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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倩仿佛没听到夜轻染的话,踹床板的动作也没将她吵醒,继续呼呼大睡。
云浅月偏头看叶倩,对她的睡功佩服无比。她看了一眼夜轻染,夜轻染对她道:“你先起来,等我将她拖走办正事之后你再继续睡。”
“嗯!”云浅月点点头,起身坐了起来,伸手披上衣服,弯身捡起床边的鞋子穿上,让开了床前。
“臭女人,滚起来!”夜轻染这回没了顾忌,又照着床板踹了两脚。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显然是对他粗鲁的动作进行抗议。
“我的床可搁不住你这样踹,你再踹两脚的后果就是要帮我买一张新床。”云浅月无奈,对夜轻染提醒。
夜轻染本来要再踹,立即住了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随即对叶倩打出一掌。掌风呼啸而至,叶倩依然恍若未觉,夜轻染无奈收回手,怒道:“你这个女人,你真不信本小王能将你扒光了挂到城门上是不是?”
叶倩依然雷打不动。
“南凌睿!你来做什么?”夜轻染忽然大喝了一声。
云浅月眨眨眼睛,回身看向叶倩。只见叶倩忽地一下子坐起了身,刚刚还呼呼大睡的女人立即醒来了,哪有半点儿困意,一双美眸紧张警惕地向门口看去。她有些无语,想着叶倩这可怜的孩子,怎么就被夜轻染抓住了她的弱点,还百试不爽。
“果然还是这一招能治了你!”夜轻染沉着脸看着叶倩。
“你骗人!”叶倩没见到人,对夜轻染瞪眼。
夜轻染冷哼一声,“你再睡啊!”
“我还就要睡!”叶倩忽地一下子又躺了回去。
“你敢再给本小王睡一下试试,我便这就去将南凌睿喊来!”夜轻染威胁道。
叶倩顿时大怒,刚躺下的身子忽地又坐起,怒道:“你喊他来又怎么样?本公主就要睡,难道你想要他来看你我恩爱的戏码?”
云浅月闻言顿时来了看戏的隐,眼睛一亮,没想到醒来就有好戏看。
“你……你这个无耻的女人,谁喜欢你了?”夜轻染立即如炸了毛的狮子。
“你不喜欢我怎么了?我喜欢你啊!”叶倩白了夜轻染一眼,得意地对他挑了挑眉,“整个天下都知道我叶倩喜欢你。你还害羞什么?”
“你……你别胡说八道!”夜轻染额头青筋跳了跳。
叶倩冷哼一声,“我才没胡说八道!难道你忘了?南凌睿可是曾经看见我们两个赤身**躺在一张床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的关系。”
夜轻染俊颜一白。
云浅月眼睛更是亮了几分,合着这还是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
叶倩见夜轻染吃噶,这才得意地挑了挑眉,移开视线见云浅月一副看好戏的笑眯眯的模样不由寒了一下,小脸一红,羞怒道:“你这个女人脑子里想什么龌龊想法?我虽然和他曾经躺在一张床上,那还不是因为我帮他驱毒疗伤?我们可没发生什么!”
“哦!原来没发生什么!”云浅月拉长音,表示了解了。
“小丫头,你那什么破表情!本小王才看不上这个恶毒的女人!”夜轻染脸色白了又黑,一把拽住叶倩手腕,“滚起来,赶紧跟我进宫。”
“进宫就进宫呗!我本来今日也要跟你进宫的。”叶倩甩开夜轻染的手,“你松开,我得穿衣服梳洗打扮,难道你就让我这副样子进宫?岂不是失礼于天圣吾皇?”
“你还懂得什么是失礼?”夜轻染冷哼一声,但还是松开了手。
“我的行囊衣物都在你府中,给我拿过来了没有?”叶倩又问。
“不知道!”夜轻染没好气地道。
“现在就去问问,没拿过来赶紧找人给我去拿。你不是想要我跟你进宫吗?你若是不给我收拾,我就不进宫。”叶倩道。
夜轻染黑着脸走了出去。
云浅月觉得好笑,他从来没见过夜轻染脸上可以有这么多种表情。这叶倩可真是一个宝。能让天圣有名的小魔王变脸,不得不说不强大,令她佩服。
“喂,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叶倩忽然对云浅月开口。
云浅月眼中露出八卦的神色,刚要点头,夜轻染忽然怒道:“你敢对她胡说八道一个字,我就让你光着进宫。要不相信你就试试。别以为本小王真没有手段治了你。”
叶倩立即住了嘴,恼道:“不说就不说!”
夜轻染才举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没想到夜轻染对他和叶倩的相识如此忌讳,她收起八卦的神色,想着容景说叶倩三戏夜轻染兰陵断桥的事情,她觉得估计是夜轻染觉得没面子,才不让叶倩说来的。不由有些好笑。
“这个小阎王!早知道他这么叽歪,我才不会去招惹他!”叶倩对着夜轻染的背影气得骂了一句。
“先梳洗吧!天色不早了!否则你该进宫去吃午膳了。”云浅月好笑。
叶倩“嗯”了一声,赤着脚下了床。
彩莲和听雪一人端着一盆清水进来,给二人见了礼。云浅月走到一个清水盆前刚将手伸进去,叶倩的手也同时伸了进来,云浅月挑眉,叶倩对她道:“一起挤着洗,省水!”
云浅月无语,“难道我还管不起你这点儿洗脸水?”
“你这满满一盆子水在我们南疆可够一家好口人洗脸的。太浪费了!”叶倩道。
云浅月这才想起南疆这两年干旱,似乎用水很是节约。她笑了笑,点点头,“是有些浪费了,好,那我们就一起洗吧!”
叶倩点点头。
于是云浅月生平第一次和人合用一盆洗脸水。
二人洗漱过后,叶倩先一步坐在了镜子前,对云浅月招呼,“过来给我梳头!”
云浅月摇摇头,“我不会!”
“你也不会?”叶倩一愣,顿时很不淑女地哈哈大笑了一声,“我总算找到一个和我一样不会自己梳头的人了。”
云浅月无语望天,对彩莲吩咐,“给她梳头!”
彩莲应了一声,笑着走过来给叶倩梳头。再不如早先一般对叶倩防范排斥。她觉得叶小公主看起来和小姐一般性情,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二人梳好头,夜轻染已经拿了一个包裹走了进来,往叶倩怀里一扔,冷着脸道:“赶紧换了,皇伯伯此时大约下朝了,我们得赶紧去!”
叶倩这回没反驳,也不顾忌夜轻染在,立即打开包裹,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抖了抖,伸手一把扯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一件单衣,径自旁若无人地换了起来。
夜轻染立即背转过身,恼道:“你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什么是脸红?”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身子?”叶倩白了夜轻染一眼。
云浅月“噗”了一声,觉得这叶倩真是太有意思了!她见夜轻染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白,煞是好看。一时间不禁怜悯起夜轻染来了。遇到叶倩就是他小魔王也无可奈何。
“不知羞耻!”夜轻染叱了一句。
叶倩不以为然,利索地换好衣服,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又转了一圈,对云浅月道:“这是我来京城新买的衣服,还是天圣的衣服好看,比我们南疆的衣服要好看。你看我穿上是不是很好看?”
“嗯,不穿更好看!”云浅月笑道。
“我觉得也是!”叶倩点点头,附和道。
云浅月呆了一下,夜轻染脸一寒,过来一把拽过叶倩,托着她就向门外走去。叶倩大喊,“我还没吃早膳……”
“不吃饿着你才身子苗条,会更好看。”夜轻染沉着脸道。
“可是我饿!”叶倩强调。
“我看你一点儿都不饿,赶紧走,先去皇宫,皇宫御书房多的是好吃的,只要你办好正事,查出凶手,随便给你吃。”夜轻染连胁迫带诱惑。
叶倩立即噤了声,这回不用夜轻染拽她就跟着他走了。
云浅月看着二人离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她觉得看着身边的人这样有意思,若是每日都能这样,她再大的烦恼也没了。
“小姐,这叶小公主好有意思。和小姐您一样,又爱吃又爱睡觉。”彩莲笑道。
“嗯!难得遇到一个投脾性的。”云浅月笑着收回视线,她原以为这古代的女子都和秦玉凝、冷疏离、容铃兰等一般呢!没想到有个不一样的叶倩。幸好还有叶倩,让她不至于对古代这些女人都失去兴趣。
“奴婢给小姐端早膳来!”彩莲笑着询问。
云浅月点点头,彩莲走了出去。听雪过来将桌子用布抹了一遍,对云浅月道:“小姐,明日就是七月初一了。您给王妃去烧纸除了让奴婢等人绣几个祈愿符外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云浅月这才想起明日要去给她娘烧纸,寻思了一下,对听雪问道:“听雪,你来我这院子多久了?”
“回小姐,奴婢和听雨来您这里大约有三年了。比彩莲姐姐还要早两年半呢!彩莲姐姐才来了半年。只是我们以前一直被安排负责在外面打扫院子,靠近不了小姐您的屋子。也没和小姐说过话,所以小姐大约不记得奴婢的。”听雪道。
“原来你和听雨来了三年了啊!”云浅月点点头,问道:“那我每年都是如何处理我娘亲忌日的?你可知道?”
听雪一愣,不明白云浅月为何这么问,但也不作他想,立即道:“您往年是什么都不准备的,只是拿了皇后娘娘给王妃的祈愿符去王妃坟前烧了。奴婢见今年小姐不同以往,让我们绣几个祈愿符,奴婢以为您要给王妃准备一番呢,所以才问问您。”
云浅月嘴角扯了扯,“时间来不及了。今年就绣几个祈愿符吧!明年我再给娘亲好好准备一番。这些年也该表表我的孝心的。”
听雪点点头。
“每年都是谁陪我一起去的?”云浅月又问。“每年都是小姐自己一个人!”听雪这才感觉小姐不太对,连忙紧张地问,“小姐您怎么了?您不记得了吗?”
“不是,我就是考考你。看你今天气色不好,一副大黑眼圈,跟没睡醒的似的,就想看看你脑子还会转不?果然还不错。”云浅月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雪立即捂上小脸,顿时一副困困的样子,“小姐,您只看到奴婢脸色不好了吗?就没发现彩莲姐姐、听雪也是和我一样?昨夜我们一夜没睡。”
“为什么不睡觉?”云浅月疑惑。
“当然是为了给王妃绣祈愿符啊!要不连夜绣的话绣不完。”听雪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绣了几个了?”云浅月问。
“彩莲姐姐手巧绣了两个,我和听雪一人绣了一个,若是今天白天和今天晚上再接着绣的话,肯定能多绣出几个来的。”听雪道。
“算了,不用绣了,有这些就够了。”云浅月见彩莲和听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端着早膳进来,她对三人道:“你们一会儿就都去睡觉。”
“奴婢们可以坚持的。”听雪摇摇头。
“小姐放心,我们一定赶在明日晚上之前多给王妃绣出几个祈愿符来的。”彩莲也立即道。
听雨也点点头,附和道。
“不用,我说够了就够了。这种东西不在多少,在的是一份心意。我娘在天之灵是知道你们一份心意的。”云浅月摇摇头。
“那听小姐的!”彩莲等人点点头,过来将早膳放下。
云浅月拿起筷子,看到桌子上有鸡汤她立即想起了昨日容景对彩莲的吩咐,她还没开口,只听彩莲笑着道:“小姐,这鸡汤昨日就给您炖了,谁知道您和叶小公主连晚膳都没有吃就睡了。今早上三更赵妈妈就起来又炖了一锅新鲜的。您赶快用了吧?景世子当时可是吩咐了的。”
“别跟我提他!”云浅月哼了一声。
“小姐,您真的喜欢容枫公子啊?”彩莲声音立时小了很多,小心翼翼地问。
“喜欢啊!”提到容枫,云浅月脸色稍好。
“可是奴婢看来容枫公子没有景世子好呢!”彩莲小声嘀咕道。
“那是你不懂他的好。”云浅月觉得她恐怕很难板正过来彩莲等人的想法了,不止是彩莲,全天下能有几个人不被容景那黑心的迷惑?她若是说他一句不好,全天下人的吐沫星子估计就能淹死她,她摆摆手,“你们都赶紧去睡吧!”
彩莲点点头,再不多话,和听雪、听雨三人打着哈欠退出了房门。
三人离开后房间静了下来,云浅月端起鸡汤喝了一口,觉得赵妈妈的手艺真是不错,鸡汤能炖出清淡不油腻而且鲜美的味道来着实不易,她又多喝了几口,听到这时有脚步声来到门口,她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赵妈妈,手中端着一小碗类似汤品的东西,她笑着夸奖道:“赵妈妈,你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鸡汤炖得真好喝。”
“小姐,奴婢哪里有这等手艺?这是今早上景世子派人给您送来的。”赵妈妈立即笑道:“当时小姐还在睡着,我给您又热了一遍,要不然比这个还要鲜美。”
云浅月一愣,“彩莲不是说你三更就起来炖了吗?”
“奴婢是三更就起来炖了,后来见景世子派人送来这个,奴婢就没将自己炖的端来。闻到味道就不一样,奴婢的手艺还是拿不出手去。”赵妈妈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看向赵妈妈手里的碗问道:“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是和鸡汤一起送给来的。奴婢想着既然是景世子送的,肯定都是好东西,便热了来。小姐趁热喝吧!”赵妈妈摇摇头,将手中的碗放在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没看出是什么,又闻了一下味道,她似乎闻到了丹参和冬虫夏草的味道,另外还有几种药物混合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丹参和冬虫夏草都是对脑部有好处的药,想来另外几种药物也是对脑部好的药。她抬头问赵妈妈,“你说这个是和这鸡汤一起送来的?”
“是一起送来的!”赵妈妈点头。
“容景派谁送来的?”云浅月又问。
“是上次来给小姐送晚膳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少年。叫青什么的。”赵妈妈道。
“青泉?”云浅月问。
“对,就是这个名字。奴婢老了,记性不好。”赵妈妈连忙点头。
“他说什么没有?”云浅月又问。
“没说什么,就说是奉景世子命来给小姐送东西。之后就走了。”赵妈妈道。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云浅月对赵妈妈摆摆手。
赵妈妈走了下去。
云浅月皱眉看着手里的鸡汤和面前的汤品,将药融入汤内,也是一门手艺。她想着难道是容枫昨日回去和容景说了她们之间的谈话?或者是容景真如容枫说知道她脑部有阻塞今日给她配了药?容枫未曾说,而是他凑巧了?她懒得再想,爱咋地咋地,既然人家送上门,她没道理不接受。将一碗鸡汤喝罢,又将那碗汤品喝了。又吃了几口菜一碟枣糕才放下筷子。
这时浅月阁门口又有脚步声走了进来,云浅月向外看去,只见云王爷踱步走来。
云浅月并未起身去迎,而是等着云王爷向屋子走来。想着她这个父亲是特意来看她,还是有什么目的。
“小姐,王爷来了!”赵妈妈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轻声提醒。彩莲等人被云浅月打发去睡了,她只能担当起了这个临时传话的职务。
“我知道了!”云浅月点点头,“你将桌子收拾了就去忙吧!不用理会!”
“是!”赵妈妈走进来将桌子上的碗碟都收拾走,在门口和云王爷请了个安。
云王爷对赵妈妈点点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碗碟皱眉,“浅月才用早膳?”
“是王爷,昨日叶小公主宿在了小姐房间,二人叙话,小姐起得晚了!”赵妈妈立即道。
云王爷再不多话,自己挑开帘幕,进了房间。一眼就见云浅月坐在桌前,见他来到连半丝出迎的意思和见礼的意思都没有,他心中虽然不舒服,但也并没有怪罪,缓步走过来,看了一眼她的胳膊道:“伤好些了吗?”
“劳父王挂念,没什么大事了!”云浅月指指她对面的椅子,向对待寻常人一般对待云王爷,“父王坐吧!”
云王爷点点头坐了下来,看了云浅月一眼又道:“气色还是有些差。明明景世子说等你伤好了再回府的,为何会突然就离开了?”
云浅月想着原来是来探信来了。她淡淡道:“他脾气怪着呢!我哪里知道怎么突然就走了。”
“走了也好!”云王爷点点头,“我本来就不同意景世子住在你这里。是你爷爷坚持。如今你伤口既然无碍,换药的话就让你哥哥给你换吧!你哥哥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嗯!”云浅月点点头,想着何必那么麻烦?她自己会换药!
“昨日听说染小王爷和叶小公主都宿在你这里?”云王爷又问。
“嗯!”云浅月点头。
“他们怎么会都住在了你这里?而且我听说染小王爷将衣物都搬来了这里,打算久住。这不合乎礼数!”云王爷又道。
“我也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夜轻染的小魔王脾气,我哪里赶得走他?而且叶公主可是南疆的公主,就喜欢我这里了,我能不让她住,将她赶出去吗?”云浅月对云王爷挑眉。
云王爷听出云浅月语气不好,想想她说得也对。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染小王爷对你虽然不错,但总归是男女有别。叶公主是南疆王的唯一女儿,南疆擅长虫咒之术,实在是不好招惹的主,父王不过是怕你惹了麻烦上身而已。”
云浅月点点头,“父王放心吧!他们对我还不错。目前不算是麻烦。”
“你自己心里有谱就成!皇上这些年对那些附属国的态度是不敢太硬也不敢太软。早晚有一日怕是会铲除。南疆虽然是小国,但是比邻南梁,和南梁关系一直不错,几乎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南梁日渐坐大,成了皇上的忌讳。南疆擅长虫咒之术,也是皇上的忌讳。所以你当知道,万一你与叶倩牵连太深的话,皇上本就对你关注,这回怕是更会对你加一层关注的。”云王爷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并不言语。
“还有南凌睿居然也住进了这府中来,还是你爷爷授意。这二人一个是南梁太子,一个是南疆公主,都是南梁和南疆重要人物。我也不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想的。云王府本来受皇上的关注就已经够多了,这回怕是更是得了皇上忌讳。这两日为父上朝皇上话语间已经对我旁敲侧击了。”云王爷又道。
云浅月继续沉默。
“浅月,荣王府屹立百年,父王不想毁在你我之手,你可明白?所以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吧!尤其是如今是多事之秋。”云王爷见她说了半天云浅月没有吱声,叹了口气劝道。
“父王,我早已经说过了。您觉得您这些年对皇上忍气吞声,对谁都退让三步管用吗?您还不是将云王府弄成了如今被动的局面?”云浅月看着云王爷,认真地道:“我给父王两个选择,如今既然你将云王府掌家之权交到了我手中,那么就请真正放手,听我的。若是你不同意,那么你就收回掌家之权,以后云王府是荣是辱是兴是亡是好是坏是死是活我全都不管。”
“浅月你……”云王爷皱眉,脸色有些不好。
“你可以想象,是否荣王府的兴衰荣辱如今都寄托在了我一人之身?我兴,荣王府则兴,我亡,荣王府则亡。若是你觉得不是的话,我微不足道的话。那么我从今以后就只管自己,不管荣王府。让能者居之。比如云香荷,我的大姐姐。比如我哥哥,云王府的世子云暮寒。比如那些庶姐庶妹们。”云浅月道。
云王爷沉默。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她觉得她对云王爷有必要要下一番狠劲点醒他。畏首畏尾,缩头缩脚永远只能是被动挨打。她就不明白了,她爷爷那么精明的一个老头,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一个儿子?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被老皇帝吃得骨头渣估计都不剩了。
“好吧!以后你的事情我不管了。”云王爷沉默半响,点点头道。
“父王放心?”云浅月挑眉。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些年在这里位置也实属太累了。奈何退不下来,你娘去后我就一直支撑着。如今早已经厌倦。若是可以我宁愿让你哥哥接替了我这个位置。奈何天圣始祖皇帝至今,承袭世袭王爵都要求继承人先成家再立业。你哥哥一日没有娶妻,他便不能继承王位,父王就退不下来。”云王爷道。
“竟然有这样的说法?”云浅月一愣。
“嗯!”云王爷点点头。
“那么四大王府都是如此?荣王府?德亲王府?孝亲王府?”云浅月又问。
“都是如此!”云王爷再点头。
云浅月想到夜轻染、容景、云暮寒、冷邵卓都没有娶妻,她不由疑惑,“夜轻染游历七年才回来没娶妻说得过去,容景大病十年刚出府还没娶妻也说得过去,我哥哥是被清婉公主拖累着没娶妻也说得过去。可是冷邵卓那个好色之徒怎么也没有娶妻?”
“是孝亲王不想让他那么早接替王位。一旦冷小王爷接替王位,孝亲王就要退下来。我们都没退出来,孝亲王又是个热爱权利的人,如何会肯退?”云王爷又道。
“原来如此!”云浅月点点头,“难道皇上就不催促他们的婚姻大事?他们如今也都还没有定亲吧?”
“皇上一直没有动静,也不表态,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云王爷道。
云浅月想了片刻,哼了一声,“估计是觉得你们比较好掌控。让他们这么早早接替王位不好掌控,他大约是要留着给新皇用来拉拢或者立威,更或者是一举铲除才让他更满意。”
“浅月,小心隔墙有耳!”云王爷他没想到云浅月会说出这话来。一时间惊住。
“没事儿!在我的院子里父王尽管说话。有莫离守在暗处的。”云浅月觉得他这个父王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怕那老皇帝。
云王爷脸色稍好一些,似乎看出了云浅月想法,他又叹息一声,压低声音道:“你是还小,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还没领教过当今皇上的手段。为父从娶了你娘亲接替王位,在朝如今近二十年。对皇上还是了解不到九牛一毛。你可以想象皇上有多么深不可测。”
云浅月很想说那是你笨蛋。在朝二十年都不了解老皇帝,简直不用混了。但她这话终是不能说,心中也清楚老皇帝的手段怕是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因为从那日武状元大会上就可以窥见一斑。但是人就会有软肋和缺点。老皇帝的软肋就是江山社稷,她只要拿住了他的软肋,还是会有机会在他对她出手时翻牌的。她对云王爷淡淡道:“父王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为父只是怕你不知道这些事情,想与你说说,让你明白。如今看来你心中清楚,那我就不说了。我就想着有你娘那样天资聪颖的娘亲,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云王爷说到这顿住,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不以为意,他转了话题道:“明日是你娘的忌日,你去云雾山小心一些。山顶雾大,也有猛兽出没。当年你娘咽气时候临终不入祖祀,非要让我将她埋在云雾山顶。我虽然不同意,但那是她临终遗言。我怎么忍心让她带着失望咽气,所以只能答应了。这些年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山顶,幸好每年有你在她的忌日去一趟。”
云浅月想着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正犯愁不知道她娘的墓穴在哪里呢!原来是在云雾山顶。据说云雾山顶在百里地之外。骑快马也就一个时辰。那还不算是太远了。
“你如今胳膊有伤,前几日又光天化日之下和景世子一同遇刺,我实在不放心你自己出去。而你娘亲临终前又嘱咐除了你外,云王府的所有人都不准去看她。所以,你明日带上莫离和三千隐卫一同去吧!那三千隐卫虽然是云王府暗卫,但不算是有云王府血脉的人。”云王爷又道。
“我娘为何有这样的嘱咐?”云浅月疑惑。
“你娘……”云王爷脸上现出黯然苦楚伤痛之色,吐出两个字,便没了声。
云浅月也不再问,她如今自己还是一团乱麻迷雾,没闲心去管上一代的事情。她缓了声对云王爷道:“父王放心吧!我这回会将隐卫带在身边的。”
云王爷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里,无意识地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她娘亲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云老王爷对她一直是推崇的。
“王爷,皇上派人来传话,说南疆叶公主入了宫,正在查找背后凶手线索。请你即刻进宫。”云孟匆匆跑进了浅月阁,老远声音就急急传来。
云王爷惊醒,连忙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问云浅月,“浅月,你和父王进宫吗?毕竟这是关于你和景世子遇刺之事。你是否去看看叶公主能否找到线索?”
“不去,父王去吧!”云浅月摇头。
云王爷看了一眼云浅月胳膊,又想着她明日要去云雾山,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就出了浅月阁。
云孟却没有立即走,而是来到门口,恭敬地对屋内道:“浅月小姐,有一封您的书信,老奴刚刚给您拿来了。”
“书信?”云浅月一愣,“我的?”
“是说给您的书信!”云孟点头。
云浅月坐着的身子站起来,举步走到门口,云孟立即将书信呈上,她伸手接过,之间是普通的草纸做的信封,她正反面看了一下,草纸上没有任何署名和字迹,她疑惑地打开,里面放着一片树叶,她轻轻将树叶抽出来,之间上面类似用竹签刻印了三个字“安好否”
她将树叶掉过来,树叶背面除了纹线再不见字迹。她又仔细在正面看了片刻,正面也再无字迹。她又将信封抖了抖,里面再无东西,她秀眉不由皱起,对云孟问道:“孟叔,这封信你是怎么拿来的?”
“有一个小乞丐送到了门口,说交给你的。”云孟道。
“小乞丐?有说别的吗?”云浅月又问。
“没有!老奴还没来得及问,那小乞丐就一溜烟跑了。老奴只能赶紧拿着这封信来找您了。”云孟摇摇头,看着云浅月脸色,也是疑惑,“小姐,这是谁给您的信?”
云浅月不答话,问道:“我以前也有人给送这样的信来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云孟一愣,摇摇头。
“我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呢!原来是真没有。”云浅月将树叶抖了抖,对云孟笑了一下道:“大概是谁对我恶作剧吧?什么也没写,就一片树叶。”
云孟看着云浅月手中的树叶,愣了愣,脸上渐渐显出神往和怀念之色。
“怎么了?孟叔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云浅月挑眉。
云孟立即回神,对云浅月摇摇头,“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老奴看到这片树叶想起老奴的老家而已。”
“哦?孟叔的老家在哪里?”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树叶,就是一片普通的杨树叶而已。这种树叶哪里都有。
“老奴的老家是在杨叶城。虽然这种树叶哪里都有,但是杨叶城的这种树叶是天下最多的地方。”云孟一副怀念的意味。
“杨叶城?在哪里?”云浅月疑惑。
“杨叶城是在北疆,是北疆最大的城。”云孟道。
北疆?云浅月心思一动,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逝,她想抓住,那种感觉又消失于无形,与昨日和容枫说话时候出现的感觉一模一样。她对云孟笑了笑,“我还不知道孟叔的家居然是在杨叶城。”
“老奴的老家是在杨叶城,后来因为曾祖父入朝为官,举家便迁来了天圣京城。”云孟解释道:“老奴曾经为了将祖父和父亲的骨灰运回祖籍安葬,回去过两次杨叶城。后来三年前老奴的一个同胞哥哥去了,老奴回去送葬又回去过一次。”
“杨叶城什么样?”云浅月想起云孟的祖父似乎曾经官拜前朝丞相,后来他父亲坐了当朝的太史令。孟叔因为她爷爷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就留在了云王府为奴。
“杨叶城啊,很美。”云孟道。
“不是说北疆是苦寒之地吗?”云浅月询问。
“北疆的确是苦寒之地,但那是十年前。如今北疆再不同以前,老奴也形容不出来,等小姐有机会去了北疆看到之后就明白了。和这天圣京城是不同的。老奴都打算好了,等老奴晚年什么也干不动了,就回杨叶城养老,埋骨家乡。”云孟道。
“叶落归根也不错!”云浅月不再追问,对云孟笑着摆摆手,“孟叔去忙吧!”
云孟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身问道,“老奴是否派人出去将那小乞丐找到抓回来让小姐盘问一番?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戏弄小姐。”
“不用了,你就算此时派人出去,估计也找不到人了。算了!”云浅月摇摇头。
“小姐说得也是!”云孟打消了念头,再不多言,快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看着云孟身影离开,收回视线,复又低头看手中的那枚树叶。这枚树叶鲜嫩,偏嫩黄绿的颜色,而且叶质偏薄,不像是天圣京城如今七月炎热暑季杨树长出来青绿油绿的大树叶。到像是二三月春风初剪出来的一般。因为云孟的一番话,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北疆。因为北疆偏寒,天圣如今是炎炎夏日,北疆的气候比天圣的气候要晚两三个月,大概也就是能长成如今这种嫩发新枝的杨树叶。让她不禁怀疑这种树叶真是从北疆而来,那么北疆是有她这个身体的友人了?得到了她被暗杀遇刺的消息前来慰问,但似乎又怕暴露身份,所以才用乞丐杨叶传书这样周转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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