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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菱望向四周,人头攒动,根本分辩不出方向,也看不到半个熟悉的人影。
就这样,佩菱在人群中盲目地走着,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着听兰和妘翎的名字。可是集市间人声鼎沸,她的声音被完完全全淹没在了吵杂声里。
烈日当头,佩菱不知在人群中转了多久,口干舌燥的她晕晕忽忽地走着,忽然眼前闪过一道金光。佩菱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喊道:“溜溜!是你吗?”
果然,鹅黄色的小猫在前方不远处回眸望着佩菱,轻轻叫了一声仿佛在向她示意,要她跟上。佩菱忙加快步子跟了上去,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寻声望去,正是听兰和妘翎。听兰见到佩菱梨花带雨地扑了上来:“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
佩菱回过神来拍了拍听兰扑在自己肩上的后脑勺,笑道:“好啦好啦,我不是在这里吗?别哭啦。”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着溜溜的身影。
听兰吸着鼻子,抬起头看着佩菱说道:“方才奴婢和妘翎一直追着小姐,小姐步子太快,奴婢一个没站稳就摔倒了……妘翎回头来扶我,结果一个没留神,小姐就不见了。奴婢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小姐了呢。”说完眼泪一涌,又哭了出来。
佩菱干笑着拍了拍听兰的肩道:“好了,我的傻丫头别哭了,怎么会见不到呢?我已经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了啊。现在日头这么大,咱们还是赶紧回家比较好,不然娘肯定也要生气了。”
“嗯嗯!”听兰擦了擦眼泪,频频点着头。
妘翎随后叫来一队轿夫,佩菱被扶进轿子,便忙掀开轿帘继续四下寻望,可是望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小姐您找什么呐?”听兰站在轿窗边问道。
“听兰,你方才可曾看到过溜溜?”
听兰想了想,摇头道:“听兰未曾见过,溜溜不是在感业寺就跑走了吗,怎会出现在此处?”
“可是我刚刚确实见到溜溜了,是它引我找到你们的。”
“小姐,感业寺离此处有好几里路呢,小姐定是眼花了吧?”
“难道当真是我眼花了?”佩菱心中暗想,歪了歪脑袋,缓缓放下了轿帘。
没过多久,一行人回到了苏府,听兰扶着小姐回到了内堂,苏夫人已等待多时,看到女儿平安回来很是欣慰,马上招呼下人们上菜。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佳肴。
用过午膳,佩菱随母亲至灵犀阁上,取出宣纸和竹节准备制作天灯。
这天灯主要由十二根竹制的骨架组成,底面的骨架中间用竹丝结成烛台,骨架的表面覆以宣纸及装饰,天灯做好之后将许愿笺放入底座上面的暗槽中即可。
佩菱执笔,在宣纸上绘出了梅花的图案,随后缠好骨架,在中间的烛台上插上了一根刻有百鸟朝凤图案的红烛。再将绘制好的宣纸覆于骨架表面,贴上金箔点缀,最后还在天灯顶部的四周系上了金色的流苏,甚是好看。
结好天灯,佩菱将金纸制成的许愿笺放在桌上,执起毛笔思量着应如何书写心愿。思索片刻,只见她用漂亮的小篆体写道:“呈朱雀神君启,信女金陵苏佩菱,愿父母身体康健,家宅平安,望得神君庇佑,无量寿福。”随后将许愿笺叠好,拿在手中,又手合十对着天灯拜了拜,便将其置于了暗槽中。
夜幕降临,苏阁主早已包下了江边的望崖茶楼,苏府上下不论尊卑一同前去。虽说是包下了,可茶楼还是照常开门迎客,只是那茶水钱全部记在苏家账上罢了。
亥时已至,江边聚集的人群也多了起来。佩菱手执天灯走在前面,听兰一手抱着自己的天灯,一手拎着荷花型状的灯笼紧随其后,一主一仆你一言我一语,嬉笑着向江边走去。
来到江边,已经有很多人开始燃放天灯了。佩菱和听兰找到了一块空地,将天灯放在石堤上,听兰掏出火石,火光划过,两盏天灯乘着风徐徐上升。望着缓缓上升的天灯,佩菱和听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于胸前,默念着心愿。
待二人再次睁开眼睛时,都被眼神的景象惊呆了,成千上万只天灯由江面渐渐升起,会入上空,犹如一颗颗冉冉升空的星星,点缀着这迷人的夜空。
“小姐,你许了什么愿望呀?”听兰歪着头看着佩菱道,“我许的愿望是……”
还没等听兰说完,佩菱便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压住了她的嘴唇,正色道:“傻丫头,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听兰的小嘴被压着不能出声,便像小鸡啄米般地频频点头。
佩菱拿开手,回眸望向天空,含笑道:“听兰,你说朱雀神君真的能听到咱们的愿望吗?”
听兰摇晃着脑袋,顺便打了个呵欠道:“会天灯可是从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呢,只要我们的天灯飞得足够高,那么想必朱雀神君一定是可以听到的吧……”
“说得也对哈……嘻嘻……”佩菱冲着听兰吐了吐舌头傻笑了一下,也跟着打起了哈欠。
佩菱揉了揉眼睛,忽然从微眯的双眼中仿佛看到江堤边有什么东西,她用力地又揉了揉,定睛向堤旁探去,当她看清时,不禁一声惊呼:“溜溜!”
只见,一只鹅黄色的小猫,紧闭着双眼蜷着身子,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之中。
佩菱快步冲到堤旁,连忙抱起溜溜,听兰也随后追来。溜溜静静地靠在佩菱的怀中,双目紧闭,呼吸急促且微弱。佩菱探了探它的鼻息,又摸了摸了它的额头。
“怎么会这么烫?”佩菱蹙眉道。
“小姐,小动物的体温一般都会比常人热些的……”听兰安慰道,说着也将自己的手背伸了过去,当手背碰到溜溜额头的那一瞬间,不禁惊呼道:“天哪,这也太烫了吧!”
“先不管这么多了,必须赶紧带他回去医治才是。”佩菱说着,利落地解下纱衣包住了溜溜的身体,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听兰执着灯笼在前面开路,二人匆匆忙忙地向茶楼跑去。
回到茶楼内,佩菱抱着溜溜跑到苏阁主与夫人身旁,跪下道:“爹,菱儿求你快救救溜溜吧……”
苏阁主看到心爱的女儿这般急切的模样,安抚道:“菱儿,先不要慌,你且将它抱稳,待我细细查看。”说罢便看向溜溜,用手轻轻翻了翻溜溜的眼睛,先是一惊,此猫虽看起来与其它野猫无异,但细看便会发现绝非寻常小兽。通体鹅黄的毛发,瞳孔为少见的紫色。据书中所记,此类眼瞳均为不详之兆。苏阁主迟疑了片刻,看到女儿急切的模样,于是继续手上的动作,检查起溜溜的状况。只见瞳孔无异状,便又测了测体温,探了探鼻息,随后苏阁主看到溜溜背部已经感染的伤口道:“它应该是被什么猛兽攻击了,看这爪痕像是飞禽一类所为,只是这伤口只有一道,应当是被鹰鸠一类力道较大的猛禽一招突袭所致。看它伤口较深,还有些化浓,需要尽快止血消毒才是。”说罢苏阁便向夫人眼神示意了一下。
苏夫人忙起身,招来管家,管家立刻会意,忙下楼结账并安排下人们准备轿撵打道回府。
一行人回到府中,听兰在灵犀阁的偏房中安排了一张桌辅,并烧好了一盆热水。苏阁主亲自为溜溜擦身,并煎了草药制成药膏,用银针剥净浓水清理好腐肉后,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随后用纱布包好。之后又煎好一副消热的汤药,以银勺给溜溜服下。
溜溜全程双目紧闭,十分配合。一个时辰过后,药效起了,溜溜的呼吸平稳了许多,安然睡去了。苏阁主看了看安详睡去的猫咪,对众人道:“它已无大碍,明天起我会每天过来给它换药,只要伤口愈合,便可生龙活虎了。”众人听后都松了一口气,苏阁主此刻才细细端详起此猫,轻叹道:“鹅黄色的猫虽多见,但此等成色实属难得,再加之旷古未有的紫瞳,此猫绝非池中之物啊!”
佩菱坐在溜溜身边,轻轻地抚了抚它的额头,喃喃道:“不管它是不是什么池中之物,只要它能好起来便好……”
苏夫人轻轻地抚了抚佩菱的肩道:“菱儿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你爹着手成春,他既然已经帮你救治便一定会药到病除。”
佩菱抬头看向母亲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女儿想将它带回房中照料,待它痊愈后也想一生照顾,不知娘亲、爹爹可允?”
苏阁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爹知道你心善,现在它伤势甚重,不要轻易挪动,不过我的用药已经起效果了,让下人们照看便好了。至于它伤势痊愈后……还是放他离开罢。”
佩菱愁眉轻锁,担心地望着溜溜道:“那我便在这边照顾它罢,直到它好起来。但,能不能不要让它走……”
苏阁主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先等它痊愈再说吧。”之后便没再多说什么,携夫人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