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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幕立在徐璃的肉身的一旁，黑曜石般的眼眸冷漠的蔑视着这一切。
内心压抑着极大的怒火，脑海中天人交战，栖幕宁静的外表下藏着熊熊怒火。
自己一介真神，对一个凡人出手来说，未免也太欺负弱小了，但是一想到刚刚他对自己的戏耍，栖幕就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碾碎了这无尽林海里几棵高不见顶的古树，然后汇成一力，骤然像不远处的枯松泠铺天盖地压去！
他异色的双眸光华流转，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他拼力撑起双臂，与这威压对抗着。
他要紧牙关死死的盯着栖幕，栖幕却被这火热的视线灼得呼吸漏了一拍。
难道这人看得见自己？
威压骤然撤去，枯松泠撤去力量的身体一软，就瘫倒在地上，呕出一大滩血。
就这么死了那多没意思，以彼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能解恨！
栖幕就一直立在原地，脚步都不曾挪开半分，右手轻轻一挥，一道不痛不痒的攻击就袭向枯松泠。
枯松泠兀的笑了，低声喃喃道：“这么记仇……”
他没有躲开，任由那道攻击落到自己的身上，在腿上灼出了一个可怖的伤口，闷哼一声，咽下了所有的疼痛。
栖幕拧了一下眉，枯松泠的话很小声，她并没有听见，右手一挥又是与上次相同的攻击冲射出去。
这次枯松泠还是没有躲开，这道攻击落在了他的腹部，强烈的不适令他又呕出一摊黑血。
难道他已经重伤到不能躲避的地步了？
栖幕心生疑惑，但很快又否定了。
抬手一挥，相同的攻击再次降临。
如此反复七八次，枯松泠的身上已经布满了伤口，栖幕才停手，打量起来面前的这个人。
得到时间喘息，枯松泠却没有任何动作，他抬起头望着立在半空的栖幕，眼中神色不明。
栖幕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碰撞，他那复杂的目光令栖幕骤然醒悟。
“你看得见我？”栖幕出声问道。
枯松泠没有回答，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依然直视着她。
栖幕眼中闪过不悦的神色，自言自语说到：“你怎么会看到得我？”
思绪一转，她说到：“你不是人。”
这并不是辱骂，只是对事实的陈述。
她拧紧了眉头，觉得很是想不通，“还是不对。”
她还想问些什么，然而却没有了机会。
周围气息异常极速涌动，一道自远方而来的毫无征兆的攻击就落到了枯松泠的身上！
这道攻击包含着攻击者必杀之的意志，凌厉而精准，但是却干净而纯粹，没有丝毫具有辨识度，让人无法知道究竟是谁发出的此等攻击。
这道攻击往日里是断然无法伤到枯松泠，可是如今枯松泠早已受伤，且无心关注旁的事，这道攻击此刻倒成了夺命符。
千里杀人不留痕，对力度和时机的精准把握，能够发出此攻击的人，可没有几个。加之欲盖弥彰的掩藏，那个人是谁呼之欲出。
枯松泠的情况本就不容乐观，突然受此一击，更是瞬间崩溃，奄奄一息。
还在深思着的栖幕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一突如其来的致命攻击，即使注意到了，她也未必会出手。
此刻他们都迅速抬头望向了好似根本看不见的远方，而那个方向，正是神道教的方向。
……
神道教的一处山崖上，教皇大人吕嵩负手而立，风雪撩动了他宽大的衣摆，却丝毫撼不动这个仿佛扎根在了这里的这个男人。
山崖根本见不到底，急剧翻腾的云海就像锅中聒噪的沸水，不甘而愤怒的发泄着自己的心情。
吕嵩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心悸爬满全身。
那个方向明明只有枯松泠一个人，可是方才一直攻击他的是谁？
那个人看模样似乎并不想瞬间杀了枯松泠，那么自己补上了这一刀到底会不会惹怒了他？
还有，最后那道好像和枯松泠一起射来的视线，为什么还感觉有几分熟悉?
……
“你是妖吧？”栖幕清冷的眸子盯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人，“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到一点妖息。”
枯松泠捂着胸口神色极为痛苦，他此时正直弥留之际。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了？”然而栖幕很快就又自我否定了，“不对，你应该察觉到了我的不一般吧。”
若是枯松泠真的知道了他是谁，又怎么会敢对她一介真神出手呢？
枯松泠的脸色毫无血色，娇好的面容染着血花，惹的栖幕平白生出几分爱怜的意味来，她一向是个爱美惜美之人。
“你究竟是何人？”栖幕有些急迫的想知道他是谁，妖族竟然还有与那重明鸟一族的辛舟相貌不相上下的人。
“呵呵呵……”枯松泠艰难的轻笑，他的声音很微弱，道：“你若是告诉我你是谁，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栖幕凝神，很仔细的想了想，却没有立刻回话。
他为什么会察觉她的不同？既然察觉到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对她赶尽杀绝？他来到这片大陆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她脱离了肉身的桎梏依然感受不到他的妖息？吕嵩为什么要杀他？他难道与神道教结了什么仇什么怨？……
关键是，她想到了辛舟的同时，就想到了那个红发骄傲如烈阳的少年齐霁，如今躲在这尘世间行事有诸多桎梏，不就拜他所赐？
美人虽好，但给自己带来一堆麻烦就不好了。
“咳咳咳……”躺在地上的枯松泠剧烈的咳嗽起来，然而他此刻却是突然目光深邃，面色红润，他这是回光返照了。
立在他身前不为所动的栖幕，淡漠得有几分九天庄严神明的意味了。
迟迟没有等到她的答复的枯松泠叹了一气，说到：“你若是还会留在这凡尘，那你我山水总是有再相逢。”
“嗯？”枯松泠低沉的嗓音传入栖幕耳中，她看他却总觉得不像是个少年。
她没有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还不及她发问，她就亲眼看着枯松泠骤然断了气，眼一闭，手一倒，头一偏，就没了。
然而他的躯体却骤然化作点点星光，然后凝聚成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原来是投影，怪不得我感受不到他的一点妖息。”留在原地的栖幕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