潮红,被憋的,“我就一把伞。”
“两个人装不下?”
装的下吗,她不知道。
似乎不是这个问题,她说话,“不太好吧,我是说,会不会不方便,你好像住很远。”
他也在斟酌,后问,“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求他不要再和她说话了。
她久不答,他擅自做了决定,告诉她,“这样,你先送我回去吧。”
她怔得不能再怔。
他已经往包里塞平板,望见她模样,他意识到什么,后道,“不用担心,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是这样吗。
还真是这样。
乔时愈和她进了同一个小区,两人的方向,是一致的。
说是她送他,却一直是他撑着伞。
伞还真是够大的,三个人都装的下,雨也越来越小。
回程路上,温安双手抓着草莓盒子,克制自己的呼吸。
两个人都不说话。
乔时愈走路和她一样慢,感觉这条道,两人走了好久。
气氛也太尴尬,温安慢慢才反应过来,刚刚为什么要答应他,明明就可以拒绝的。
都怪他太强势,稀里糊涂,就和他走到了一块。
周遭太静,静的只能听见伞面雨落的滴答声。
温安没忍住,憋不了这么久,她开口说话,“你,是到朋友这边住吗?”
朋友?
“不是。”他答,吐字轻简。
“那你。”
他明白过来,只做简单解释,“搬房子了。”
搬到了这边来,怪不得,怪不得最近老看见他。
原来是这样。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他顿住脚,朝她转了半个身,和她道,“到地方了。”
今天的反应超级慢,看他抬手,才明白过来,他是要她接伞。
她单手接伞,没找好重心,伞往一边倒,握得有些吃力,说话,“我送你到里面吧,还有一点点路。”
手背一阵热,他握住了她的手。
助她扶稳伞,旋即松开。
“不用。”
“嗯,那好,”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好,“拜拜啊。”
“嗯。”
低头看她。
又说了声,“回见。”
身影便进了雨中。
潇潇雨歇,他的背影,似乎有些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