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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个RH阳性”也不知道被折腾多久,季竽笙微微有点意识时就听到了这一句。
“什么?!”
“糟了,她是脾破裂,急腹症不及时处理会出人命”
“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联系血库寻找血源,另外,把科室的医生都叫过来,必须马上手术”
季竽笙躺在手术台上,犹如一摊烂肉任人针刺插管。
无影灯一亮,她微微张了张眼。
她眼里,那圆圆的一圈亮光,渐渐的像DNA复制一样配对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来越快……
赫然地,形成了螺旋通道,这一次,不再有阴风肆意,不再有恐怖的风声鹤唳。
那尽头的白光中,伸出一只大手朝她过来。
“有请大祭鱼上皇”
幽道里传来空灵的声音,接着,那只大手作出欢迎姿势领着季竽笙一步步朝里走……
……
诡异的螺旋通道幽暗深邃,壁上发出的嗤嗤声恍若无数的电花,季竽笙走在里面,脑袋空洞近似麻木,没有思想,也不知畏惧,这样讷讷的跟着大手不知走了多久。
终于,那点光白消失,一顿剧烈的失重感过后,季竽笙终于再次睁开眼。
黑瞳里,印着一个结满蛛网的木质屋顶,许久没人的样子,粘着枯草灰尘仆仆的正在随风轻曳。
这是哪?
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揉一下剧痛的脑门,才发现身体不听使唤,任她怎么用劲,手抬到一半就垂回去,仿佛身体和灵魂有间隔一样。
模糊记得自己身在医院,被人横竖摆在手术台上受人鱼肉,难道,这是大病初愈留的后遗症?
“阿弥陀佛,您终于回来了”一个自带空灵的苍老声音响起。
嗯?
这声音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
季竽笙磨皮带肉地朝那个声音翻了个身。
赫然间,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和尚出现在她面前,他双手合十,颔首朝她行礼。
也看不出他是一身泥色还是一身旧色,总之,看上去就像一座复古的雕像。
什么情况?
她迅速狠狠闭了眼,再睁开,想确实自己是否幻觉。
果然,真切得很,几次三番,她确认不是眼睛浑浊,那尊“雕像”依旧稳稳立在那里。
靠,这是要饿多久才养成这样的皮包骨?听说现在的和尚待遇好着呢,不仅年薪几十万,还能免费攻读博士,婚配尚且不予限制,更何况吃饱喝足。
“你是哪座庙的,香火这样不好吗”
她幽幽的问,说着,便要支身坐起来。
嘁,这是躺了多久身体木成这样,以至于她不得不歇好几口气才勉强撑起。
她使眼打量着周围。这是一间陈旧不堪的的破庙,四壁没一壁是完整的,在一角能遮风的地方放着一堆谷草,依照憋压的程度和形状来看,似乎有人将草堆当床睡。
这个屋子一片狼藉,腐得发臭的果核遍地都是,连同摔得四分五裂的杯盘器具,当真不堪入目。唯一能过眼的,便是和尚跟前的那尊佛像,看来,他人不爱干净,可对佛是虔诚的,那尊泥佛被他擦拭得一层不染。
门外,此刻天空阴沉,乌云低垂,似乎即将有大雨降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果然不出她意料,真是香火聊聊,可怜,可悲啊。
“和尚,这是哪啊?”一阵思绪云游以后,她终于后知后觉问到了点子上。
闻这一句,大和尚终于不再像雕塑一样立在那,他眼尾一吊,抬起头来“此乃香垣镇城郊废弃的一间寺庙,乃贫僧居所之地,贫僧在此候着您已经足足十八年了。”
“香垣镇?十八年?”季竽笙迷糊了。
顺着这个词,脑中画面犹如过胶卷一样朝前飞驰。
“鱼上皇,鱼上皇,往我这看,看我快看我,岂有此理,鱼笑,把你狗眼转过来”
“看你人模狗样的没个正形,凭什么我堂堂即墨少家主玉琳琅排名要屈居你之下?”
“老规矩,猜拳罚酒,输的罚酒三杯并且只能啃鸡屁股”
“鱼上皇,滚过来有惊喜给你”
“从此,我玉琳琅和鱼上皇恩断义绝,再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
“玉瑾、玉琳琅?”季竽笙不自觉叨出这个名字。
当她唤出这个名字,不由得身体一颤,吓出一身冷汗。
“阿弥陀佛,鱼施主既能唤出玉施主之名,看来您身上的封印已经解除,不消多时,这十八年的前尘往事便会全部记起”
鱼施主?
前尘往事?
十八年?
靠,难道,她穿越了??!!!
“笑笑,到老头这来”
“你娘乃是西周大祭之后,你当如是”
“鱼上皇你就不能小点声,当心吓到月奴肚子里的弟弟”
“鱼老头,您老可不带这么偏心,难道就因为他鱼上皇是您的嫡孙,又不想想,我可也是您血统纯正的亲外孙呐”
……
“爷爷,月奴姑母……”季竽笙抹了额头一把汗,前尘往事点滴逐一在脑里清晰。
当初,酆都大斧山讨伐之前,她便得知四大家准备启用东皇钟势必将她形神俱灭,便在投火自焚之前启动了残魂祭,割裂了三魂七魄丢弃在不周山。谁料,巧遇不周山万年一轮回抖身重塑,乾坤被撕裂,三魂七魄受磁力所吸,重塑整合后逃进乾坤之裂,时空变幻,竟投身到了两千年以后。
“距离大斧山之战,如今整整十八年”像似看出她的挣扎,和尚心下一动,决定助她一把恢复记忆。
十八年?
她不懂,十八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凡那些英雄就义时,总喜欢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十八年,真的能癫覆乾坤?
此刻,随着记忆恢复,缓和过劲来,季竽笙基本也能驾驭这具身体。
风水轮流转,贫贱高贵更迭,看来命运是公平的,十八年前尽管命途多舛好歹衣食无忧,眼下,看来不咋地,光看这一身的粗布素衣便知,不是贫民就是贱奴。
季竽笙无奈摇摇头。
“和尚,那个不停召唤我的人可是你?”季竽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问。
和尚双手合十,再行一礼“阿弥陀佛,贫僧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人之托?谁的托?”她眸中波光突然闪了一下,似乎,对这急急请她归来的人很是好奇。
“大明寺已故主持无戒大师”和尚平淡安详,脸上依旧是方才那般无波无澜。
“无戒大师?”季竽笙沉眉一想,脑中迅速搜索相关的线索,一番搜寻无果后叨道“可我从未听过”
“如今道教一家独秀,佛教区区几年建树,您又何曾得知”
这一说,季竽笙可就有了怒气,好端端的日子放着不让她过,非把她召来胡搞瞎搞,这个无戒大师又是何许人,很熟吗?既然非亲非故又萍水相逢,干嘛惹这身骚气?
“我说和尚,你能一句话将来龙去脉说明白吗?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费口水吗?”心里有了气,她的话可就不再像方才那样和气了。
和尚微微一愣,心里动容,也许料到她会生气,所以面上并无过多的讶色“当今世下教种繁多,但能做到一枝独秀的当属道教。我教本欲求同存异攒存一寸之地,奈何其他教种往往群起攻之,他们拜高踩低,不敢挑战道教权威,便只得讨伐我等不入流小教。如今大明寺也是风烛残年,沦为荒地,无戒大师弥留之际,乃是大斧山讨伐之时,他命贫僧拿了佛祖舍利去寻您。熟料,待贫僧赶赴大斧山时,您已浴火焚身。”
“原以为东皇钟之下您已魂飞魄散,可当找到您的两件宝物,它们灵光未绝,法器认主,贫僧知道您有再生可能,便踏足世间搜寻您的魂魄。终于,在不周山处发现玄机,于是开坛作法,以摩尼舍利引你元神回归”
我去,到底怎样的意图才能舍得牺牲佛祖舍利召她回来?召回来又需要她干什么?杀尽其他教众?
“我说大和尚,你倒说说看,下了这么大血本把我召回来是要干嘛?替你屠尽其他教众?”季竽笙反问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挖苦和嘲讽。
和尚眉目堪堪难受,摇摇头“许是您不知,大斧山讨伐之后,天下又发生一场大疫,较您之前经历的会稽大疫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次死伤几近百万,满地尸体堆积成山,疫死之人又成疫源,如此反复,折腾近五年。百姓谈疫色变,不敢饮,不敢闻,不敢碰。一时之间,世景萧瑟,活人灰心。福不双降,祸不单行,这几年魔气突然弥散,伤人事件频频发生”
季竽笙摩挲着下巴想:不错,当真大派之风,怜悯众生,当属难得。这么看来,是找她来除瘟疫和魔祟的喽?可,世间谁不传大祭鱼上皇是个玩虫弄蛊的魔头?求她来解瘟疫除魔祟,岂不是放虎归山,饮鸩止渴?
“大和尚,听你那意思是要招我除疫病和魔祟了?”
和尚看着她,不语。
季竽笙冷笑一声,衣摆一抛,抱着手堂而皇之的坐到木板上“我想你记性不太好,你忘了别人是怎么说我的?纷纷扬言当年会稽的那场瘟疫是我练蛊毒故意散播的,你现下来找我这个魔头求救,岂不是饮鸩止渴?”
“不!”和尚陡然驳道“瘟疫犹如涓涓流水自古就有,不过疫情可大可小,可窄可广,若不是您将疫毒半数吸入体内,那场瘟疫不会平息得那么快。至于您死后又突发的疫病,乃他们伤了你的元本,疫毒无宿体约束才有机会逃逸。大祭虽有号魔之能,但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大祭会启用应魔石和魔立契”
季竽笙不可置信望着他,眼睛灼灼有了波澜之神。
多么讽刺,原以为和自己有着同寝同食之谊,相伴长大竹马之情的玉琳琅,本该毫无置疑的站在她这一边信任她,护持她,熟料竟也是人云亦云对她拔剑相向,若不是受他一剑所刺,她断不会心灰意冷焚火自亡。如今,这个毫无瓜葛的苦行僧,无利无诱,竟相信她的无辜和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