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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城永泰街上,人声鼎沸。除了大声吆喝的摊贩之外,还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艺人和行脚商。练拳的,卖货的,算命的,变戏法的,不一而足,好不热闹。
纪青和纪千沫正在这条大街上闲逛着。
“爹爹,这大都城可真热闹,比那些个大宗大派的要好玩儿多啦。”
纪青见千沫伸手便要拿过人家的糖人,赶紧打掉了她的手。说道:
“别乱摸,要付钱的。”
“钱?爹爹没有钱吗?”
“修行亦是修心,我们画宗十戒中,最忌讳好逸而恶劳,所以弟子下山,宗门一个铜板也不会给。虽说倒也不是提倡苦修,但钱财必须通过劳动所得才行。”
“可是沫儿想吃糖人呢……”
千沫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纪青知道这妮子是在装可怜,但还是拿她没办法。在身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出了十几个铜板。然后拉过自家闺女的手,一气儿塞到了她手上。
“全在这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够用也再没有了。”
“谢谢爹爹!”
千沫突然抱了上来,猝不及防的亲了纪青一口。
“几岁了,几岁了!还来这一套!”
纪青身体过电一般猛然红了脸,他忙推开千沫,要划清界线一般甩了甩袖子。
“嘻嘻。”
千沫嫣然一笑,心情大好,轻轻跳着往前去了。
“诶,你糖人不要了吗?”
“不要啦~~~”
却听那声音,竟是比吃了糖还甜,弄得纪青一头雾水。到底是看不透女孩子家的心思。
他哪知道,这小妖女哪是想吃糖人,分明是想看自家爹爹惯她、宠她、为她着急、害羞的样子罢了。
往前走了一阵,两人突然看见一处围了许多人。
“爹爹爹爹,那边围了那么多人,一定有什么好看的。”
纪青本不愿意凑热闹,但是见千沫兴致如此之高,也只好由着她了。
运动真元,轻轻分开推搡的人群,纪青和千沫很轻易就挤到了人堆前列。
从纪青的角度,只能见到一青衣女子背对着他们,亭亭而立。而有许多人在她面前卖力的表演着。
此刻,是一对赤膊兄弟,正极为卖力的耍着一套“五虎拳”。那一拳一抓,舞的是虎虎生风,每一收一放,都用尽了十成力气,好像前方有什么大石,要他们奋力打碎似的。
纪青见两人连胳膊带脸都憋的赤红,不禁拉过身旁的人问道:“请教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演武招亲,惹得他们如此拼命?”
“啊,这位兄弟你有所不知,那女子是中午来到这永泰街的,一路逛过来,凡是瞧得上眼的把式,都会立刻赏下一锭雪花银,这么大一锭!”路人用手比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在这永泰街住了这么久,从没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人物,这不,周遭凡是有一手绝活儿的都慕名而来,都眼馋着那锭雪花银!要不是我实在没什么看家的本事啊,我都想上了。”
千沫听了,揪着纪青的袖子兴奋道:“要说本事又多又齐全,谁能比得上爹爹呢。要不爹爹你上去露两手,沫儿在下面给你鼓掌。”
“你是想要那锭子雪花银吧!”纪青上来就是一个暴栗,教育道:“我们修士不是打把势卖艺的,钱财足够吃喝就行了。修真一途,没有什么是比心境更重要的,所谓众生为画,修真的目的,正是破画而出,达到大逍遥大自在。而金银乃那画中之物,试问,若是留恋金银,你要如何才能破画呢?”
千沫很认真的听完了纪青的唠叨,然后把手指放在唇上想了一会儿,笑道:“沫儿才刚刚「入画」,不懂这些道理。”
“你呀……”
千沫看到纪青一副气的够呛的样子,不禁“咯咯”直笑。
而此刻,那青衣女子面前的赤膊兄弟也打完了五虎拳,双手归元收了势。女子侧过了一点身子,露出了没有什么表情的俏脸,点了点头,然后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锭雪花银,交给兄弟二人。那赤膊兄弟便千恩万谢的去了。
纪青看到储物袋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女子也是位修士,怪不得携带如此巨款也没人敢抢她。
但又让人疑惑的是,既然是修士,怎么会看得上这三脚猫的两三下把式呢?
那赤膊兄弟走后,青衣女子面前又换了一个有些佝偻的中年人,他端来了一张桌子,扣上三个碗,正当中的一个藏着一枚小球,笑道:“姑娘,在下不才,给面子的称我一声「鬼手李」,今个来给姑娘表演一回「三仙归洞」。”
纪青颔首,三仙归洞是一种民间戏法,即把小球扣在碗下面快速转动,然后以眼花缭乱的手法让人猜不着小球的所在。有的时候会被人用来赌博,不过十赌九输是了,因为那持碗的庄家是可以控制小球最后出现在哪个碗的。
那自称“鬼手李”的,确实本事不赖,在周围一圈百姓眼中,仿佛看到几道幻影在摇动。那小碗转的飞快,只听见小球“啪啪啪”发出了一串儿碰撞声,好像追不上小碗转动的速度似的。
纪青的眼睛跟着小碗不停转动,那“鬼手”再快,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纪青即使不动用“天眼通”的本事,目光也完全追的上。
突然,“鬼手李”一声大喝,三个碗定身似的停了下来。
纪青和青衣女子的目光同时停在了正中间。
可是,不等旁人发话,那“鬼手李”便笑面盈盈的打开了中间那个碗——底下竟是什么也没有。随后又打开了另外两个,碗口也是空空。
“好!”
周围爆发出一整激烈的喝彩声。
纪青也跟着鼓掌,但他知道小球上哪儿去了。他分明的看到,是“鬼手李”开碗的一瞬间,给藏在手心里了。
他敢肯定,青衣女子也看到了,但那青衣女子却依旧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锭雪花银,交给了“鬼手李”。
这是真把纪青弄迷糊了,明明都已经看穿了谜底,为什么还要给钱呢?
第三个出场的,是一名老道。
他不似寻常江湖道人打扮的仙风道骨,而穿着一身旧黄颜色的道袍,留着一部有些散乱的花白胡子,走路一颠一颠的,好像腿脚也不方便。
就是这样貌不惊人的一位老道,一开口却吓了纪青一大跳,他伸出一根枯瘦的食指,指着青衣女子道:
“你可是来抓那江湖大盗,「任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