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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完工了。哎,我本来还想先睡一觉的。”德澜一边抱怨着一边收拾安全屋里的残局。此时德瑞已经被下载进入了德澜的“光环”电脑里,可以直接发声,通过耳机与德澜直接交流。除了发声以外,摄像,投影,打电话等等功能也一应俱全,短短三天时间就能做出这么完善的技术,让德瑞大为惊叹。
“你这编程技术可以啊。我都只在研究所见过这种程序。”
“哈……见多了就没什么了,这类程序在北美那边都已经普及了。不过各洲有各洲的研究方向吧。一些人机结合的硬件软件技术在那边都挺成熟了,不过亚洲这边的虚拟人格技术反而就要比北美那边自然得多。不行我还得再补一觉,等我半个小时,记得闹醒我……”德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摸上安全屋的安眠椅,安眠椅融合了乌托邦的高级催眠技术,能够让人快速进入深度睡眠,大大提高工作效率。不过德澜没开,就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德瑞无奈,但是又有点安心。德澜还是那个贪睡的弟弟。最近一直动荡不安,生活似乎朝着无法预料的戏剧化深渊一路油门踩到底了,再加上德澜以这样一种完全陌生的姿态出现在他这个当哥哥的面前,人心难免产生恐慌。不过好在,弟弟还是那个弟弟,一切也在渐渐变得好起来。
说好半个小时,实际上还是睡了整整3个小时才起来,起来以后又是一通起床气。德澜想就这么踩着拖鞋顶着蓬松的鸡窝头出门,被尽着AI本职工作的德瑞无情地拒绝了,然后在德瑞的一连串洗脸,洗头,换衣服的提醒下,总算是有模有样地出了门。
德澜感觉让德瑞成为现代AI是个真正的错误。怎么会有像老妈一样婆婆妈妈的老哥?尤其是商家们为了给那些生活非常潦草的社畜们,全方位无死角的“贴心”照料,采用了大量的辅助“引导”程序,比如闹钟失效的时候,会直接改成火灾警报,等到起来以后,先用语音提醒你,“该洗脸啦”“记得穿衣服,今天是放在衣柜二层的白衬衫,左手第三条领带”,走到洗脸台,马上提醒你,“今天需要刮胡子”,如果对某件事情想偷懒不从,还会有许多额外措施,比如高频震动,高分贝噪音,以及听说还有一种会阴阳怪气折磨使用者的。
德澜听说这种产品的时候简直匪夷所思,怎么会有厂家设置这么不近人情的AI的?哪个人会买一个管家来折腾自己啊?
然而现实是,这类产品的好评率居然很高。许多社畜用的时候痛则痛矣,由于这种引导程序而强制改良了生活习惯乃至职场风评却是实打实的受益。许多高评分留言纷纷表示:“只要能忍住最开始一周的痛苦,后面就会感激自己当时的选择。”,“自从用了家居保,身体好了,工作找了,女友也约上了!”。也算一国有一国的风土人情吧。
于是终于出门,离开安全屋后,照例要去“新希望科技”转一圈。今天只有休谟一个人,那个听说一直在忙着做产品的亚里士多德居然不在。更稀奇的是,听说他也是去滨海巨蛋,一大早就去那边忙活了。看样子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去那边发布。
德澜倒是挺好奇的,这几个人里面,感觉上休谟和孟德斯鸠都不是很好相处,休谟太闷了,孟德斯鸠则一直像个头头、老大哥一样,给人感觉比较危险,只有那个亚里士多德,看起来挺逗的,实际上聊聊却有不少干货,看样子以前也是做AI技术的。也不知道他短短一周时间捣鼓出来了个什么产品?
德瑞在幕后默默听着,一边悄悄旋转镜头,不断记录数据,把这处乌托邦的据点看了个清清楚楚。
快到中午的时候,德澜终于搭着电车到了巨蛋。他搭的这辆电车是来往巨蛋的专车,因为是专车,所以还是辆“痛车”,喷满了漆,绘满了许多现实偶像和虚拟偶像角色。
其实来滨海巨蛋的本来还有亲子主题的专车,或是更加科技风的数码主题的车,但“新希望科技”位于大学城区,这片去巨蛋的都是年轻人,不是为了动漫展就是为了演出,至于买芯片?宅男不会网购那还怎么宅啊?又因为今天因为正好有演出,通行往来的车一辆辆总是满载而归,一车车过去的都是coser,公交公司索性把这条线上的电车全部换成了“痛车”。
这让德澜一路上颇为坐立难安。因为像他这样西装革履像个职员的在一众coser和休闲服摄影师之间实在是鹤立鸡群,人人用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他,大概是德澜这小子看上去有点帅,有些新生代coser还十分大胆地上前问他要联系方式,还问他追XXX吗?这让缩在电脑里的老哥既是欣慰又是恰柠檬。
而德澜作为一个尴尬的“老”青年,又是早早留洋海外,而且还是个乌托邦成员,每天都是在和尖端科技和机器人打交道,虚拟偶像?大概只存在于室友的二道消息口中吧。这样的他实在是难以对什么新生代饭圈有兴趣啊,一脸的我不是,我没有,别靠近我的可怜模样,让德瑞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就说两句话刺刺他。
一想到今天是要去VR广场,而那里注定是年轻人和ACG圈子泛滥的“重灾区”。德澜就更惆怅了。
相比于还在不断发展的AI,VR技术成熟得更早。十多年前,滨海市就在滨海巨蛋内划出一片区域,设立为VR广场,专门铺设虚拟实境需要的设备。于是在这片数千平米的场地上,构建起了一个纯粹存在于数据世界中的广场,进入广场的游客只需要佩戴一副薄薄的像是电影3D眼镜一样的接收器,就能“进入”这个虚拟的世界,在那里,每个人都是实际存在的,但是每个人,又以不同的虚拟形象展现给他人。而除了人以外,其他的一切又都是虚构的,场景是虚构的,设施是虚构的,甚至摊贩们拿来开店售卖的各种东西,其实都只是一张张小卡片——在这里没有实体交易,只有虚拟交易,譬如一些电子账户上的财物,游戏账户上的财物,软件,视频,票券,以及数字币。
VR广场的场景每天都会变化,有时候是星球大战的塔图因星,有时候是矗立于山巅的魔法城堡,而不论哪种主题,在最初都是由VR广场的爱好者们自发从巨蛋官方购买来一样样虚拟材料,自主搭建而成。
虽然在后来VR技术越来越进步,已经能够达到在家联网也能进入多人连接的VR世界,VR广场仍然是许多人心目中的圣地。有许多资深网民觉得VR广场是真正打破次元壁的一个地方,因为在那里人与人虽然以虚拟形象见面,却是真正的近距离接触,你知道,与你说话的人就是眼前人,眼镜摘掉以后,你就能看到她或他,然而你一定会保留那份默契,绝不会摘下眼镜。
德澜第一次与哥哥走进VR广场还是在十岁的时候,那时候刚刚建成的VR广场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巨大的震撼,其中就包括那时候还是小屁孩的他,他可以说是亲眼看着那些程序员大佬怎样施展“魔法”一点点把VR广场的场景建成的。
他与哥哥在VR广场留下了许多欢笑,也正是在那时候,对虚拟技术的美好憧憬深深扎根在了德澜的心里,让他在渐渐成长以后的某些漫漫长夜里,偶尔会想起自己想要做一个程序员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