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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好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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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初的邺北市,忽如一夜春风来,北安医院外科大楼外面枯寂整个冬的树冒出了绿芽。

    徐今一袭白大褂,工整地扣着,坐在椅子上,双手兜在荷包里,冷冷地看着桌上的银行卡。这是她进入北安医院半年来,第三次被院长辞退。

    原因:庙宇太小,供不起她这尊大佛。

    她深知这一切都是时家人在背后捣鬼。当年,他们不念血缘亲情被她赶出邺北市,就没想到有一天再让她回来。即便回来了,也不愿她安生。

    可她偏偏太倔,非要去闯时家这滩龙潭虎穴,只因心底怨愤不散,如同一粒种子,在时间的养分下,它们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噬咬她的每一根神经脉络,日日不得安眠。

    梁浅挂着听诊器,带着两名实习生查房回来。一眼就瞄见了她桌上的银行卡,伸手拿过来:“这是第三次了吧?”

    徐今冷着眉宇,伸手要去夺卡。

    梁浅向后退了一大步,举高不给她:“徐今,你到底得罪了谁?院长三番五次地要把你赶出北安?”

    “你给我。”

    她拿着卡,问坐在另一边的两名实习生:“你们说,这里面有多少钱?”

    实习生不敢答话,埋头看着手上的病历本。

    梁浅走过去,依靠在徐今办公桌的桌沿上,开着玩笑:“是不是李渊明看上你了?把你赶出北安,好名正言顺的包养你。毕竟,北安医院有他老婆在,他不敢在医院里面乱来。”

    徐今趁机夺走她手上的卡,揣进兜里,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值班护士李莹脸色焦急地跑来:“徐医生,梁医生,快去。”

    她立马迎上去:“怎么了?”

    梁浅与两名实习生也紧跟着出来。

    李莹拉着她边跑边说:“刚送来一位患者,院长跟主任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听见她这么说,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能让院长与主任都出面的人,怕是来头不小。一行人急匆匆地到了外科大堂,看见一位十八九岁的男子被钢条戳穿小腿肚子,躺在移动病床上。因为疼,卡白的脸上渗出了密密麻麻地细汗,方才在来医院的路上,已有医生给他做过最简单地急救处理,这会出血量小了些。

    救人心切,徐今大步上前,拉开护士,给他做了最基本的例行检查,立马让护士准备手术。

    大家都楞在原地不动。

    徐今不明白其中缘由,提高了音量:“我说准备手术。”

    “不准动他。”低沉醇厚地声音从后方传来。大家寻声望去,只见一身矜贵黑的祁域川,迈着修长的双腿,阔步朝这边而来,凛冽地眉宇在看见病床上的少年时,腾升起关切,多了几分温和。

    祁域笙声音虚弱地唤了一声:“哥。”

    祁域川走到床边,看过他腿上的伤,转头问身后的助理杨珏:“张主任还有多久到?”

    杨珏说:“刚才打电话说还有二十分钟。”

    “十分钟。”

    在场的人,没谁敢出声。即便他们都知道眼下祁域笙的情况必须立马进行手术。

    回到邺北市半年,徐今自然听说过祁域川。但秉着医者父母心的宗旨,她还是冒着触怒祁域川的风险,提醒道:“祁先生,令弟现在的情况,必须马上手术。”

    她特意强调了必须马上四个字。

    祁域川抬头,深邃渺远地双眸,浸润着如霜地冷,像是那把锋利地手术刀,落在了她的身上,一层一层地把她凌刮。

    徐今清冷无惧地迎接着他的目光,继而说道:“祁先生,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张主任除非生出一双翅膀飞过来,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在20分钟之内赶到医院。你这是在拿令弟的性命做赌注。”

    他声音如同一粒铅球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听得人心惊:“你是谁?”

    “北安医院医生徐今。”

    祁域川眸光轻慢地扫过她,随即又让杨珏打电话给院长与张主任,催促他们快一点。了解祁域川的人都知道,他很难相信人,尤其是女人。何况,徐今的模样看上去年龄不过像是才从大学毕业的学生,想要得老练世故的祁域川的信任,委实没有说服力。

    因为其他医生的急救处理,虽然还是疼的,但感觉多少好了些。祁域川不松口让其他医生给他手术,他便一直忍着。他是祁域川带大的,对他敬重又遵从。

    徐今对他确实不了解。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孤勇,当然更多是出于医生对病人的那份关切。

    她不顾梁浅的劝阻,又一次说道:“祁先生,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但令弟的手术并不复杂,只要你同意我给令弟手术,我用我一生的职业生涯向你保证,令弟不会有事。”

    祁域川一双如黑渊深沉地眼眸,紧盯着徐今,仅是眼神地一个细微转动,分寸之间就展现出了他博闻强识地强大气场。然而,他宽厚伟岸地身影紧紧地护在弟弟跟前,又显现出他老练世故下对人对事的几分警惕。

    祁域川像是逐字逐句在心里权衡过徐今话语中的信服力,铿锵有力地质问:“伱的职业生涯岂能与我弟弟的性命相比?”

    徐今在身侧握紧了拳头,有种想要把他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她颔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过,高声道:“祁先生,你冥顽不灵是你的事。但若因为你的冥顽不灵,导致令弟无辜丧命,就是你的罪过。”

    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还从未有人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说祁域川有罪。就连在一旁打电话的杨珏都不禁在心底替徐今捏了一把汗。虽然,他也觉得祁域川对有些事情太过偏激。

    祁域川目光从阴冷转变为了阴鸷,像是下秒,就会扭断徐今的脖子。这时,祁茂昌拄着拐杖在管家森叔的陪同下稳步走来,脸上没有任何焦急之色,淡淡开口:“徐医生,麻烦你们去准备手术。”

    徐今担心他的话做不了主,立在病床边犹疑着。

    祁茂昌常年淡漠地脸上,浮升起浅浅笑意:“三小姐,阿笙就拜托你了。”

    一声三小姐,让徐今恍惚。这声称呼,有多少年没人叫过了。

    陌生的,就连她都觉得祁茂昌这是在称呼其他人。她无动于衷地神情下,有一道他人不知道的黯然神伤悄然钻进了心里,像是被蜜蜂狠狠地叮咬了下。

    大家也诧异,祁茂昌为何对徐今如此客气?还称呼她一声三小姐?

    祁茂昌走到病床前,看了一眼床上的祁域笙,让祁域川跟自己去旁边等着,不要妨碍医生救人。

    他仍旧用怀疑地眼光打量着徐今,语气温和了些许:“你真放心把阿笙交给她?”

    祁茂昌声音笃定:“我相信她。”

    祁域川在外横的一批,但在祁茂昌面前,多少会收敛脾性,拿出做儿子应有的谦恭之态。他松口同意让徐今为祁域笙手术,狠话也说在了前面:“如果阿笙有任何闪失,我要你的命。”

    徐今信誓旦旦:“你放心。如果令弟有失,我自己到祁先生面前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