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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葑篇 Chapter11.泷红沙,垂眉覆亲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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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九哥又说了好些话便回了寝殿用午膳,想着叫九哥一起的,可这次他却是拒绝了我,说还有事要办,他既是有事我便再不好打搅纠缠。

    桌子上早已摆放了整整六碟菜,皆是我所钟爱的,只是,我戳着碗中饭粒,了无吃的欲望。

    我与云珂的事,九哥既是知道了,那神界想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看样子,是得回去趟了,这传言虽大抵真实但是虚假成分也着实让人困顿。

    为避免越传越恶劣当即否定了之前清者自清的想法,想着午后定要去寻白云珂思索个对策。

    哪知,我这饭还未吃完,云珂与九哥便齐齐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当下不知该问些什么,瞧了下手中竹筷,呆呆的问了声,“吃了么?要不,一起吃点儿?”

    云珂瞧了眼桌上菜碟笑了笑,我也看了眼,当即尴尬的接着说,“如果,不介意的话。”

    满桌的饭菜,因着我食欲不振应该是齐整整未动的模样的,可我偏有一坏习惯,不想吃便也喜欢挑拣,是以,这满桌饭菜,量虽未少,然,已破烂不堪入不得眼更遑论共食了。

    如此尴尬境地,倒是九哥开口解了我的囧,“不必了,我们早已辟谷,不贪口腹,少吃个一顿两顿的也不妨事的。”

    我放下手中竹筷,眼神知会了下站在边上侍候的婢女,她得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将桌面收拾妥当。

    我提起那滚烫的壶,想着泡杯茶好生的招待一下他们。

    这毕竟这是我的闺房,是我的私人之地不是?作为东道主合该伺候好客人的。

    饭未吃成,茶该有的一品的。

    可是,他阻止了我的接下来动作。

    我看着他,微微皱眉,“云珂,你不能这么小气的,九哥才来,这么点茶叶我回头补给你就是。”

    他一只手接过我手中滚烫茶壶,一只手又牵起我的手,一手将茶壶放下,一手拉着我走到他的面前。

    含情脉脉,很是柔声细语的同我说,“我同九殿下商议过了,未免流言发酵毁了你的清誉,今日便去月宫提亲。你可欢喜?”

    我可欢喜?当然,自然欢喜了。还有什么比你所心悦的人与你想到一处去欢喜的呢?

    当即点点头,向他表示我心中欢喜之盛。他揉了揉我的头,嗤笑,“傻样的,就是这般迫不及待的想嫁入我这幽冥府,陪我吃苦?”

    我瞥他一眼,一个窜遛的跑到九哥的身后,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我才不要陪你吃苦呢!我九哥还在呢,你就想要我吃苦?可当真好生大胆呢。”

    他也不怒,只瞧着我,眼中带笑,嘴脸微翘,“是是是,如今你可是九殿下护着的人,我这幽冥府当真不敢亏了你呢!”

    我挽住九哥的胳膊,很是高傲的抬着头做出个傲慢的举止,朝着他,“那可不,你可别忘了,我不仅有九哥还有其余九个哥哥及同胞的十一个姐姐呢!”

    “你这幽冥若敢伤我,我这一众子的哥哥姐姐可是不会放过你的。”话毕,我还抬头看了眼九哥,企图寻求个确认。

    果然,他点点头,冲着他,将我的那一番话,很是重重的复述了一遍。

    他说,“今日,我允了你们,不过,是因着她高兴,若有一日,你伤了她,便是毁了这幽冥十八府,我也定不会放过你。”

    他说的那般严肃认真,直叫白云珂不敢以嬉笑回应,同样很是认真严肃的回他,“殿下放心,云珂自当安一日,护阿音一日,绝不累其伤。若有那日,便是殿下千刀万剐,云珂亦无所悔。”

    听着他的真情告白,又听着九哥的榛榛护独,只觉得此生所有的运道皆用了个尽。

    待收拾妆发之后,我便同云珂及九哥回了月宫。

    月余不入,再见竟觉得也有些新鲜。

    普一入宫,我那十一个姐姐便齐刷刷围着我,追问着那些流言蜚语的事。

    无奈,我只得将给九哥的说辞再复述一遍。

    月宫门前西南角的玉桂之上,覆着层层树叶,我偷探出一个头,看着姐姐们往与玉桂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不自觉叹了口气。

    一个侧身稳稳落地,摇了摇头上树叶又抖了抖肩撤掉满身灰尘,无奈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宁愿相信那传言里的那些虚假故事,也不愿意相信我口中所说的事实真相呢?

    哎,当真解释不通,解释不通那便只能逃了。

    悠悠哉哉走了好些我从未踏足过的路,为的只是甩开姐姐们紧跟的步伐。

    可是,我环顾着四周,她们好像是被我完完全全甩开了,只是,谁能告诉我,这是何处?

    我,好像也迷路了呢!

    挣扎着想依着记忆返还回去,纵使是再次被逮到唠叨也心甘情愿,可事实终究告诉我,我实在是丝毫没有识路的天分。

    罢了,且随且走吧!总得我是个神,总得,我丢了久不见,她们会来寻的。

    我自来乐观,做好心里安慰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游玩起这我从未来过的地方了。

    总感觉还是在二十九重天的月宫,又觉得出了二十九重天,灵气深厚的多,我闻着很是舒畅。

    我不是犬类,此时却做着犬类一般的动作寻着那灵气散发的源头一步一步挪动。

    想来,那十七重天司法星君二郎真君麾下神犬,瞧我如今的模样倒是会将我误认为是同道中人亲近,再不会像万年中那样闻我声即逃。

    原是她?

    那一泓瀑布之下,玉石青藓之上,她三千青丝挽成一个垂髻,松松垮垮的,碎发被风吹的凌乱。她轻纱红衣,半缕衣襟危挂,露出半边香肩,雪白如玉。

    是在冥想么?我这样傻傻的呆在那看着她,双眼垂眸合上,手杵着青石台阶,支着头,玉足红莲微微晃动,激起层层水花,那样清舒婉转。

    想着立刻转身离开,不想打扰着她,可却又有一事相求只得硬着头皮打扰了她。

    “咳,,”轻咳两声,示意她我的存在,她似是早就察觉到了并未有一丝惊吓,倒叫我略微有些尴尬的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还是她出言问我方才打破了这尴尬局面。

    她说,“既是来了,不若一起下来泡泡?这玄青之界的汤水瀑布可是六界里不多的绝佳之地。”

    我理了理衣服,很是恭敬的走了过去,依数行了个礼。

    “打扰星君泡汤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虞音这就告退。”深深觉得今日实在是不太适合说出那个请求。

    她拦住了我,不知从何处甩出一个水袖,缠了我的腰身将我冷不丁的拖到水中,她的跟前。

    略微有些气恼,便是她长我些辈分,可我也已然给足了礼,她如今却还这般戏弄我,委实让人生气。

    一向良好的教育让我深知在求人之前,被求者如何耍弄求人的人,求者都该忍得。

    于是,我便只得带着最美好的笑又朝她拜了拜,“虞音委实不大乐意泡着汤泉,打扰了星君,虞音实在抱歉的紧,如今这一身湿衣权当是还了歉意了,虞音告退。”

    她又是拦住了我,这下子我可是火了,很是脸色深沉的看向她。

    “不知星君这般捉弄虞音,所为何事呢?”

    她松了我腰身水袖,一个劲收了回去,而后用水粘湿着垂下青丝,细细梳洗,“听说你和幽冥司府君悦了亲?”

    原来是因着这事?可是为着她那玄青之界的侄子柩姜而恼了我?

    此事我亏心不得,自然堂而坦荡的回她,“不瞒星君,虞音正想求星君一根红线。”

    红线天命之说我虽未全信,可对着云珂,我想的是所有有助于与他长久的法子。

    她仍是未看我一眼,摆弄着她的发,“是你和他的?”

    我知她口中的他是谁,点了点头,“是,虞音与云珂彼此心爱,想求得星君一根红线,盼一个朝朝暮暮。”

    “盼一个,朝朝,暮暮。”她口中呓语两声后正眼注视着我,与我双眼对视良久,方面露微笑,左手捻出一根红线。

    就在我以为,那根红线便是她给我和云珂牵的时候,她又收了回去,神色里有些暗淡,而后说,“你既是自寻她姻缘,那我这红线给与不给,牵或不牵,到底是不做什么数了。罢了,你走吧!”

    我被她说的迷糊,懵懂的离开了她口中的玄青之界。

    出了那迷雾汤园果真畅通无阻,不一会儿便寻到了正在四处寻我的姐姐们和他。

    他走到我的面前,很是关切,“去哪了?怎么那么久,月宫都快翻遍了都不曾寻到你。”

    我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向他隐瞒了我去往玄青之界的事儿,大抵是怕他误会,毕竟我与那人的事儿,若是有心人,怎么也是查的出来的。

    只当是说了个善意的谎言吧。

    回他,“你也说是差不多,那便是没有翻遍了,我既是存了心不想你们找到,当然得藏的仔细些了。”

    他戳点我额头,“你总是机灵多怪的有那般多理由,看样子今后成婚了我得牢牢跟紧了你才是。”

    我摸着额头,那他方点过的地方,捉着他话语里那敏感的字眼问他,“什么成婚?”

    他未回我,倒是一旁的六姐告诉我,他向母神提了亲,母神及月宫上下皆是同了意,只待明年初春便行嫁娶之礼。

    还剩一整个年,对神来说,一年委实太短。

    我愣在那半刻,看着他眉眼中掩盖不住的笑,我知道此时此刻的我也该如此笑的,只是心的最深的之处有些微微绰痛,很是微弱但足以冲刷我此时喜乐。

    他以为我是累了,便送我回了寝宫。

    月东升西落,星垂挂梓梢。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石姻星君为何不肯给我那红绳?还说我自寻的已然用不着了。

    红绳牵索乃是天命,司缘星君的红线神鬼之界,七岛十三洲皆遵循其礼,而如今她告诉我,我自己找的已然不用红线牵索了。

    我当真抗的了天命?

    左想不知,右想不通,索性抛之脑后,便是抗不了,我也要抗,我所心悦的当真唯白云珂一人尔。

    此番回月宫乃是为着处理这流言蜚语来的,而并非我刑满归天,是以,只在月宫稍稍住了一晚,便忙不遛的收拾回幽冥司了。

    临行前的一个时辰,母神遣了五姐过来唤我去往朊阴殿,说是母神有事要同我说。

    我自是不想其他,只当母神果真有极为重要的事要同我说上一道,连忙起身去了朊阴殿。

    朊阴殿里母神少有那般含笑的看着我,她唤我过去,坐在那疑似梳妆镜的物件前。

    我有些迟疑,母神历来讲究爽朗大方,最是不喜欢屋里器件多的,说是惹的人心烦,静不得修道。

    只这一次,为何多了个梳妆镜?

    虽是满满疑惑,但于我跟前的是我的母神,是待我极好的母神,我信她。

    依着她的吩咐走了过去,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也看着站在自己身后容颜未曾因年长而褪色的母神。

    她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也瞧着镜中,她看了许久,似是想通过这个镜子看到那些年我稚嫩痴傻所做的蠢事。

    良久,她方拿起桌上寸梳,轻轻的梳着我的长发,颇有感慨道,“吾儿终是长成要嫁人了。”

    原来是舍不得我么?我将脸颊蹭了蹭她放在我肩上手的手背。

    很是亲昵的朝着她撒娇,“便是十二嫁人了,也依旧要赖着母神做一辈子的二十九重天霸王,到时候只怕母神又要烦的不行呢!”

    她终于被我逗得露出一个笑,手依旧拿着寸梳细细梳捋着,“你这丫头,都要嫁人了还这般没轻没重,也不怕幽冥司的老君嫌弃你。”

    她说的是云珂与云莳的祖母,自万年前上一任的幽冥司府府君仙逝,便避世幽冥司千钧殿万年,是以,于幽冥月余我从未见到过。

    不过我却是相信,便是见了,我也有那法子讨了她的欢心,让她挑不出我半点不好。

    我安慰她,“母神可是小瞧了女儿呢!女儿好歹也是母神的孩子,有这悉数的几十个哥哥姐姐,又是这二十九重天的小殿下,还生的这般可爱活泼,想来那老君若不是老的头晕眼花的,都是会喜爱我的呢!”

    她又是一阵乐,“惯说你脾气大的,竟是这般自恋。”垂下眼眸,似是想到什么,复说,“不过,你说的到也不错,你身后总的还是有月宫,有这十几个哥哥姐姐及二十九重天众仙的。

    在幽冥,若真是生了大气倒也不必忍着,只管找上来,万事有母神在,绝不让你不爽。”

    看着镜中的母神那般柔和慈爱的模样,只觉得鼻尖酸酸的,女儿家的做成我这个模样的算是运气极好了的吧!

    哥哥姐姐们待我如此,母神待我如此,心爱之人又是待我如此。

    真不晓得上辈子我是修了哪门子的福。

    我转过身,与母神面对面,而后是一把抱住母神,将头架在她的肩上,我很喜欢这样同心爱的人说话,总觉得在离耳朵最近的地方说,她方能更真切的察觉到我的心意。

    “母神,女儿真的好幸运能做母神与父神的孩子。”

    我不知道母神是不是被我这话感动的抽噎了起来,只知道她抱我的双臂更加的紧了,紧紧的抱住,险些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始终记得母神同我说的那句话。

    “音儿,母神不求其他,只求你永远这样真心待真心之人。这世间凄苦之事太多,真心之人太少了。”

    我应了她,并且永远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