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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大堂姐不过偶尔回次娘家,就算长房和四房挨着,这四房的事情转眼就传到长房,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啊,我今天一直呆在屋里。”苏颖沅打着哈哈,总不能说自己的丫鬟被打发了吧?
“今天放晴了,出去转转吧,今年的梅雨好像比往年来的早些。”
苏颖沅笑而不语,后宅的事情就那么点,能提供这些困在宅院女人们谈论的来来回回都是那几样。
苏颖淑也不好再提四房的事,两个人从京城点心说到金陵城桂芳斋的玫瑰软饼,再说到盛宝庆新出的首饰是宁波传来的新样式。
茶换了一轮,点心也上了又上,无聊的闲谈似乎没有个尽头,在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淑堂姐不应该这么闲情逸致。
小丫鬟桃枝在门口禀道:“小姐,大姑奶奶,四房的六太太带着五小姐过来了。”
苏颖沅看看淑堂姐,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要笑容依旧。
其实刚才她就很想问问淑堂姐,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自缢,还是那种最渗人的。
可惜事情还没有发生,淑堂姐又没有重生一次,怎么可能告诉她个为什么。
当年不管陆家还是苏家对外都是说苏颖淑是暴病身亡,而知道内情的几乎全都闭口不言,苏颖沅更是被吓的昏睡多日,醒来后甚至不记得当时的事情,还是有次摘花听到婆子议论才想起来。
时移世易,这样一个娴静如花的女子到底为什么选择了那么决绝的死法?
“看什么呢?我脸脏了?”被盯得奇怪的苏颖淑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没,没有,就是觉得大姐姐真好看。”
“妹妹们才是好看呢,含苞待放,花骨朵一般。”
是啊,如果现在的苏颖沅娇美如花,也才只是刚刚冒头的建兰,虽然秀美,但到底少了风雨,而淑堂姐就是那盛开的牡丹,国色天成,神女做就。
说话间,六婶田氏和苏颖沐带着丫鬟婆子们进了门。
一进门,田氏就拉着苏颖沅的手道:“我原本想去找你母亲的,谁想你们家有客人,我就到你这里来坐坐,不想颖淑也在这里,这感情好,你们姐妹多聚聚,也好让我们家的皮猴子好好学学。”
“娘。”身后的苏颖沐声音拉的老长,微红的眼眶一看就是才哭过。
苏颖沅请了田氏上座,这才和淑堂姐一起行礼。
六婶瞪了眼身侧的苏颖沐,示意她上前问好。
苏颖沐一边嘟囔一边给两位堂姐行礼,“我又没说什么。”
声音很小,但在不大的厅堂里还是被众人听在耳中。
“颖淑,颖沅,你们别介意哈,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也不知道从哪学了些精致的淘气,姐姐们的好倒是半点没学到。”六婶的话让两人都很尴尬,没学到她们的好,不就是说只学到了她们的不好?
“六婶,五妹妹年幼,正是好动的时候,我那么大的时候也经常淘气,五妹妹这样的已经算好的了。”还是苏颖淑率先破开了场面。
谁家的孩子谁疼,苏颖沐到底是六婶的亲女儿。
“也是,沐姐儿平日里还是很懂事的,昨天的事我都听她身边的人说了,是沐姐儿对不住颖沅,才我已经罚了她五戒尺了,两个丫鬟也都各罚了板子。”
说着把苏颖沐拉到两人面前,扯起她的左手衣袖,小小的白玉手掌已经红肿一片,犹如被人破坏的美玉。
苏颖沅皱眉,做错事情被罚是应该的,特意带到自己跟前,是想给自己个说法呢,还是想说四房明理知事呢?
再说,言传身教,简单粗暴就是教导孩子了?
“六婶,这,也太重了些。”苏颖沅看着那红肿的小手很是不忍,对身边的于妈妈道,“于妈妈,清凉膏还有不,拿些来。”
于妈妈一个劲说有,转身便去拿。
苏颖沅解释道:“从前我身子弱,走路老摔跤,一年四季这膝盖就没几天不带伤的,廖爷爷就帮我配了这清凉膏,外伤敷一点,很快就能消肿化瘀,还不留疤痕。”
“你说的廖爷爷就是廖怀义廖神医吧?你竟然认识他?”六婶半是惊讶半是疑惑的问。
“是。”苏颖沅不好解释廖家和文家和苏家的关系,只能答了前半句,无视后半句。
药膏很快拿来,小小的白瓷盒内是半盒淡绿色的药膏子,看着跟玫瑰膏子一般。
“好香。”苏颖沐小小的鼻头耸动,“有玫瑰,有薄荷,有冰片,还有麝香。”
苏颖淑轻笑,道“五妹妹好金贵的鼻子。”
“那是,我从小闻过的味道就记得住。”苏颖沐被人说到骄傲的地方,小脑袋快仰上天了,“大姐姐今天用的就是谢馥香的紫茉莉香粉,嗯,是玉兰花的。”
苏颖沅还是第一次知道五堂妹还有这个本事。
紫茉莉香粉,是把紫茉莉花的种子去皮,研磨,阴干,过筛,多次淘澄,最后加香料而成。
上好的紫茉莉粉洁白细腻,轻薄滋润,是敷面的佳品,尤其是还能祛斑养颜,就是起了藓子,擦上几天便好。
苏颖沐却能准确的说出制粉的铺子,加的什么香料,这就厉害了。
苏颖淑接过药盒亲自给苏颖沐上药,“五妹妹真厉害,以后姐姐们买胭脂水粉就靠你来分辨了。”
“好舒服啊,”苏颖沐甩动着小手,“刚才还火辣辣的疼呢。”
说着还看了六婶一眼。
“坐好了,动来动去,像个猴子,还不学学你四姐姐,看你四姐姐多懂事,你怎么就一点没长进。”
才刚为了和苏颖沅争执挨了打,现在一听到四姐姐三个字,苏颖沐直接把头扭向门外。
“六婶,”苏颖沅也很无奈,“我们只是一时玩闹过了些,五妹妹也知道了,您看……”
要是只是小孩子间的玩闹,那么很多事情就可以避免,好过像现在这般,被一个劲的拿来刺激苏颖沐。
“就是,就是,我们只是玩,玩玩而已,娘亲就打了我戒尺,小梨小桃也被嬷嬷打了竹板子。弄得我现在连喝杯茶都没人倒。”苏颖沐很是顺杆爬。
那眼泪汪汪的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两世为人,苏颖沅再不济也不会和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计较。
“我表婶来了,还带了云裳表妹过来,你不是最喜欢和她玩吗?我们去祖母的桑榆堂可好?”
孩子喜欢孩子,何况苏颖沐向来和李云裳玩得到一起去。
四月天孩儿面,说的就是苏颖沐了,才还泫然欲泣,现在就兴高采烈了。
众人摇头。
“去也可以,不过,你得把那什么清凉膏送我,我这手还不知道会不会残废掉呢。”大大的眼睛咕噜噜直转。
“苏颖沐。”换来的只要六婶气急败坏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