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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师徒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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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花坊,代坊主房中。绛歆侧倚于软榻之上,一手拿着折扇轻轻扇着,另一只手中正拈着一枚雕工极为精致的翡翠玲珑扣,忽然那翡翠之中透出了点点星光,一下子整只玉扣都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绛歆微微一怔,收起折扇忙坐起身来,将那翡翠玲珑扣放中掌中细细端详。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清脆的女声喊道:“代坊主,代坊主,方才有一男子,拖着两名昏过去的少女到院中,说是要见您!”

    绛歆听着门外的声音,托着翡翠玲珑扣的手掌瞬时间紧紧地攥成了拳,沉声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门外又传来了那名女子的声音:“那人现在就在……诶?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让你在院中等着吗?你站住!没有代坊主允许你不能进去……喂!”

    就在那女子说话的同时,代坊主的房门忽得被推开,一名男子夺门而入,紧接着一名月花坊的女弟子跟在他身后也冲了进来,女弟子见到绛歆之后撅着小嘴乖巧地行了个礼。

    那男子身着一袭石青色的长衫,发丝高高束起,鹅黄色的剑头飘带垂于发丝间,一双星眼炯炯有神,他的手中也执着一枚与绛歆手中一模一样的翡翠玲珑扣,同样也闪烁着星光。

    “玉容,退下吧,让他进来。”绛歆轻声道,门口那名被唤作玉容的女弟子狠狠地白了那男子一眼,答道:“是,代坊主。”随后便关上房门退了下去。

    绛歆起身,踱到男子身前,一把夺过那男子手中的翡翠玲珑扣,轻轻一挥,两枚扣子便双双于空中消失,一同收入了灵缶之中,挑眉道:“阁下还真是神速啊,这珠子刚亮你就来了。”

    男子见她夺走玉扣,丝毫没有要再抢夺回来的意思,转身随手拿起房间里的一只琉璃盏,淡淡道:“仙上真是过谦了,在下哪及代坊主大人神通广大呢?”

    绛歆上前伸手拿回了男子手中的琉璃盏放回桌上,挑眉道:“方才听玉容通传,怎么好像说是……两名女子,小仙竟不知,尊上何时忽然转了性子啊?”

    男子挑眉转身,走向门边道:“那么……仙上可否随在下移步去看看,那二人虽无性命之忧,但伤势也极重。”

    绛歆轻笑道:“看尊上这话说的,若是连太白医术都救治不得,这天下还有何人能医呢?”

    男子不再回话,转身出了房门,绛歆窃笑一声,慢悠悠地跟了出去,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到了院中,几名弟子向二人作揖行礼,方才的玉容也在其中,她上前一步道:“启禀代坊主,方才那两位姑娘已经安置到听澜殿了,虽然仍是昏迷不醒,但已无大碍。”

    绛歆轻轻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男子,问道:“尊上之后可是已有打算?”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道:“是有打算……不过……”

    绛歆轻轻挑眉道:“哦?难道尊上是想等她二人醒转过来再带去太白山吗?”

    男子顿了一顿,忽然对绛歆作揖行礼道:“之前仙上传话,说时机未到,如今玲珑扣已闪烁星光,不知仙上可否收留二人,让她们入月花坊修行?”

    绛歆闻言,轻笑一声别过头去,手用折扇一开掩面道:“尊上这般打算还真是妙啊,直接算到我月花坊来了。”

    男子沉声道:“仙上真是说笑,您与她的师徒之缘早就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吗?”

    绛歆挑眉看向男子,疑惑道:“小女子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说罢她摇了摇折扇,继续道:“小女子只记得与一名女子有过师徒之约,尊上这一下子送来两个。怎么,现在收徒也流行收一赠一?”

    “仙上说笑了。”男子继续道:“那名黑衣女子只是她的护卫,佩菱之前痛失双亲,此人便在暗中跟随,所以佩菱并不知此人还尚在人世。如今她的贴身侍婢也已因她而死,自以为孤身一人的她才选择了投江自尽。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护卫才会现身营救,只是那江水太急,二人险些溺毙。”

    男子向听澜殿的方向望了望,正色道:“在下只愿仙上能给这二人一方居处,待到合适的时机,再行筹谋。”

    绛歆闻言,轻轻拍了拍收起的折扇,赞叹道:“真不愧是通玄真人的得意门生啊,想得就是周到,也是难为了你这一片痴心,那么小女子便遂了你这份心愿,收她可以,但块璞玉能否雕琢成器,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男子的表情如释重负,终于展眉一笑道:“濯尘这般谢过仙上了。”

    太白山,于诸山最为秀杰,冬夏积雪,望之皓然。每年六月开山,引各门派掌门人前往,参拜四位真人,商讨世间诸事,同时各门派也会引荐仙资出众的弟子,入真人门下修行,问道寻仙。六月以外,太白山雾雪塞路,与世隔绝。

    自第一次仙魔大战之后,南华、冲虚、通玄、洞灵四大真人,居太白山并创立了太白山派,镇守八方山河,掌管天下各派秩序,庇佑芸芸众生。

    通玄真人门下有一弟子,不知为何,年幼时误入了太白山的仙林间,被那刚从人间云游归来的通玄真人所救,带回了太白山内,由于这孩子伤势太重,通玄真人将其救回自己的仙居后足足躺了一个月才恢复神智,醒来之后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回忆不起来。

    通玄真人见状,便将他唤至自己身旁,对他道:“既然你是我从那太白仙林中捡来的,就姓林吧。”就这样,这名孩童被赐名为林焕生,寓意焕然如新,重获新生。之后便留在了太白山,被通玄真人收入自己门下,在仙门中同其他外门弟子一起修行。

    焕生虽然记不起曾经的一切,但在通玄真人的教导下,修习起来还是极其勤奋的。他的头脑极为灵光,别人需要参悟很久的功法心经,他都一学就透,灵力增长自然极快。很快地,他便在一众门生中脱颖而出。

    太白山派分为入室弟子、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三个派系。

    而外门弟子则可以理解为那些资质平平的俗家弟子,他们不受太白山派的仙律约束,一般都是各大世家的继承人,来这里做外门弟子也是为了加强与仙家的联系,一般修行一段时间便会回到俗世中去。

    内门弟子则是指那些资质极佳,由真人们收入门下并长期居住在太白山修行的弟子。他们需要遵守太白山派的成百上千条仙律。由于他们都是天资极好的人,所以经历修行之后都是有望得道成仙的。

    说到这入室弟子,其实与内门弟子差不多,都是要久居太白山,守仙家仙律,但有一点与内门弟子不同,便是这入室弟子是被真人直接收入座下的,住的自然也是真人的仙居,而且,每位真人最多只收三位入室弟子。

    既然入室弟子的名额如此有限,那也就不是说收就能收的。每位真人都对这三个入室弟子的名额极为谨慎。

    此外凡是入室弟子拜师时均须与师父交换以自身精元所炼制的内丹,交换之后便会精元交汇,唱拍相随。

    而通玄真人在这四位真人中可谓是最为洒脱的一位,他很少过问仙门中事,没事就外出四处云游。就连当年在太白仙林间捡回林焕生,其实也是由于在云游归来的路上,带的伴手礼太多灵缶装不下,那些伴手礼从灵缶中掉了出来,正巧散落在太白仙林间,他寻找的这些伴手礼的时候,才无意间发现了倒在林间的林焕生。

    所以当时这四位真人之中,只有通玄真人一人的门下,连一个入室弟子都没有。

    而在后来帮助他疗伤的过程中,看到焕生如此有天赋,通玄真人也终于动了收徒的念头,最后终于在捡回林焕生的一年之际,收其为入室弟子。

    通玄真人在接受拜师礼时,发现林焕生所炼内丹现迥异之光,金色的精元内散发着淡紫色的云霭之气,一般人的精元都是五色斑斓,越是有仙缘的人精元的颜色越是纯粹,哪怕是天资极高的弟子达到三色精元已是极为难能可贵了。

    而林焕生的精元只有两色,准确的说,只有金色,那诡异的紫色并不像他精元的颜色。通玄真人极为震惊,于是在拜师礼后为其卜命,命格批文只有八个字——仙魔之凌,昊天罔极。

    通玄顿时恍然大悟,面前的这个孩子固然天资甚好,且勤勉好学,但此等仙资又怎可能是平凡人家的孩子呢。即是凌于仙魔之资,那得道成仙绝非难事,说不准还能飞升上仙,在这九天之中自成一派,前途无可限量。但怕就怕这孩子受邪念侵蚀,一旦遁入魔道,后果不堪设想……

    通玄真人思索良久,最终赐其道号为濯尘,盼他能洗净内心浮华,潜心修道。

    这位濯尘道长便是后来人们常道起的通玄真人大弟子,那个传说中曾经屠戮太白山的妄恩负义之人,也正是此时此刻正站在绛歆的面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