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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探出被窝，呼吸一口外面冰凉的空气，不禁打了个都激灵，整个人也舒畅许多。
打开手机期待新年的第一天可以收到满意的祝福语。其实早晨睁眼就看手机已成为我一个铁打的习惯，并非因为是今天，要是不看总会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不看就是与世界隔绝了联系而沦为孤家寡人。第一个接到的却是倪小宁的电话。
“还知道开机啊———”一开腔就是她的责怪。
“哦———”才记起昨晚散步时关机，直到现在。以为上班迟到，回神一想今天大年初一，放假一天。
“赶紧起来把脸收拾收拾，来玲姐家吧。”
“干嘛？”
“来了就知道啦，快啊！”
“哦———”挂完电话再看手机收件箱已收到十余条信息，一一翻看回复。
昨晚的雪下得很大，一出门横在眼前的就是白茫茫一片，屋顶、道路和菜地都盖上一条厚实的被子。沿着深深的车辙朝玲姐家走去，看天空还飘洒着鹅毛，出门时特地围上一条灰白相间的围巾。那是阿眉织的，因此感觉特别温暖，颜色和大衣的色调搭配得也很是惬意。想起阿眉，便顺手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可能是正在给亲戚邻居拜年，她没有回复。
行走在上下班必经的小巷，见家家户户都已贴上春联，挂起了大红灯笼。门口的香柱只剩下一堆灰烬。这是Z城的习俗，每逢除夕年夜饭时，都会在大门口燃起一两米高的香柱，应该是起到辟邪和祈福的作用吧。粗壮红艳的香柱在除夕的夜雪里默声吐纳着缕缕轻烟，伴随着阵阵的馨香，再邪恶的妖魔闻见这香也不忍登堂入室，再顽皮的好运闻见这香也会驻足不前。
到了玲姐家，发现店里不少服务员和传菜生早都到了，一帮人正围作一团打牌。玲姐和我们一样也是从外地到Z城，目前和男友租住在这套酒店旁边小区的两居室。男友回老家过年，就只剩下玲姐一人在此，幸而有店里这些同事陪伴，非但觉察不出凄清，反倒热闹非凡呢。玲姐先让我随意，又开始怪我昨晚不该偷偷溜掉，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原来他们昨晚从店里回来，并没有各自回去休息，而是又在玲姐家聚会包了饺子。
看到大家开开心心地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甚是欢快。但我最觉得心里空荡荡，少了什么，陪他们玩了会就出来了。街道两边的店铺全部关门上锁，就连车来车往的马路也冷冷清清，鲜有车辆经过。举目四望，天地万物都静悄悄依偎在银装素裹的世界。踏着洁白剔透的雪层，只能听到咯噔咯噔的压雪声和簌簌落雪的声音。
“冷———冷不冷呀你！不进去玩在外面瞎逛。”倪小宁在积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向我走来。
“烦———烦不烦呀你！人家出来也跟着。”看到她被风吹得红通通的脸颊，故意学她气喘吁吁的口吻。
“你是这样的雪天出生的吧？一定是你妈生你时，你爸对着冰冷的天气很不耐烦，因此就给你取名冷凡哦。”小丫头越来越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说话时口鼻呼出的白气蒸腾着红面庞。
“准！”恰恰相反，本人出生于满地喷火的大暑天，只是新年的第一天不想和她争论。看她开心得几乎跳起来，就觉好笑。
“请我吃饭呗，以示奖励？”微张小嘴，一对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期待着答案。
“单凭这个理由还不够，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也出来而不和玲姐他们在家。回答得好就请客。”一般情况下我的荷包是免不了遭殃的，今天也应该不会有例外，让她回答问题只是多此一举，无论她答什么都是能蹭到饭的。
“额———那个，我是来替玲姐告诉你别忘记回去吃饺子。啊——不对，是———”
“哦，那好我们赶紧回去吃饺子吧。”我抓住她的口误，将要化险为夷，倒不是心疼钱，只是想看看她还有什么另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嗯———也好。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先去前头逛逛吧。”她手指着市中心的方向。她这是缓兵之计，脑袋里一定开始盘算开来了。
“好吧，走。”
十分钟不到，她就拉着我在一家牛牌店的门口停住。市区不少商铺也都歇业，不知为何这家的生意竟比往日还要好。
“离吃饺子时间还早，要不我们进去闻闻？我请客！”倪小宁歪搭脑袋狡黠地笑着。亏她想的出来，请我闻闻。
“有什么好闻的，要么就吃。”
“好啊，你请客！嘿嘿———”又被她绕进去了，唉，没办法，空叹技不如人。
还没等我多作反应，已经被她拥着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就餐时，我扫视了一下店堂里的装扮，觉得怪怪的，不像新年该有的传统布置。餐毕，和她准备折回家，离开店门没几步，被一位卖花的小姑娘拦住。
“先生，给您的女朋友买束花吧。一支才十八元。”小姑娘十二三岁光景，生的眉目清秀，惹人怜爱。看到她左臂上的花篮里横斜着十几支红玫瑰我才忽然想起，今天不单是大年初一，还是二月十四日！我只顾懊悔忘记今天的特殊，没理会小女孩的误解。
“这么贵！能刷卡我们就买。”未待我开口，倪小宁就一本正经地还价，刻意向我右臂靠了靠。卖花女孩竟被她的口气给唬住，不出一声，眼巴巴地望着我。
“刚才你说多少钱一支？”我问到花的单价。
“十八———”小女孩怯生生地答道。
我刚想说贵，手机在口袋震动起来。
“还知道给我发信息啊，还是条不得要领的信息。”是阿眉。显然她对我的那句单调的“新年快乐”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