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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们有点懂了。
所以说，那个瘸子说的昏死的人，其实是睡着了的黄衣女孩子？
黑暗中的人影若隐若现，啪嗒啪嗒地踩水声一个接着一个，显得很匆忙。
琉璃领着大夫，拄着拐杖走很吃力，但她仍很兴奋地往前撑起。
众人当然看不出她的兴奋，只当她走这么快是担心厨房昏死的人的安危。
金宝和一堆看热闹的人紧随其后。
厨房门是敞开的，内侍们在门口拥着，琉璃瘸腿不便进去，让大夫先行。
大夫穿过内侍们，看到眼前的景象后身子一滞。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内侍。
内侍用下巴指了指落玉，示意昏死的人的确是这个睡眼朦胧的女孩子。
大夫看了看琉璃，又看了看落玉。
落玉无辜地向他眨了眨眼。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
站在外面的琉璃看到大夫突然变绿的脸，不由得皱起了眉毛，撑起拐往人堆里挤。
有什么不对吗？
她亲眼看着落玉吃了桂花糕，也是确认落玉中毒晕倒后才跑去喊人的。
总不能诈尸了吧。
侍卫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将内圈围得严严实实的，见琉璃挤进来纷纷避让开。
金宝也跟了过来。
无数双目光齐刷刷地射在琉璃身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仅仅是淡漠安静地看着她。
琉璃的心猛地跳了两下。
她看到坐在地下打着哈欠、面色红润、没有一点中毒迹象的落玉时，整个人仿佛遭雷劈了。
金宝也立刻反应过来。
乌龙啊。
早知道昏死的人是落玉的话，她就不过来了。
既然是乌龙，这么一大帮人围在厨房就显得不守规矩了。
“都散了吧。”金宝扬手。
气氛被这一扬手活络起来，雨不知不觉地停了，星星和月亮重新显现在夜空中，清凉的夜风吹得每个人都神清气爽。
众人转身离开。
“嗐，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我可是连蓑衣都没穿，新换的衣服全湿了！”
“完了！我还有活没干完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扣月俸。”
他们或骂或调侃地结伴走开了，刚走出不远，女孩子平静地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你害我！”落玉道。
语气没有愤怒，神态也很温和，只是为了让众人听到故意抬高了声音。
本要空了的厨房此刻重新挤满了人。
有热闹看了啊。
不枉我顶着大雨来一趟。
现在是什么情况，发展到哪了？
琉璃的手要攥起又缓缓张开。
看来小贱人发现了她在梅花糕中下毒的事情。
她晕倒是假的、吃了梅花糕自然也是假的。
“我没有害你。”琉璃道。
小贱人又没有证据，只要她咬定没有在梅花糕中下毒，这毒就不是她下的！
琉璃向前一步俯视落玉，就向上次落玉俯视瘸腿的自己一样。
“凡事讲证据，你有证据证明我害你吗？”她道。
众人点头，等待黄衣女孩子拿出证据。
“我没证据。”落玉理直气壮。
没证据你诬陷别人就不对了吧！
金宝刚想说，落玉捡起了桂花糕递给琉璃。
“不过……这桂花糕你尝尝？”
尝梅花糕干什么？金宝看到琉璃的脸色变得铁青，心脏‘咯噔’一声。
不会吧。
琉璃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啊。
看热闹的群众猛地向后退一步。
瘸子在梅花糕里下毒害黄衣女孩子？
怪不得瘸子说到厨房有人昏死比天塌下来都要着急，原来是想声东击西摆脱自己的嫌疑，让众人将目光转移到其他人、而不是她这个找大夫的人身上。
此人心思也太缜密太恶毒了吧。
琉璃知道他们已经怀疑她了，如果不吃小贱人递来的梅花糕，岂不是肯定了她就是在梅花糕里下毒的人吗。
琉璃接过梅花糕。
吃！
反正大夫在这，运气好的话还能参小贱人一笔！
她真的要吃啊？众人看着琉璃把梅花糕送到嘴边。
难道瘸子没有在梅花糕里下毒？黄衣女孩子仅仅是想请瘸子尝尝梅花糕？
“等等。”落玉想到了什么，开口制止。
琉璃松了一口气，扔掉梅花糕，得意地看了落玉一眼。
想和我斗，你再活个几百年吧。
怎么又不吃了呢？众人搞不明白了。
金宝也感到很奇怪。
落玉是坐着仰视琉璃的，却没输掉一点气势，倒像是一只猫戏弄烛台上的老鼠一般惬意。
“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在梅花糕里下毒、没有想害我吗？”落玉目光炯炯。
众人笑了。
琉璃也笑了。
他们凭日里拜神佛，但真正的神谁也没见过，若发个誓就能判真假了，那衙门就可以直接放假回家了。
这姑娘真有意思。
琉璃勾起嘴角，“好！”
不就是发个誓嘛，她小时候干的多了，也没见怎么样。
“我琉璃对天发誓，从没有在梅花糕里下毒，更没有想过用梅花糕毒死落宫人，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琉璃三指发誓。
话毕，众人竖起耳朵听了一会，没有乌云，没有雷声，琉璃也没有不得好死。
这姑娘真傻假傻啊。
琉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落玉安静地看着她，带着隐隐笑意。
她还没有输。
你笑什么？琉璃刚想问，却发现所有人正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有哪里不妥吗？
琉璃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们。
众人看到琉璃的脸惊恐地往后退。
金宝吃惊地捂着嘴。
“琉璃姐姐，你的眼睛……流血了。”她指着琉璃道。
“你说什么？”琉璃吓得丢了拐，摔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怎么会流血？
她赶紧伸手摸自己的眼睛，看到满手血时一声嘶吼。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琉璃惊恐地喊道。
落玉正含笑看着她，就像地狱里的黑白无常要来索她的命让人害怕。
小贱人让她发的誓真的应验了？
不得好死……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落玉拍拍手站起来，琉璃似乎真的看见黑白无常向她走过来。
“送你归西。”落玉俯身轻声在她耳边道。
琉璃头向后一仰，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落玉扫视了一圈受了不小惊吓的众人，最终视线落在金宝身上。
“你们看到了，誓不能乱发，万一应验了呢？”落玉清冷道。
金宝攥紧了拳头。
落玉肯定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害死了琉璃姐姐，然后对外人说是上天的旨意，琉璃姐姐在梅花糕里下了毒才会如此。
众人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
神仙真的显灵惩罚琉璃了？
“你说谎！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仙，就是你害死琉璃姐姐的！”金宝道。
“你怎么知道世上没有神仙。”落玉道。
谁要和你讨论有没有神仙！她想说的是落玉害死了琉璃姐姐。
“你之前害琉璃姐姐失去了一条腿，你怕琉璃姐姐报复你，于是想除之后快！”金宝把自己认为的说了出来。
众人的灵台顿时清明。
原来如此。
他们就说世界上怎么会有神仙呢。
没想到这个黄衣女孩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竟然是个毒蝎心肠。
落玉淡淡地看了一眼金宝。
“你有话随我到太子面前说吧。”落玉道。
她懒得和白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