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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告别后,子墨的脑子里不停重复着老板的话,越把家族的事情和老板说的话对号入座就越觉得有道理,那些总是想不通的事情仿佛也有了一个解释。
子墨回到家,便马不停蹄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不停地搜索着“造梦暴动杀人案”,看看有没有最新的报道,点开一个最近的半年前发出的新闻,细细的读过一遍之后,又把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整理到了一个文件夹里。
这边刚点了搜索键,允悲总局的电脑上便出现了子墨的搜索词条,一直盯着电脑的小弟连忙穿过长长的走廊,敲敲一扇石纹黑的门,然后拘谨地打开了门。
清苒本是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熙攘的人群的,特意把允悲局建在闹市里,且高耸入天,就是为了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听到有人敲门,便又坐回了那办公椅上。
盯电脑的小弟远远地跪在办公桌前,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放着几件极简的家具,幸亏一直放着西语的抒情音乐,才没觉得那么压抑。
“这么说?他又开始调查了?”清苒用手拄着头,挑挑细长的眉毛,却笑了。
“他这次搜索的内容有很大的蹊跷,就好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总算是绕过弯了。”
清苒冲着小弟勾勾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小弟便探头等待着她的指示
“给我把司南叫过来,我有任务派给他。”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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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薄言到这里工作也已经有一个月了,工作越来越熟练,也算是得心应手。幸运的是,没再接到那种难缠的大任务,日子过得也算是顺心。
这天她正在看文件夹,院子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薄言知道,是新的队员到了。本以为十一会开心,可她却看得出来的一脸愁容,犹豫再三之后才到院子里迎接新队员。
刚踏进院子,薄言便看到子墨并正带着两个男人往办公室走,众所周知小队里的人整天打打杀杀,又都长着一张不服脸,但新来的队员却一反小队的“凶”气,迎面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薄言到今天才深刻的体会到,原来俊男靓女在这里的世界是标配,而且还好看的不重样。
眼看着薄言的‘深情凝视’,子墨便眯缝着眼,紧皱着眉头,但没气多久,转脸便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们两个,向薄言介绍一下自己吧。”
较为高一点的男生先站了出来,白白净净地透着一股清爽的气质,子墨一米八一的身高站在那男生身边硬是矮了半个头,子墨也没大动作,只是默不吭声地站在了薄言的身边,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文书组的温居,那个。。。”
只见他绕过了薄言,把躲在薄言身后的十一一把搂在怀里,然后向大家骄傲的介绍着“也是十一的男朋友。”
“Oh,mygod!这么巧!”
“我苦心安排的,那单单是巧啊?”
薄言和心愿的八卦嘴脸表示非常兴奋,可看看十一那蔫了吧唧的状态,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那你叫什么啊?”
后面那个较为矮肉嘟嘟的男生,伸出手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可爱极了,“大家好,我叫晴空,是拾忆的发小。”
薄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子墨,只见子墨笃定地点点头,嘴角一直流露出止不住的笑意。
此时的四十七局有一种情满四合院的氛围,薄言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对子墨表示着自己的佩服,子墨也得意地笑笑,表示这都不算什么。
只有十一在勉强笑着,强装着开心。
回到办公室后,子墨加紧给大家开了个会“隔壁组有林姓,允悲族人的加入,大家也知道我们两个家族以前的矛盾,请大家多注意一下我的状态,如果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出现,请及时制止我,明白吗?”
“好的。”
“除此之外,由于允悲族人的生存环境特殊,能力也在我们之上,大家互相尊重,不要攀比挑事,明白吗?”
薄言听得有些迷糊“生存环境特殊是什么意思?”
“允悲是从人类的悲伤中诞生的,所以他们没有父母,靠领养传代。人类的悲伤有深浅长短,他们的寿命也随着悲伤的程度有长有短,短暂却热烈。”
薄言听着点点头,倒不禁为这一族的命运感到悲伤,只不过听听他们的身世便已经让人觉得有种注定的凄凉感了。
“那他们也像我们一样执行任务吗?”
“他们啊,就像他们族名一样,提倡用悲伤发泄的方法来让人们对抗悲伤,总之也是个独特的种族技能吧。好了好了,任务很多,有什么疑问下班再问吧。”
“好的。”
两个人拿着D级任务的文件夹走到了院子中,两个人倒默契了许多,麻利地带上可能会需要的武器。薄言也懒得和子墨拌嘴了,相处的时候倒是温柔了许多,总是趁子墨不注意地时候含情脉脉地盯着人家。
可薄言就是不说,总在暗暗赌气,赌谁会先说……
话说,这次两个人接到了以前从没遇到过的清明梦。
整个梦境一片空白就只有一个躺在平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薄言好奇地在男人眼前晃晃手,看男人还真的是没反应,于是又探出头去想仔细看看他,却被子墨一把薅了回来,
“你拉我干嘛?天呐,墨哥我不会做错了什么吧??”
“清明梦里人的意识清醒,所以记忆也可以保留,为了保护我们的世界,那个男人是看不见你的五官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的,就一张大白脸在面前晃,自己还动不了,你说吓不吓人?”
“那倒也是,不过这也没有其他干预者,我们为什么要管这种梦境啊?”
“梦境与自我的意识没有顺利完成对接,所以才会做清明梦,虽然没有第三方参与者,但算是设备的失误,所以噬罪也会来参与。”
“那,我们怎么怎么叫醒他呢?”
薄言用迷妹的眼神看着子墨,只见子墨臭屁地走到了男人的脚边,冲薄言招了招手,薄言便装模作样矜持地跑了过去。
薄言才刚刚蹲下就被子墨把绑头发的皮筋揪了下来,薄言的头发披在肩上,还没反应过来。子墨便把那头绳拉的超长,狠狠地冲男人的大脚趾弹了过去。
在人类世界中,男人慌张的从床上坐起来,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滴落,男人用一只手擦着汗,另一只手还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媳妇你不知道啊,幸亏我脚抽筋了,你老公就被鬼勾了魂去了。”
躺在男人身边的妇女也连忙坐起来,拍着男人厚实的后背“怎么回事啊?做噩梦了?”
“什么做噩梦?鬼压床!两个鬼,什么五官都没有,在我旁边嘀嘀咕咕了半天,说不定就是商量怎么勾我的魂呢……”
“那咱们明天去村里二姑那里去看看香?……”
四十七局的院子中……
薄言拒绝了用子墨还给自己的头绳绑头发,她斜眼看看子墨,脑子里又有了很多疑问
“子墨,你们噬罪怎么会用这么抖机灵的招数啊?”
子墨双手插着兜,满脸笑意“你们噬罪?是咱们噬罪。另外,这还叫抖机灵?这方法多么高效省事啊,你看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再告诉你个小妙招啊,你知道有的时候受理人已经快睡着了,但咱们还没有准备好,我们会怎么做吗?”
薄言挠挠自己的脖子“怎么做?”
子墨坏笑着冲薄言“让他们有了尿意,然后先去趟厕所。”
薄言闭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抓着子墨的胳膊狠狠地拍了几下“你知道好不容易要睡着了,还要去厕所有多让人有难受吗???”
“这也是为大家的生命健康考虑嘛,笨蛋啊你!”
打闹间,薄言撞上了一个矮小结实的身体,赶忙回头查看,是个穿着墨色连帽袍子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把刻着精细立体龙纹的细长的剑,倒是一张白净的脸,只不过那眼睛细长且媚,倒多了几分妩媚的样子。
薄言连忙道着歉“抱歉抱歉,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少年只淡然笑笑“我叫司南,新来的员工,允悲族人,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允悲?”薄言先是一惊,然后又下意识地看看子墨的反应。
子墨果然阴着张脸,然后绕到了薄言前面“你好,子墨,造梦,多多指教。”
两个人对视间握着手,可薄言却总觉得两个人说不定在偷偷用内力致对方于死地。
“薄言,我们走。”
“哦,好。”薄言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司南的反应,司南只是抚摸着自己怀里的剑,然后抬眼盯着薄言和子墨走掉,那双细长狐媚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嘴角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回到办公室里的子墨停下写文书的笔,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允悲有自己的组织,为什么突然要拨出如此多的人来与噬罪局沟通学习?而且明明以前有过被造梦屠族的经历,造梦一族整天诚惶诚恐地躲着允悲一族,倒是允悲一族每天像是要故意惹事,硬往屁股后面贴。
正还想着,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哀吼,大家拿起自己的武器都一股脑的冲了出去,子墨也是。
慌乱的哭喊声瞬间充斥着整个院子。人们围得很紧,从室内根本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薄言只得也走到了院子里,她踮着脚尖,伸着头从人群的缝隙中往中间望着。
单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原来人群围着的是隔壁组的实习生安诚,小队那张冰箱上的大合照还是他给照的。
薄言想起早上还见他咋咋呼呼地和自己打招呼,现在却被自己的组员抱在怀里,已经撒手人寰。
本以为已经见惯了血肉模糊的样子,可见他的脖子被人划透的见骨的伤口,薄言却难受的腿软,踉跄了一下才勉强没有跌倒。
安诚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的伤口很大,看来是致命伤,血染红了他的上半身衣服,可那双眼睛仍然睁着,手中仍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刀。薄言不敢继续看下去,她躲在人群外面,却又想起子墨在梦境里被人打的画面,这让薄言的心里是揪在了一起。
她左顾右盼着,然后锁定了目光,拨开拥挤的人群找到了那看着安诚若有所思的子墨,站在他的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可眼泪却一下子涌了上来,子墨瞥见在身边啜泣的薄言,也顾不上别的了,手伸出来缩回来,却只敢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对面的司南看着两人,歪头笑笑,然后扭头进了他的办公室。
安诚的尸体很快便变成了点点光团,慢慢地熄灭了,就连地上的血的痕迹都荡然无存,只剩一团蓝色的执念随风飘舞越来越高,无处可去。
子墨一只胳膊揽住薄言的脖子,顺着她就往门口走,薄言用全身拒绝着,哭得更大声了“你到底要干嘛啊?”
“带你去吃冰激凌啊。”
“冰激凌?”
眼看着子墨带着自己进了冰激凌店,薄言便更加抗拒了“我不想吃,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子墨怔了一下,却还是跟店员说着“要两个冰激凌,她的要草莓的,奥利奥的,还有……”
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树的阴凉里,舔着冰激凌,拿着路边发的广告扇子扇着风。
“你当时一定很累吧。”
子墨落寞地看着地面,沉声回着“那个时候,正是什么都在乎的年纪,一下子什么都没了,还落得一个疑似杀人犯的罪名。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说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把身边的人看的太重要,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真正永恒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在每一天永远离开,也包括我,明白吗?”
薄言抿着嘴,强忍着情绪“好啊,那如果去世的是我,你会不会也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掉呢?害,或许,你都不知道我的全名吧。”
子墨却得意的挑挑眉毛“我了解的你,可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
薄言顺手掐住子墨的后脖颈,子墨痒得直缩脖子“你小子是不是暗恋我啊?那么为我着迷就讲出来,我会考虑一下的。”
“放心吧,我确定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会直接说出来的。”
“直接说出来嘛?”两个人脸上的笑渐渐都消失了,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后是薄言打破了沉默
“切,走了,回去干活喽。”
刚刚迈进局里,那种难受的感觉就又侵上心来,不是那种剧烈的悲伤,却一下子侵蚀了薄言的所有心智,一种无力感充斥着薄言的心理。
在执行下次任务之前,两个人正在院子中准备武器,薄言却站在梦境转换器前发起了呆,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刀掉到了池子里,没有丝毫犹豫,薄言便随着刀的坠落一起跌进了蓄梦池里。
蓄梦池看上去只是一个池子,但其实和各个分局都是连在一起的,里面深不见底,根茎丛生,掉进去便不知道应该从哪里才能出来。
薄言任自己下坠着,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在一片明亮的水(梦)中,她甚至觉得这样的自己才能正常的思考。
扑通一声,是子墨跳水的声音,他腰中缠着绳子,飞快地下潜着,眼看离薄言越来越近,那绳子却到了头,他尽全力伸着自己胳膊,却还是差那么一点,情急之间,他动动手指,几条金色的光芒缠绕住了薄言的腰。
只一瞬间薄言便进入了子墨的梦境中.....
“妈妈,我每天都要去给妹妹讲笑话。”
“好,好~咱们子墨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噬罪的。”
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开心地蹦蹦跳跳地走在街上。
“奇怪。”薄言看着男孩的样子却突然红了眼眶。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哭呢?
情景一转,警笛声从各个地方响起来,少年捂着耳朵,不知要往那个地方跑,最后却还是被警察一把抓来,丢进了警局,挨过了一晚上。
从那以后他便过上相当难熬的一段日子,嘲讽,冷眼,最难受的是人们心底里对他的隔阂。
“离他远点,他是个造梦。”
“把包子扔在地上就行了,别让他碰到你。”
“他在这里装什么可怜啊?”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啊?我们不是约好要一起当噬罪的吗?”
“我怕我以后会杀了你。”
难过的记忆过得很快,几乎是是一闪而过的。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薄言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
薄言在子墨的梦中看到了自己,端着一碗孟婆汤独自站在训练营门口的自己。那时的自己左顾右盼着,却不见一个人向自己走来。
看着自己颓唐的样子,薄言笑了,却又哭了。
原来是他。
原来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认出了自己,所以才会那么臭屁地摆着各种姿势,所以他才会把自己最软弱的一面都展现在自己的面前,所以他才会一次次地挡在自己面前......
薄言被子墨拉出蓄梦池后却并没有醒过来,周围陆陆续续围了一圈人。
子墨抱着昏迷的薄言,急得手忙脚乱,却突然想通了什么,今天的一切和那个允悲族人的加入,绝对脱不了干系。
还好救护车来的很及时子墨把薄言抱上了车,子墨环视着人群,却突然看见那人奸笑的脸,切齿痛恨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把薄言轻轻放在地上,一把抓住少年的衣领,大家都慌乱地阻拦着,子墨却先把那小子放开了。
“等我回来再和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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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一个人,然后没日没夜的想他,这并不丢人。你不敢承认,只是因为你怕他没那么喜欢你罢了。”
地府的业务员又出现在薄言的面前,薄言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又置身于那个地府大厅,可这里只有她与业务员两个人,
“姐,我把以前的事都记起来了。”薄言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这时,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薄言四处查看着,才发现这里早就不是地府的业务大厅的摆设了,没了那层玻璃,业务员就这样坐在自己的对面,安逸地喝着茶。
看着薄言那一脸震惊的样子,业务员开口了“这是你的梦,不用紧张,还有叫我念林就好了,别那么见外。”念林端起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指指身边的沙发“坐下聊?”
薄言呆呆地点点头,坐在念林的身边,念林继续说着“你不妨大胆一点,勇敢一点,把这份爱完完整整地展示在他面前,干嘛非要这么约束自己?”
“可,念林。你也看到了,我们太在意彼此了,要是更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那岂不成了对方的软肋?”
听了这句话,念林忍不住弹了薄言一个脑瓜崩“你啊你啊!什么时候开始也这样磨磨唧唧了?听你这么说,我还怪想打你的。”说罢,念林便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冲着薄言的头比划着,薄言闪躲着。
“喂,你不觉得,这记忆怎么回忆起来的得如此,怎么说呢?容易。”
念林也不闹了,她想了想薄言的话“你这么说倒也是,若不是你碰巧掉进了蓄梦池,子墨又怎么会用他的梦续救你,对了是你自己掉进去的吗?”
薄言笑笑,从今天那个允悲对自己那样带有杀意的一笑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小子听到子墨是造梦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说允悲族遭到了造梦的屠杀,他的反应害怕、敌对、甚至仇视那都是正常的,但他没有任何反应,连多看子墨一眼都没有,那时候薄言就已经起疑了。
“安诚死的蹊跷,那伤一看就是直击重点,不留半点活路,试问有哪个梦境的主人会下这种狠手,甚至能一击杀死一个成熟的噬罪。也碰巧那个时候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悲伤的情绪直击心脏,要不是子墨带我出去吃了一个冰激凌,我还不能确认这种情绪上的压抑,这是局里那个允悲对我干的。”
念林摸着自己的下巴“你分析的合理,瞬移的能力,有范围的悲伤攻击,这都是允悲族的特长。”
想到这里薄言突然担心起来“万一!他们是来报复子墨的,或者说,他另有目的怎么办?快!念林!把我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