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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绯比马达早来美国两年,黄绯保养得挺好或者可以说是过度保养了,这样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青得多——她四十多岁但看起来像是大龄剩女一个以至于在旧金山华人社区有些老太太四下打听她婚配与否,这一点也让她很是自鸣得意但在灯火阑珊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时这种得意刹那变成了一种讽刺——一个女人是无法面前自己卸妆的样子的,但无论如何讽刺她还是会顾影自怜的,因为她的年青是有扎实稳定的基础的——一周两次的YOGA,一周两次的雪蛤炖木瓜,每天施敷的DIOR。这些让她看起来年青的基础是很花钱的,这一点她也不太担心。
眼神清澈脸蛋干净胸部丰满身材玲珑腰肢结实的黄绯在美国过得既充实又无聊,每天除了送儿子黄天南去语言学校外,剩下的时间她就用在无所事事上——当然这也不能怪她,在华人社区无所事事的女人到处都是,但她与她们并不聊得来,因为她们要么在国内正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婚姻要么在国内为其他女人制造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婚姻。她与她们不同,她是一个自由人,在自由的国度里自由自在。
自由人也有困惑的时候,那就是她丰硕的胸部常常引来一些白人、黑人、分不清颜色的人结结实实含义明确的目光——外国人从来都是直抒胸臆不知避讳。
到美国两年后,在把全美国玩了一遍甚至还去了一趟阿拉斯加和北极之后,她陷入到了厌倦的泥潭,她不知道她在美国还能干什么,除了不停地消耗前夫留下的遗产外,美国什么都好,但除了自由就是自由。
直到她遇到马达她终于知道了来美国的意义。
他们是在华人俱乐部认识的。
俱乐部只要交上年费就可以成为会员,就可以享受各种服务——吃饭喝茶交友相亲等。马达点一杯朗姆酒,靠着窗户欣赏入秋后的旧金山的雨景,黄绯恰巧点的也是朗姆酒,也靠窗坐着在欣赏小镜子中的自己。
两人目光交汇并没有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感觉,但两人很快认出了同类——一个鳏夫一个寡妇。两人移将一处,推杯换盏,没有太多的言语两人便成了相知多年的朋友。
相同的遭遇类似的经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身份让他们唏嘘不已相见恨晚,很快两人便把自己奉献给了对方——没有先后顺序几乎是同时。
黄绯向他讲述了她的故事。
黄绯以前也是政府官员,老公是高官。(马达很想问一句她老公的高官是不是也是用她的玲珑肉体抵押所得,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当然她老公不是得了抑郁症而死,而是因公而死,死在泰国,死在妓女的床上,原因是纵欲过度心衰而死,当然政府公报上的措辞严谨而温和并不加掩饰地掩饰了真正死因,“死在赴泰国访问途中,积劳成疾,呜呼哀哉。”
黄绯心里是清楚的,她没有哭泣——自她出生之时起就没有流过几次泪,她没有咒骂他——因为之前已经咒骂过千百遍,也没有让他的灵魂不得安息——只有在女人的床上他的灵魂才能安息片刻,而是迅速把他的所有物品从家里清理出去,付之一炬,仿佛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在这个家庭中生活过一样。
听完她的叙述,他觉得他们是一类人——表面温和内心执着骨子里冷酷,事实证明他这么认为不无道理。
两人在一起时间不长,他就觉得性格如此相像的两个生活在一起就如同自己与自己生活一样,而他通过这一段看似相濡以沫琴瑟和鸣的前婚姻生活终于认识到了一事实——他不喜欢自己就像他不喜欢她一样,当然,她的感觉几乎一样。
他们对男欢女爱的兴趣已经不如刚认识那阵子,但在床头枕边相互试探的谈话间,两人共同发现了伟大的事业——把绿如蓝集团运作上市,他利用她有国内的残存关系网与资源,她利用他现有的公司架构。
两人为了让绿如蓝集团上市后的巨大利益不被他们所占有或攫取两人同时决定结婚——其实只有婚姻才能让他们觉得对方不会为了利益而把他们无情地抛弃于荒野。
他们认识到之所以在一起并非是出自于相互的同情怜悯或是由之而产生的爱情,而是相互的需要共同的利益,这些东西真实可信远比爱情牢靠得多。
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把绿如蓝集团运作上市——一旦公司上市他们便会心照不宣共同解散他们的爱情联盟让对方重新获得受限已久的自由(这当然是后话,因为结婚时曾经对着圣经发誓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彼此相爱)。
委托证券商,进行股份制改制,委托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一通操作下来,上市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时两人为在即将上市的公司该占多少股份产生了矛盾——其实这种矛盾一直存在只是被耳鬓厮磨床笫之欢所制造的恩爱假象给掩盖了以至那时两人谁也没有发现即使发现也会以为对方会看在爱情的份上对自己没有边际的退让而这种退让在他们看来也是让爱情升华的表现之一。随着证监会过会的日期的临近,两人都显得焦躁不安——因为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对股份的虎视耽耽且决不退让的坚定决心。
马达的思路是这样的:黄绯不就是借用了一些亡夫的一些残存关系嘛,那些关系人看起来头衔光鲜衣着华美但对绿如蓝的上市作用可谓是微乎其微,可是他们却借机今天拜访这个领导明天打通那个关系从马达这儿拿走了不少钱,其实根本不用这些这些关系人绿如蓝就可以上市。但是黄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论功行赏分她10%的非流通股也算是待她不薄了——但他知道她欲壑难填这点估计很难打发掉她。
黄绯的思路是这样的:马达的绿如蓝集团说好听点还是家在继续营业的公司说难听点也就是一个负债累累的空壳公司,要不是做点假账近三年每年都在亏损,要不是我黄绯借助亡夫还有自身的一点资源上下打点,就单单做假账这一条就够他马达喝一壶的,还想甩开我单干,也不想想老娘我为了公司上市付出了多少心血,马达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习惯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家伙在枕边真让人睡不安生,没有40%的非流通股,想都别想。他也不想想,要是没有钱,孤儿寡母的在美国如何活得下去?
他们都自大地估计了自己为上市所作的贡献,并很快明白对方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加阴险毒辣行事老道,这对名义上和法律上的夫妻同时产生了要杀死对方的念头且不可遏制,但理性又让他们和好如初欢爱如常。
其实他们每天都活得很煎熬,尽管在外人看起他们是和谐美满的一对但他们知道他们是带着裂痕结合的他们想当然以为裂痕依靠时间的魔力或是金钱的洗礼会渐渐弥合,但没有想到裂痕愈来愈大以至他们每天晚上在梦中都要将对方杀死好几遍。
绿如蓝集团如愿以偿地上市了。这让他们既惊喜又担忧。
这对半路夫妻在回国的飞机上便开始谋划如何杀死对方而不留痕迹,两个聪明人几乎同时想到要买通对方的私人医生让其得个不治之症好为以后下手做些铺垫,但是他们的私人医生早就看穿了两人的把戏于是不露声色收了双份钱且宣誓只对其中的一人效忠。
于是两人同时向对方悲哀地宣布将不久于人世——一个得了胰腺癌,一个得了肝癌。两人又同时想说服对方买保险,受益人当然是自己,但保险公司拒绝了,理由是已经病入膏肓这个时候来投保无疑是来抢钱的。
于是两人一到国内,便使出了杀手锏,互相派出了杀手。
黄绯请了一个年青的女杀手——单是她姣好的面容如东南亚水蟒般的丰满柔韧的身材便足以杀死包括马达在内的任何一个男人,当然马绯给她的指令并非利用性感杀人而是用绳索匕首外加子弹。
马达请了一个年青的男杀手——风流俊朗玉树临风不输任何一个亚洲当红男明星,马达当然也下达了利用一切手段杀人身体除外。
两个杀手同时潜入一个乡村别墅,两个杀手相当专业而且运气也相当不好,相互以为对方就是作案目标,一通厮杀双双倒地不起。
马达与黄绯当然都制造了不在场的证据——一个去了夜总会,一个去了酒吧。
两人第二天早上到家,分别发现自己的受托人死在家中,两人决定放下斯文与计谋用身体与愤怒来解决问题,直接扭打在一起,两人一直打到阳台上,一起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