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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柔轉眼就被關了有七八日,已经非常得虛弱。渾身傷口疼痛,血痕累累。她只能是渴了喝幾口冷水,一粒米都難以下咽。
月色昏暗,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地面,寒風透過門縫吹著破单子張牙舞爪。史小姐心灰意冷,恍惚中想起剛嫁入柳家,誕下芸兒,花燈節等等往事湧入心頭,卻再也落不下一滴淚。
她便想就這樣了吧,閉上了眼睛。隱隱約約,突然聽到“咣噹“一聲,似門鎖被斷開,又感覺有人走進。縷縷幽香飄逸,如此得熟悉,不正是檀公子的百花氛嗎!
本覺得自己內心已是麻木冰冷,再不會動情落淚。知是他來了,竟又有百種委屈縈繞心頭。眸子裡含著水光盈盈,勉強睜開眼,卻動彈不得。男子快步走來,俯身看婉柔遍體鱗傷,心疼不已。
正巧此時隔壁有個嗜酒喝多的人起夜,搖搖晃晃,醉眼朦朧間竟瞧著門怎麼開了。一个激靈清醒幾分,趕緊返回去喊人。这些歹人也顧不得穿衣服,随手拿起武器蜂擁而上。
檀公子本就怒火中燒,心下道:[自己送上門,就休怨我了!]他拥起婉柔徑直朝前走着。那些彪形大汉细看是位俊美公子,都不以為然。但只望着他,卻周身被定住般不能接近半步。又见他冷笑了幾聲,這些人手舞足蹈,揮著刀劍自己打了起來。
動靜越鬧越大,宅子里都陸續亮起了燈。柳老爺在虞嬌處休息,聽到嘈雜聲立刻趕來。提著夜燈定睛看去,大吃一驚,居然是檀公子拥著婉柔。
男子一雙瑞鳳眼璀璨幽深,奪人心魄,又瞧瞧自己雇來的人都在自相殘殺,心下便知這男子定不簡單,必不是凡世之人。立刻大聲喊著:“快,快去把玉虛觀的香都取來!”
婉柔此時還有些模糊意識,又被柳老爺的喊叫聲驚醒。她的頭靠在男子胸口,感覺到他的心咚咚地跳。又掙扎地抬起眼,發現男子白皙前額泌出層層細汗。不僅驚訝:[那玉虛觀之香果然厲害,竟能將他壓制至此。既然這般!]心裡念著:[又為何還要來呢?]
用盡力氣拉拉他的衣領:“將我...”氣息微弱,“送到柴門那裡。?”檀公子只想順著她的意,也不多問,轉身回到屋門前。
還好這門上的幾柱香插得并不高,婉柔抬手將香取下,狠狠扔到地上。男子立刻覺得身上舒暢了許多,抱起婉柔,瞬間消失無蹤。
柳員外在一邊看得真真切切,尤其是夫人將香掷在地上的那份决绝,让他震惊無比。
即墨山,奇峰峻鈴,懸崖連綿,月光籠罩,雲霧生煙。山峰最頂端,秋葉疊疊,青石嶙峋。檀桓抱著婉柔,來到松林幽深处,隱了形進去,裡面顯現偌大的山洞,燭火明亮,映照出石刻“無雨無晴天”。
往里走,前方寬敞好似廳堂,一應擺設俱全,石木相交,精緻典雅。後面又分別開了三個石窟。他走到最左邊,裡面好似臥房,仍是應有盡有。石牆上懸著字畫,桌上還擺着春花,也有小窗開著,遮着月白色的雪紗。
石床寬大,並無床架,卻也是最好的錦褥,綺被,軟枕,一水的淡青色。將女子小心翼翼地放下,看看她身上的傷,氣得渾身發抖。沒想到竟下這麼狠的手,若不是揪心婉柔傷勢嚴重,今日怎會放了那些人。滿眼憐愛,從手中生出粒朱砂色的圓丸,輕輕放入女子口中。將綺被給她蓋上,自己俯在床邊守著。
月光浸水水浸天,一派空明互回荡。即墨山的秋景極美,松栢秀挺,苍翠欲滴,又有楓林遍染,如丹如霞。山幽水靜,百鳥啼嚶。
婉柔昏昏沉沉,漸漸觉得身上的疼轻了许多。她坠入梦鄉,直到暖阳柔柔地吻着眼皮,若有若无间似嗅到百花之香。才轻轻睁开眼,望见完全新奇陌生的环境,侧过头又看到猷之睡在身旁。
這幾日所經歷的種種,昨夜都彷如大夢一場。以往瞧着檀公子,只觉得是那般虛幻无影,而如今卻只有他在触手可及的距离,真真切切。
光影斑駁在白玉臉龐,黛色外衣,赤金色金鸾凤团花盤紋,正枕在手臂上酣睡。秋日的清晨冷冷清清,她小心拽了拽被子蓋在男子身上。
檀公子卻醒了,抬眼輕聲問:“可好些??”緩緩起身坐在床邊,把被子反為她掖好,“山上冷,別凍著你。”
婉柔心間千言萬語,只化為眼中淚光盈盈。男子亦很心疼,忙關切地問着:“可是不放心芸兒?”女子點點頭。
“且安心,我才尋你時先去看的芸兒,他身上有我的法咒,定能保他平安。何況芸兒是柳員外獨子,還指望着他將來光耀門楣,怎麼會有事呢?。”
史小姐懸著的心就放下一半,檀公子接著說:“你雙親之事我也聽了。好在他們並沒有受刑,雖說罪名仍不清楚,但既然官府沒有牽連到你與你的长姐,可知還沒有定論。即使真得有什麼...”溫柔地笑笑:“這不還有我呢。”
她心頭一暖,淚水更如珠玉傾倒,落落不絕。男子見竟哭得更厲害了,無計可施。只好委屈地道:“卿雅,你再這麼哭,我的內丹....”非常無奈地:“可就白服了!”
婉柔才想起之前迷迷糊糊時,似乎吃了個丸藥,忙問是什麼。
“不就是我修煉的內丹啊!”
“內丹!想必是很珍貴的,怎麼就這樣給了我。可會損你修為??”
“也沒多久,不過啊...”伸伸懶腰,笑瞇瞇地:“...也就幾千年吧...”
[啊!]女子愣住。
他嘆了口氣,側目望過來,“卿雅仍是這樣,即便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極心疼地:“也總是惦記著旁人。”
她心裡“咯噔”聲,不由得想:[可你,不是旁人啊!]臉有些微微泛紅,咬著嘴唇道:“我的事,你可知緣由呢?”
“哦?我不曉得啊?”眼角含笑,明知故問:“卿雅倒說說看呢。”
“我....”低着頭尋思了會兒,“都是慾加之罪!”
他哈哈地笑著:“那位教書的先生啊,不過自作多情罷了!”
“你信我嗎!”
“為何不信呢?”非常認真地:“你怎會和他呢。卿雅若真有意中人,也該是我啊!”
婉柔噗哧笑了出來,傷口都震得輕輕發痛。猷之又溫柔地問她想吃點什麼,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水晶皂儿和桂花糕。一碗甜糯晶莹,一盘软润剔透,阳光下熠熠生辉,甜香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