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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严征龙和郑鸿讲激动了,又打又跳得把邻居窗台上的旧鱼缸给撞碎了。刚打开门的孟雁呆住了,清脆的声音也让孟华心头一紧,一天的高兴全没影了。
房东儿媳伸头出来了,还是穿着那个红拖鞋。她大概是刚洗完头,头发上糊着条蓝毛巾还滴着水。
“哎呀我的天!刚才就想跟你们说别乱窜别乱窜!”她又看见孟华,小女孩正双腿立得很紧,在其它三个人手按着膝盖撅着屁股看的时候,她站得很远,还有些窘迫。
“别凑这么近了,扎着你们可咋办呀?”这时候有买菜的邻居回来,边从几个孩子旁边绕向楼梯,回头望两眼,就啪啪几步回家去了。
三个孩子这次直起了腰愣着。
“小龙你妈呢?”明知道葛霞妹去上班,房东儿媳还是要问这么一句。严征龙不说话,以为这个女人要自己告状。
“我姨妈上班去了,我们是不小心撞的阿姨...”孟雁右手尴尬地挠着脸。
“你姨妈这好啊,家里来亲戚了也不在家照看,留几个孩子出啥事都没人知道。心大,心真大...”仿佛她明知故问就是要说出这些话。
“我姨妈上班忙,他们不是有意的,可以赔新的吧...”孟华说着。
“哎哎哎,你们站远点哈,我真是也没办法...”她边快速地揉擦着头发,折回屋里。
“给打扫了吧,家里好像还没人,等人回来了认个错...”孟华提醒孟雁去拿打扫工具,郑鸿正趴窗户那往屋里看呢,除了门口糊得几张有蜘蛛网的破画,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都挤在这?”一个头发遮眼,眼睛细长,不大却很亮。青年拿着钥匙往他们跟前走着,显然看到地上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我们不小心,这个多少钱,我们给你买新的吧,对不起...”还没来得急收拾的孟雁慌张地说着。
“哈,没事儿,我不养鱼,朋友搬家非得留着,来你们让开我开门。”男孩还背个书包,孟雁脸涨得通红,想着这个艺术家邻居是否真不介意。
不到一分钟,男孩已经把玻璃片给扫干净,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郑鸿帮忙装着,还又套了一个袋子。
“回去吧,回去吧,没事儿了。”门极速关上了,仿佛他急需独处时间。
孟雁扭头,发现严征龙早不知道啥时候钻回家了。孟雁孟华仿佛平坦收了局,往屋里走去,郑鸿耍个鬼脸也往家走去了。
房东媳妇开门又望了一眼院子里,面无表情地进屋了。
然而,世上无小事儿,只怕有心人。
傍晚,葛霞妹刚进院子,就被房东儿媳拉着说了一通话,眉飞色舞,高低起伏,最后扭着干瘦的屁股进屋了。还笑涔涔若无其事的样子。
葛霞妹一进屋就拉下脸了。
“孟雁,买些吃得去。”见这气氛,孟华也跟着孟雁,俩人动作紧慢地出去了。
俩人一出去,就听见葛霞妹大吼着儿子“一天天的就不能不给我惹事儿?没事招惹那鱼缸干嘛?啊?闲的?”
孟华放慢了脚步,却被孟雁拉走了。
“我天天的还不够累吗?还要在家伺候你吗?”孟华踏出大门的时候,还是听到这句刺耳的话,这话都快刺进她心里了。她真想马上坐车就回家,一直用大拇指扣着自己的食指。俩人都只走路,也不说什么。
“哼,不怪我,不怪我!凭啥只骂我!”严征龙也在吼着。
葛霞妹声音放低了,她当然没有怪儿子的意思。换一句话,即使是他砸的又怎样,自己儿子没什么动怒的。
可是她就是要大声让谁听见,她也不知道,反正就觉得大声喊出去,她的怒火就烧着别人了,尤其那心眼儿多的。没有,再聪明,没人管教,能有出息吗?我没必要给谁好脸。葛霞妹好像在和自己对话。
更让她生气的是房东儿媳的话,什么我得管管?我还应该管几个孩子?哥哥弟弟的都养着算了,她妈给那点钱,知道我操的心吗?我这是寄养院吗?真是就像小梗说的,照顾最后只有落个坏,不会有个好!
再者听着那女人笑嘻嘻说怕孩子扎到了,可还说什么我不在家接待孩子,倒像我对俩闺女不好!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心思,天天打听不该打听的事,要是在老家,嚼舌根的就是这号人儿了。我那祛斑霜,白扔了也不该给她,过敏也活该,她打扮,再打扮不还是老公也管不住,天天和烟鬼恶混一个样,该好好想想自己怎么生养吧,也不枉费一张麻子脸!葛霞妹都没想到自己内心能有这么多骂人的词,心里说完了痛快的很,跟她骂不着,破孩子我还不知道怎么让你窝心了?!
路上黄灿灿的,树影和灯光交错,风吹着俩人不一样的心情,一个惭愧,一个卑怯生恨。
“我明天早上就回去吧?”
“没事儿,姨妈一会儿就好了,却是是他俩太不小心了。你别多想啊。”
“你没听见那话的意思,姨妈挺忙了,伺候咱们...”
“唉!你别不高兴。”孟雁说着拉了拉孟华的手。往变成灰红色的大门口走去。
俩姐妹买完回来了。
事情本来也就该熄火了,照着正常情况。
可是在吃饭的时候,气氛缓和的时候。葛霞妹接了一通电话,是孟雁姥姥打来的。
这通电话又让孟华委屈了。
接通电话,葛霞妹一边吃着饭一边接着电话,仿佛平静地聊聊天,蓬松的油条在她的两个手指捏的地方陷下去。
先是问候吃饭,又说到自己怎么赔了钱,生意怎么不好做,严军胜怎么不操心。后来便说着自己怎么心疼孟华,想让她来玩几天,以及下午几个孩子砸破鱼缸,自己多么担心。
最后让孟雁接了电话,“雁儿,好好学习听话哈,姨妈忙,你多帮忙,她一个人带你们容易吗,你可是懂事...”声音同时也传到坐在孟雁旁边的孟华耳中,姥姥和自己生疏,这电话她就知道不会给自己接,可是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盘旋、扩大,提醒自己识趣。
这么多年自己果真是最惹人厌的,孟华的心一步步渗入深水中,这水又黑又凉,刺骨的凉。昏黄的灯光下,手中的油条是一个吃不完的软体动物,黏滑的油让她觉得十分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