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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每天傍晚,只要我在店车的一楼那里弹琴,农氏青花就抱着一把琴坐在旁边,跟我一起弹。
她果真聪明伶俐透顶,虽然从没有人教过她,但她竟然无师自通,能熟练弹十几首曲子。
她虽然衣着朴素,可是每一次来,她都精心打扮,衣服整整齐齐,尽管不用任何化妆品,可她身上总是散发一股令人陶醉的青春气息。
她告诉我说,她家在越南高平省的一个叫做多乐的村子,她是侬族,她会讲壮话,也会讲中国话。
后来我才知道,侬族就是相当我国的壮族。他们的语言跟广西边境附近的壮语是相通的。
农氏青花虽然年龄跟我一样,但她发育早一些,个子要比我高一个头。胸部已经明显隆起。脸蛋粉红,一双大眼睛脉脉含情。
我只有13岁,对于男女这方面的事还没开窍,可是自从农氏青花来到我身边后,我不知不觉中就老是琢磨着“含苞待放、情窦初开,含情脉脉”诸如此类的成语的确切含义了。
她的双唇温润鲜艳,涂了一层凝脂似的脸蛋害羞起来总让我心头砰砰直跳,偶尔我们四目相对时,我明显感到我的喉结急促上下嚅动,不时强咽着口水。
倘若她没有来到我身边,我看男孩和女孩看不出太大的差别。
我喜欢看她弹琴,喜欢听她歌唱,她的嗓子动听悦耳,虽然她来自越北偏僻落后的乡村,可她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却是宝石般纯洁无暇,纤纤十指是那样的灵敏乖巧。
我多么希望我们两人就这样每天傍晚都在店车里一起弹琴,一起歌唱。一起享受偶尔的四目相望或身体的不经意触碰而触电般的心跳耳红呼吸急促脸蛋滚烫!
可是好景不长。农氏青花来跟我一起弹琴三次后,就突然消失了!
据说她因为没办正常的出国手续,被我国有关部门劝返回国了!
没有她在身边,我一切乏味烦恼,整个人也似乎病了一样。她还会回来吗?她回去后会想我吗?她在她的多乐村快乐吗?
接下来几天,不管是到县城学琴还是晚上在店车里弹琴温习功课,一系列令人剪不断理还断的问题总是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我心不在焉,弹琴差错连连。
这是多么漫长和难以煎熬的日子啊!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同意她来店车里跟我学琴,早知道这样,我也不该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学琴。
很快,我整个人憔悴了。父亲不明白。问我是不是不舒服?他看到病怏怏的儿子饭茶不思,他首先想到的是水土不服,他跟韦小棠拿了一盒保济丸给我,可我并没有服用一粒。
一切的痛苦烦恼只能自我承受。
有一天傍晚,我弹了一首曲子后,又想起农氏青花。
我放下琴,默默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残阳铺照的那丛芭蕉树,树下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声音,这声音足以令人头发直竖、脊背发凉。
这声音实际上早已在远处响起,只是我没有注意,直到声音由远而近快到店车时候我才发觉。
我倚在窗前,看到八婶用背小孩的背篓背在胸前,背篓里放着一块巨大的青石磨刀石,她已忿怒得面孔变形,呲牙咧嘴。
她左右两手各持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尖刀。
八婶一边走,一边在磨刀石上叽喳叽喳的快速磨刀,之后高举两把刀,用力把刀背狠狠的一敲,发出刺耳的“砰!”的一声巨响后,就扯开嗓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挨千刀的,胆敢给我侄女农氏青花下蛊,我知道你了,我要把你全家老小全杀光!……
我惊骇不已,一时不能言语。
她这么背胸顶着一块磨刀石,手执两把尖刀,三步一磨,五步一敲,七步一骂,誓要杀光人家全家老小,这又是哪一出啊?
八婶在香蕉树下骂了几声后,又向前走了,每走几步,她又是磨又是敲又是骂,沿途很多人家听到后,纷纷把大门吱吱呀呀的关起来,路上若是来不及躲闪的,也绝不跟她打招呼,而是猛然转过身去抹下裤子就撒尿。
后来我才知道,八婶这一出,是越南北部苗族人惯用的驱蛊术。
第二天中午,我跟阿芳回出租屋吃饭,我问阿芳:“天师,昨天晚上我看到八婶边磨刀边骂人,说是有人给他侄女农氏青花下了蛊,要杀死下蛊人全家老小,这是怎么回事啊?”
阿芳淡淡的说,农氏青花前几天她没有证件被赶回国了。
可是她回去后,就病倒了,她不吃不喝的,整个人憔悴得起不了床,他们家人就怀疑是不是被人下蛊了。
阿芳还告诉我说,八婶这几天在屯里边走,边磨刀,边骂人,她这是在做她们越南北部苗族人的骂寨治盅术。
她在屯里这样四处叫喊,放盅的人听见了,心里害怕,就会自动把蛊收回去。
不过我想,可能是八婶多疑了,我们屯里没人畜蛊,更没人会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放情盅的。只是八婶她也没读什么书,没见什么世面,见自已侄女病倒了,就怀疑被人放情蛊了。
“情蛊?……”我听说世间还有情蛊这妖术,不禁目瞪口呆。阿芳却笑着问我:“我听你爸爸说,你这几天也是吃不好睡不香的,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说,你也给人家下情蛊了吧?
我的脸“唰”的红到了脖子。半天才嚅嚅的说:“我中情蛊?……我一个小孩,也要对我下手吗?”
晚上在阿芳家吃完饭后,阿芳用电摩托车送我回车店,回到店车后,她一时也不走,这个时候我父亲他们还没回来,他们一般都在外面吃饭喝酒很晚才回来。
我以为阿芳又要问我功课的事,可是她没问,她不时看看手机的时间,快到八点时,她突然拿起一把菜刀,牵着我的手把我领到店车左前方鱼塘边一丛芭蕉树下。
她又低头看看手机,八点刚到,她就举起菜刀对着一颗芭蕉树拦腰砍断,把剩下的蕉树外皮削掉,露出一小节芭蕉芯后,不由分说命令我用嘴含住芭蕉芯。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可是她的口气又不容我反对,我只好按她说的做,赶紧弯下腰来,把嘴凑到芭蕉树上含住芭蕉芯,我用舌头舔一舔,感觉有点冰凉。
第二天早上,阿芳来接我去县城上课,她把我领到昨晚砍掉的那棵芭蕉树仔细查看,当她见到我昨晚用嘴含过的芭蕉芯长出一小节新芽后,长长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你没事,放心了。”
后来我才知道,阿芳听说农氏清花回去后病倒了,又听我父亲说,我也是整天神情恍惚,憔悴不已,她就很纳闷。
纳闷之余,她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有人对我下蛊了?她这才用当地流行的简单易做而又行之有效的方法对我进行检测。
据说这个方法是广西龙州一名壮人发明的:
晚上八点左右用刀将一小芭蕉树拦腰砍断,然后用舌头舔蕉心,第二天早晨去看,如果被砍断的芭蕉树又吐新苗,就说明不是蛊毒,否则,就是中蛊毒了。
“阿芳天师,八婶诅咒放蛊人的时候,沿途路上有的来不及躲闪的,为什么猛然转过身去抹下裤子就撒尿?”
“来不及躲避了,撒尿也是驱妖逐蛊的,特别象你的尿”
“啊?”
“因为是童子尿。你可别轻易破了童子身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