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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活下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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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寅时,天还没亮,万籁寂静,陈逍穿好衣服,推开屋中间的隔断帘子。

    走到对面的床榻前,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床上空空的,孩子跪下磕了一个头。

    低语呢喃了一声,大概意思是说我走了,之后戴上斗笠,拿起镰刀,背着竹筐,出了门。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这个时候起床有点早,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觉得睡不够。

    因为身体的外在形态和内部窍穴在生长之时需要充足的睡眠,以保障补充元气和吸纳天地灵气之时得到充分的休养消化,韬光养晦。

    但是对于一个肚子饿的孩子,就相当于形成外形所需的基本养料都不够,更别提休养消化了,可能这时候先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这两年对于陈逍来说最大的事就是活下去,爹死后,爷爷奶奶也跟着去了,然后娘也走了,娘临死前跟爹一样只说了一句话,我们逍儿要好好活下去。

    隔壁邻居家的孩子李强很多次起夜撒尿的时候,总能看见一个背着竹筐的孩子上山远去的背影。

    这个孩子要比同龄人矮上半个头,虽然比李强大两岁,但是跟他几乎一样高,黝黑孩子背着有他整个人一半大小的竹筐,却没有显得沉重。

    陈逍的脚力不错,是这两年磨破了几十双草鞋练出来的,山里捡了几个野果子,用袖子擦擦塞进嘴里,就是今天的早餐了。

    今天收获不错,除了早餐之外还多捡了十几颗野果子放到竹筐里,或许能回到镇上换两个馒头吃。

    黝黑孩子一路娴熟的在山里穿梭,有些路是原来就有的,有些路是这两年他走多了,也就踩成了路,在山里徘徊了两个时辰,挖了些野菜和草药,竹筐渐渐被装满了。

    孩子高高兴兴的下了山。

    回到镇里,已经是巳时了,陈逍背着沉甸甸的竹筐到了福安街的集市上,走到林家药铺卖了草药,换了5颗铜钱。

    又径直走到福记酒楼用野菜和野果换了三个馒头,临走的时候酒楼老板娘刘三娘把孩子叫过来,“娃娃,这是今早刚做的酱豆腐,给你盛了一碗,回家吃去吧,记得明早把碗还给我。”

    陈逍抬起黝黑的脸,真诚的给了老板娘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欢天喜地的离开了酒楼,捧着装满腾腾酱豆腐的碗。

    一蹦一跳的转入大街拐角处,然后神色肃穆的蹲在路边,拿出一个馒头,沾着酱豆腐的汤汁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后,陈逍捡了些干草,把碗包的严严实实,然后用草绳一圈一圈的绑在竹筐内侧,固定好以后,往平门巷走去。

    孩子刚进入巷口,被一记窝心脚重重的踹在了胸口,一脚把孩子撅出去差不多一米远。

    孩子捂住胸口,有点疼,感觉刚才吃的酱豆腐都要吐出来了一样,孩子赶紧往下咽口水,来抑制住翻江倒海的胃,怕过几天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他不敢吐出来。

    有五个大概十八、九岁的大孩子,满脸坏笑的出现在陈逍身前,为首的一个高个胖子摸着缠裹纱布的右手,怪笑着说,“小杂种,还挺抗揍,老子前几天揍了你几拳,这么快就好了?”

    孩子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拄着地,抬起黝黑的脸庞,脸上的雀斑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密了,眼睛里泛着泪花,不过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阿牛哥,你别生气,是我不对,惹你生气了,你要是不解气再踹几脚,就怕我刚上山回来,一身泥,脏了你穿的好衣服。”

    这个高个胖子叫牛满满,是当地有名的恶霸,他父母也是镇里游手好闲的一对地痞娼妇,有个姐姐叫牛大丫,也是出了名的泼妇,这一家在镇里声名狼藉。

    牛满满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基本镇里的孩子除了几个富家子弟以外都被他欺负过。

    高个胖子讥讽的看着眼前的黝黑孩子,伸出手说道,“你小子到是越来越上道了,赶紧拿出来,别跟老子废话。”

    黝黑孩子往高个胖子手里放了4颗铜钱,高个胖子拿着手里的铜钱晃了晃响声,塞进袖里,随后反手一巴掌扇打在孩子脸上,“天不亮就看你出去了,你这小杂种就他妈赚了这么点钱,这么点钱够孝敬你牛哥吗?”

    黝黑孩子后退了几个踉跄,用胳膊擦了擦嘴角的血,伸手从背后的竹框里拿出了两个馒头,“阿牛哥,就这些了,我还换了两个馒头,没舍得吃,要不也一起给你吧!”

    高个胖子怒视一眼孩子,“谁他妈要你这破馒头,拿回去祭你家里那对死鬼仙人吧!”,然后一脚踢开黝黑孩子的手,两个馒头掉在了地上,高个胖子领着其余四人扬长而去。

    黝黑孩子坐在地上,等五人走远以后才站起来,拿起掉在地上的两个馒头,把脏了的馒头皮剥了下来,塞进怀里。

    然后回手拿起竹筐,摸了摸绑在里面的瓷碗,瓷碗被干草包的严严实实,没有破碎的迹象,孩子摸着碗边确定后便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巷子深处。

    陈逍回家进了屋子,把馒头放在桌子上,推开屋中间隔断的帘子。

    从自己的小床下拿出了一个木箱,里面有一百两银子和二百多颗铜钱,孩子把自己保护好的一颗铜钱丢进箱里,藏好箱子又出了隔断帘子。

    黝黑孩子跪在父母的床前,擦着泪水,笑着说,“爹、娘,逍儿又给姐姐存了一颗铜钱的嫁妆,虽然少,但是我慢慢存,等姐姐回来了,让她嫁远点,我俩拿着钱要换个好地方生活。”踉跄着起身,拿着水桶走出了屋子。

    来到院子,从水缸里往木桶里舀水,就在这时,孩子赶紧屁股一疼,回头一看,隔壁院子的孩子正手拿石子趴在墙头,向他砸过来,嘴里笑着嚷着,“小杂种,小杂种,又挨揍了,又挨揍了。”

    黝黑孩子回身,躲闪了几下石子,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伸手一丢,石子笔直的奔向隔壁墙头孩子的眉心,那孩子应声摔下墙头,“李强,你要是砸坏我家水缸,我把石子塞到你屁股里,让你拉不出屎来。”

    然后就看见隔壁的李强翻身进入陈逍家的院子里。

    两个身高差不多的孩子扭打在一起,边笑边骂,好像黝黑孩子又回到了童年,家里不再寂静,也是这几年为数不多的愉悦。

    就在此时,一匹白马,一袭青衣,越过千山万水,离小镇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