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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学,我们还无所事事,还在适应环境,都是第二天了,学样也没安排我们上课,早上到了教室,粉笔头就让我们几个人一起在学校逛逛。逛个啥?就一栋教学楼,一个到处踩得泥巴满天飞的操场,还有破败不堪的平房小宿舍,女生宿舍还算集中,男生宿舍是见缝插针的到处都是,但他们也很悲催的就一个水龙头外加一口井。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厕所,女生厕所太紧张了,以至于都是到隔壁医院借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行李一个月前就要寄过来,为什么粉笔头会说“总共45名同学全部到校”。为什么学校要我们适应环境了,感情是怕我们被吓跑了。哎,真心是觉得上了贼船。即来之则安之,比这更坚苦的环境我都呆过,还怕这?还是去见见蒋总总同学吧,他还有一个外号叫伤仲永,一听这名大家应该都知道怎么回事了,本来是从高一直接跳级到高三的,结果到高三的时候,天天捧着一茶杯,下巴耷拉在杯子上面盯着坐在前排的一女神,结果女神上大学了,他继续留级在高三,现在这成绩据说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成绩还是排名前五的。这些可都是听我家族的姑奶奶说的,她只是辈分大,跟蒋总总在同一班,包括这伤仲永的外号都是她告诉我的,但她也再三嘱咐我不要跟蒋总总同学说这些。我应该不会主动提起,但他要是再让我去做些违背良心的事,我就有把柄威胁一下他了,小人心理,我怎么这么爽呢?嘿嘿。
浦江中学传统是重理轻文,一些被学校认为是离经叛道的老师,都被委派到文科班,一些被学校认为是没有前途的学生,也会被硬塞到文科班。也许大家都会认为,这样的班级是垃圾的不能再垃圾了,那大家就错了,实际上,让我们看到的画面是老师是一群开明的老师,学生是群爱好自由的祖国花朵,所以每年到高二文理分班时不乏有很多优秀的学生都争先恐后的要进来,虽然大部分都被强硬的理科班主任给拖回去了,但还是会有几个“不畏强权”优秀生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进了文科班,这时这几个人势必成为了全班保护的对像,时刻警惕理科班来抢人,天天是有人轮流贴身保护,以前有过一次理科班跑来抢人,最后文科班的班主任竟是跑到了校长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斥理科班是在搞***强权,剥夺人的选择自由权,是校长纵容的,这是不准备给文科班活路了,而后居然是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抱着校长的大腿说“还我民主,还我自由”。校长是真没见过一个男老师有这么无赖的,再次也觉得理科班也太过分了,你吃肉也得给别人留口饭吃啊,就真真召集所有班主任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详细内容不知,只知道以后再也没出现过野蛮的抢人事件,每年也会有几个优秀的学生来到文科班,然后被全班当‘菩萨’供着。这名文科班主任姓李,后被学生昵称为“自由女神”,现在常驻高四(复读班)文科班。有这些过往先例,学校的文科班,只要不出什么事,学校对于文科班的事情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所以文科班是学校里最民主的班级,据调查,本校文科班是幸福指数最高的班级,每天都是一幅“师慈生孝”的画面,是人间的天堂,而理科班则是人间的地狱。
高三文科班位于四楼楼梯口的最左边,属于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与理科班隔了一道铁栅栏门,当初安这道铁栅栏门时的理由是:文科班每天要早起背书,对于女生太来讲有潜在的危险,故安上一道铁门“防火防盗防小人”。我刚来到栅栏门时,就看到门内走廊里三五成群的站着的男男女女,哦,应该说是学生,只是都是成年的学生而已,一阵阵爽朗的笑声扑面而来,或许是突然看到我这样一个“稚嫩的孩童”,大家集体安静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故做老沉的问道:“请问,蒋总总同学在吗?”
听到找蒋总总,他们立马起哄着,对教室里大喊:“蒋总啊,有一位小妹妹找。”
只听到教室里传来惊喜的声音道:“我这千年不开花的铁树,还有小妹妹找啊,莫不是暗恋的桃花树?”
当蒋总总同学出来看到我时,脸上的笑容立马凝固,接着立刻转换了一副嘴脸,很沉稳地道:“妹啊,你来了啊,我还准备今天空闲了去找你呢。”
他挤过人群往我这边走,还不住地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的同学们,对他们解释说:“我表妹,今年上高一,舅舅家的,三代以内的。”
他一把把我拉进了栅栏门内,然后揉了揉我的头说:“哟,一个暑假不见,怎么变憔悴了?”
我拍开他的手,对他翻了翻白眼,道:“我那是在长个,变苗条了,难道你没有一种‘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蒋总总很是委屈的摸着自己的手,还不忘打击我一下道:“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你都多大了,16了吧,都大姑娘了,在古代都是几个孩子他妈了,还初长成呢。”
他的同学哄笑着道:“蒋总,你这小表妹是个清新啊,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蒋总总立马像一只炸了窝的母鸡一样,威胁着道:“告诉你们,男的都离我妹一米远,女的不许传授你们的‘浪漫文学’,否则我不当咱们班的‘菩萨’了,我叛变到‘柏林墙’对面去。”
或许是蒋总总的话凑效了,大家都一本正经地道:“你表妹就我们全班的表妹啊,我们都是她的哥哥姐姐,都是保护她的,你成天脑子里想什么呢?”
蒋总总没理睬他们,他带我到了走廊的尽头,转头对我说:“他们都是喜欢开玩笑,人都非常好,以后要有人欺负你,你过来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大家都会为你撑腰的。”
我将我手里的一瓶咸肉另外还有十块钱递给他道:“这咸肉还有这钱是奶奶让我带给你的,她让你多补补身体。”
我给他面子,没将原话传达,原话是:你给我告诉宝啊,让他在学校给我乖乖的,别当中看不中用的秀花枕头,不然等他爸妈从外面编竹垫子回来,让他吃‘竹笋炒肉丝’。
蒋总总很是感动的接过了菜却没接钱说:“我怎么能拿外婆她老人家的钱呢,你拿回去,让外婆自己买点好吃的。”
我把钱硬塞给了他道:“放心吧,我爸看奶奶给我们一人十块钱,就偷偷的又放回去了20块钱给奶奶了。”
他还是推辞道:“那还是你拿着吧,我爸妈出门前给了我钱,钱够用的。”
我没接这个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就比我大一岁,姑父姑母长年在外,初中高中这么多年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表面上他嘻嘻哈哈,其实是一个很懂事,很会照顾人的人。我开玩笑地说:“你怎么这么像女生了,给你钱就拿着呗,大不了,等你工作以后,多寄点钱回来给奶奶他们啊。”
蒋总总低头沉默了几秒钟,当他抬起头来,我看到一副奸笑的嘴脸,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转身就想跑,可我的马尾辫拽在他手里,疼死我了。
蒋总总玩笑的道:“跑什么呀,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被我逮到了?”
我认命地准备听他长篇大论,心里也在不停的画圈圈诅咒他,诅咒他出门踩到狗屎,上厕所忘记带纸,吃菜吃到小青虫,一半在嘴里,一半在勺里……
蒋总总看我的表情,用手指敲了一下我的头道:“是不是在诅咒我出门踩到狗屎?从小就玩这招,能不能换个花样?”
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我感觉我是出门没带黄历,应该看个好日子再出门,或是等他哪天牙疼,背书把嗓子读哑了再来的。
我很想尽快走人,但还是很谄媚的道:“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特别喜欢听你的教导,您请赐教,我洗耳恭听。”
蒋总总为我现在的态度很是满意道:“我也没啥教导你的,也就是关心你一下,刚到学校习惯不习惯?”
我在想我不满意又能怎么办?我又没那个脸皮求老爸花一点赞助费让我上市重点,在他明确说只要自己努力普通跟重点一个样,金子到哪都发光。其实两百块钱就能让我上重点,相比较那些花了几千的赞助费,这钱是很少了。
我打起精神道:“比较以前我们初中的条件,这里好多了,农村出来的,哪有那么娇气了。”
蒋总总注意看着我的表情,试图从我脸上看出悲伤的痕迹,我没给他这个机会,他还是安慰我道:“你的事我都听我二哥说了,你也别埋怨阿舅,他那么节省的人,让他再多花钱,肯定是不愿意的,二哥说他听到你没考上重点,害怕阿舅不让你上高中,暑假特地从学校赶回来准备劝说阿舅的,没想到阿舅还是很开明的。”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笑着说:“我爸得保住家里的书香门第的牌子啊,我哥放弃学校而去割索(那时候很时兴的一种扑克牌玩法)去了,那只有我还有一丝希望光耀门楣了。”
蒋总总是个很聪明的人,这样沉重的话题点到即止,他突然以一种小人得志的表情道:“我听说卜朗也在这个学校,还跟你同一个班?”
我就知道,他会提这个人,每次不变的话题,哎,我有气无力的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这种资质,不当村妇联主任可惜了。”
他没理睬我的挖苦,继续道:“可行啊,我觉得卜朗那娃真是有意思。”
每次见面就是这句,我耳朵都要起老茧了,我很鄙视的道:“你还是学文科的呢,每次都是同样一句话,就不能换个新颖点的?”
他继续厚颜无耻的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以前都是说‘可行啊,我觉得卜朗这娃真是好玩。’这次我将‘好玩’改成‘有意思’了啊,怎么相同了呢?怎么没新颖呢?”
我是彻底被他打败了,我认输道:“是我的错,我没注意到你使用了外交家才干的事,措辞是如此的严谨。”
蒋总总得意洋洋地道:“小样,你哥这点能耐,对付你这小不点,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附合他道:“对啊,不然你怎么能不‘菩萨’呢?”
他估计认为在嘲笑他,但又不想失去这个教育我的机会,故作老成的样道:“可行啊,在学校就好好学习,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现在正处于青春期,最喜欢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比如谈恋爱什么的,你从初一就开始谈恋爱,到高中可不能了。”
我想我是认栽了,我都被冤枉了三年多了,天上怎么不下雪啊!我辩解道:“我都告诉你一千次了,我没谈恋爱,没谈恋爱。”
又是一个死循环的反问句:“那卜朗那时候为什么跟我说你们在谈恋爱?”
我应该要采取措施了,不然我整个高中又不得安宁,我突然抱着他的胳膊,带着哭腔道:“小表哥啊,我们从小就订了娃娃亲,你现在是不是上高中喜欢上别人了,就老往我身上安罪名,想耍赖啊?”
蒋总总被我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整蒙了,他结结巴巴的道:“啥?啥?啥娃娃亲?”
我眼泪汪汪的拉着他道:“你不记得啦?他们还说我是你童养媳呢!”
前面我们说话声音小,大家都没注意,现在我突然来这出,可把他们给笑惨了,都是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在等着看这位被班级供着的菩萨笑话呢,很多声音响起“小童养媳啊!”
蒋总总摔开我的手,急着往教室里面跑,跑时还不记得辩解道:“别听这丫头片子胡说,啥娃娃亲啊,啥童养媳啊!”
“卜可行,你爸妈究竟给你订了多少个娃娃亲啊,你从小不是我的童养媳吗?怎么又成了蒋总的童养媳了?”
靠,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裴道然,一个花心大萝卜仗着自己人长得帅,有人追,他一般来都不拒,谈了很多女朋友,但从来不超过一个月的,跟蒋总总一个班,我家隔壁的哥哥,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很小的时候,我天天跟他屁股后面喊哥哥,晚上还要吵着跟他睡一起,大人们经常开玩笑说我是他童养媳。长大了大家都避讳了,谁也不提这个过往玩笑,今天裴道然是吃错药了吗?
显然他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我的头被他用手指弹了一下,我也没有计较,本来是想整一下蒋总总,结果报应那么快。我摸着头讨好的道:“裴道然啊,好久不见啊,我只是想跟我表哥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也来凑热闹啊。”
裴道然含笑道:“你只准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好久不见,顺便开个玩笑。”
他们班同学继续在唯恐天下不乱,对着教室大喊:“蒋总,你的小童养媳要被别人抢走了。”
“卜可行,到处找你找不到,快回教室,有重大事情宣布,又只缺你一个了”
喊我的是张彩凯,我们班语文科代表,真是良人啊,给我解了围。
我心里记挂着班里的大事,又记挂全班那因我又晚到的吃人的眼神,我对着裴道然匆匆了声再见,就往外跑了,他们班同学还是没心没肺地道:“小童养媳,常回家看看啊。”
我的腿肚突然软了一下,真是自己挖坑让自己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