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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3章 作家死亡事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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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子轩的日记)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刚做完一点事,门铃就响了。从门眼里确认来访对象后,我将门锁一扳,打开了门,是儿童专栏的主编张秀山。

    “你还是一样,非常准时呢。”我说。

    “哪里,反正我回家顺路。”

    我将张秀山请进狭窄的客厅,泡了茶,接着走回工作室,将摆在书桌上的原稿拿了过来:“哪,这个,写得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我来拜读一下。”他将茶杯放下,伸手接过稿子,开始读了起来,而我则翻开报纸。一如往常,让人当面阅读自己的作品,总教我不太自在。

    大概是张秀山快读完一半的时候吧,餐桌上的无线电话机突然响了。我说了声“失陪一下”,离开了座位。

    “你好,我是江子轩。”

    “喂,是我。”是刘裕的声音,听来有点沉重。

    “啊,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还挂念着罗洛的事,不过刘裕并未正面回答,他停了一下,问道:“你现在忙吗?”

    “谈不上忙,可是有客人在这里。”

    “这样啊,几点会结束?”

    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刚过六点不久。

    “还要一点时间,到底怎么了?”

    “唔,电话里讲不清楚,我有事想找你商量,你可不可以来我这里一下?”

    “是可以啦。”我差点忘了张秀山就在一旁,几乎要脱口问他是不是有关罗洛的事。

    “八点怎么样?”他说。

    “好。”

    “那我等你。”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等我一把听筒放好,张秀山就赶忙从沙发站起,说道:“如果你还有事的话,那我就...”

    不,没关系、没关系。”我以手势示意他坐回去,“我和人约了八点,还有时间,你就慢慢读好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拿起原稿继续读了起来。

    我也再度摊开报纸盯着上头的文字,不过脑海里却不停地想着刘裕要说的是哪件事。

    我猜八成跟罗洛有关,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来还会有什么事。

    刘裕写了一本叫《罗杰传》的小说,内容描写某位版画家的一生。表面上虽称之为小说,实际上作品中的主角却是真有其人,是一名叫做罗杰的男子。

    罗杰和我以及刘裕读的是雾都同一所高中。或许是因为这段渊源吧,让刘裕兴起想把罗杰的故事写成小说的念头。只是这本小说里有几点亟待商榷的地方,说白一点,这部作品里连罗杰之前做过的一些不太光采的事情也如实描写。特别是他学生时代的各种奇怪行径,刘裕几乎是原版重现。就我看来,除了书中的人物名字不同之外,书里的内容根本不像是虚拟的小说,就连主角后来被站街女刺死也与现实事件完全吻合。

    这本书荣登畅销书排行榜,对于认识罗杰的人而言,要猜出小说主角的原型是谁实在是太容易了,终于,罗杰的家人也看到了这本书。

    罗杰的父亲早巳去世,出来抗议的是他的母亲和妹妹。她们说:明显地,小说主角是以罗杰为原型,可是她们可不记得曾允许谁去写这样的小说。其次,因为这本书暴露了罗杰的隐私,使他的名誉受到不当的毁损,她们要求将作品全部回收,全面改写...

    刘裕也说过了,对方并未要求赔偿金之类的实际补偿。不知她们真的只是要作品改写,还是有其他更深的企图,至今仍无法断定。

    从他刚刚讲电话的声音听来,恐怕和罗洛的交涉不太顺利吧?可是,把我叫过去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们真的谈判破裂,那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就在我左思右想之际,对面的张秀山好像把稿子读完了,而我也把视线从报纸栘开。

    “写得不错嘛,”张秀山说,“蛮温暖的,透着一股怀旧气氛,我觉得挺好的。”

    “是吗?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我是真的松了口气,赶紧喝了口茶。张秀山这个年轻人虽然和气,却不会随便讲一些谄媚逢迎的话。

    若是平时,我们接下来会讨论往后的计划,不过待会儿和刘裕有约...我看了一下时钟,已经六点半了。

    “你来得及吗?”张秀山机灵地问。

    “嗯,还来得及。怎样?这附近有一间餐馆,我们去那儿边吃边讨论好了,这样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

    “好啊,反正我也要吃晚饭。”他将原稿放到皮包里。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快三十了吧,却还是单身。

    距离我家大概二、三分钟的路程就有一家餐馆,我们一边吃着烧烤,一边商量公事。虽说是商量公事,其实我们聊的都是杂事。在这当中,我不小心透露接下来跟我约的人正是作家刘裕,张秀山一听显得有些惊讶。

    “你认识刘裕先生啊?”

    “嗯,我们初中、高中读的都是同一所学校,住得也很近,从这边走过去就到了,只是我们的旧家都已经拆了。”

    “就是所谓的童年旧识对吧?”

    “大概吧,现在我们也还有来往。”

    “啊,”张秀山的眼睛露出羡慕和憧憬的神色,“我竟然不知道。”

    “我会帮你们公司写稿,也是透过他介绍的。”

    “咦?是这样吗?”

    “一开始是你们公司的总编向刘裕邀稿,不过因为他不写儿童文学,所以就拒绝了,反倒把我介绍给你们,也就是说,他算是提拔我的贵人。”我一边用叉子将烧烤通心粉送进嘴里,一边说道。

    “嗯,竟然有这回事。刘裕的儿童文学,这样的标题确实挺吸引入的。”接着大岛问我,“江先生,你不会想写以成人读者为诉求的小说吗?”

    “我是很想写啊,如果有机会的话。”--这是我的真心话。

    七点半,我们离开了餐馆,往车站走去。

    抵达刘裕家正好是八点。我站在门前,觉得有点奇怪,屋里一片漆黑,连门外的电灯也没有开。

    不过,我还是按下了门铃的按钮,只是没想到竟被我料中,无人应答。

    我心想,该不会是自己搞错了。刘裕电话里说的八点,说不定指的不是八点到“他家”。

    我回到来时的路上,过去一点有座小公园,我边掏出零钱边走进公园旁的电话亭。

    从电话簿里,我找到了某饭店的电话,拨了号码。饭店人员听到我要找一位叫刘裕的客人,马上帮我转接过去。

    “您好。”--是陈恩的声音。

    “我是江子轩,”我说,“刘裕在那里吗?”

    “没,他没来这里。应该还在家吧?因为还有工作要赶。”

    “不,他好像不在...”我跟她说刘裕家的灯全暗着,里面好像没人的样子。

    “这就怪了。”电话那头的她似乎颇为困惑,“他跟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恐怕都半夜了。”

    “那他大概只是出去一下吧?”

    “应该不会啊。”陈恩思索似的沉默了片刻,“这样好了,我现在就到那边去。”她说,“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就会到了。您现在人在哪里?”

    我说明了自己的位置,告诉她会先到附近的咖啡厅打发一下时间,就把电话挂了。

    走出电话亭,在去咖啡厅前,我又绕到刘裕家去看了一遍。还是一样,灯全部暗着,停车场里刘裕的车好端端地停在那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家咖啡厅是刘裕平日调适心情时常去的咖啡专卖店,我也来过好几次,店里的主人认出我,问今天怎么没跟刘裕先生一起来?我表示,他和我约了见面,可是家里却没有人。

    就这么和老板聊着职棒,东扯西扯的,三十分钟就过去了。我付了帐,出了店门,快步往刘裕家走去。

    才走到门前,就看到陈恩从计程车下来。听到我出声叫唤,她回了我一个笑脸。可是,当她看向屋子的时候,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显得十分不安。

    “真的是全暗的。”她说。

    “好像还没回来的样子。”

    “可是他不可能会出去啊。”

    她从皮包里拿出钥匙,往玄关走去,我跟在后面。

    大门锁着,陈恩打开门进入屋内,接着把各处的电灯点亮。室内的空气冰冷冶的,似乎没有人在。

    陈恩穿过走廊,打算扭开刘裕工作室的门把,门锁上了。

    “他出门的时候,都会上锁吗?”我问道。

    她一边拿出钥匙,一边侧着头回想:“最近他不太锁门的。”

    钥匙一转,门顺势敞了开来。工作室里同样没有开灯,可是却不是全暗的。电脑的电源还插着,萤幕的画面透着亮光。

    陈恩摸索着墙壁,按下日光灯的按钮。

    房间中央,刘裕脚朝我们,倒在地上。

    停顿了几秒的空白,陈恩沉默地走上前去。走到一半,她突然在半路停了下来,两手捂着嘴,全身瞬间僵直,一言不发。

    我也战战兢兢地往前挪去,刘裕的身体整个趴伏着,头转向一边,露出左半边的脸。

    他的眼睛微微睁着,眼神涣散。

    “他死了。”我说。

    陈恩整个人慢慢地瘫软下来,就在膝盖碰到地板的同时,她发出仿佛来自身体深处的悲鸣。

    ....

    许木和李明看到这里,不经沉默地看了看对方。李明点着烟倚在办公桌上说道:“你怎么看?”

    许木沉声道:“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凶嫌应该是他。之所以这样认定,是因为案发当晚江子轩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从听见那句话的瞬间,我就开始揣想他是凶嫌的可能性。”

    虽然知道,光凭直觉办案非常没有效率,可是只有这一次,许木任凭直觉自由发展。听到江子轩把这件事记录下来,其实许木觉得十分意外。因为如果江子轩真是凶嫌,绝对不会做出把事情细节交代清楚的蠢事。可是,许木读着笔记的时候,这个想法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必须承认,那份笔记写得非常完整,而且还十分具有说服力。阅读的时候,两人几乎忘了里面所描写的内容未必与事实相符。不过,这不正是江子轩的居心吗?身为犯人的他,要怎么转移警方对自己的怀疑。江子轩应该早就料到,因为时间的问题,自己将成为最可疑的对象。

    而此时在他面前出现的,竟然是曾经的学生。于是他利用那个男人,写出假的笔记让他阅读。昔日的菜鸟学生,即使做了警探也肯定成不了大器,他应该很容易中计。

    然而,仔细阅读之下许木成功地在江子轩的笔记里发现了几处隐匿的陷阱。更讽刺的是,如果不是他亲手写的这份笔记,也找不出除了他以外,犯人不做第二人想的重要证据。

    “现在的障碍就是他的不在场证明。不过,话说回来,从头到尾也只不过是他个人的说明而已。六点过后接到的那通电话,真的是刘裕打来的吗?这点谁都不知道。”

    把与此案相关的诸多疑点从头到尾再检视一遍,结果发现这些都有一条线索牵着,而答案就在江子轩的笔记里。

    将自己所得的推理重新审视后,许木开会时向杨直直报告了。杨直直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不过她也赞同许木的论调。从嫌疑人画像推断,他也觉得江子轩怪怪的。江子轩的笔记里并没有提到,事发当晚他显得异常兴奋而多话。有经验的警察都知道,这是真凶显露面目的典型之一。

    “现在就只欠物证了。”许木是这样和杨直直和李明说道。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犯人的动机是什么?李明做了各式调查,刘裕就不用说了,而针对江子轩,两人也搜集了不少资料,但实在找不出江子轩杀害刘裕的理由。不,就工作上多方关照这点而言,刘裕甚至可以算是江子轩的恩人。

    两人准备第二天带着搜查令去江子轩家里做最后的搜索。

    另一边,刘正义看着那个厨子下班回家,在偏僻车站等车的时候过去搭话:“嗨!你这鞋子真漂亮。”

    “额...谢谢。”厨子有点憨憨地挠了挠头。

    “对了你穿多少码的鞋子?”

    “42吧...”

    “是吗,那真巧。我也是。”刘正义手背藏着刀,带着阴险地笑脸走了过去,而厨子毫无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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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什么?这么没劲?这就抓到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