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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空伸手拦车，一辆黄蓝相间的出租车停下来，她赶紧跑到跟前问，“师傅，城西的棠镇走不走？”
那师傅看上去憨厚老实，皱着眉说，“那边说是准备开发的，里面人都出来打工了，剩的什么都没有。这么晚去了你得给空返费啊，不然我不去。”
“师傅，你愿意去的话表也别打了，我直接给你1000，行不行？”
前面她拦了好几辆，都嫌远不肯拉她们，明空嫌麻烦，干脆把价格说了让司机考虑。
司机师傅犹豫了一下，一看表，就算空返给1000能多赚将近四百块钱呢，去了说不定路上还能遇上人呢。
“上车，走吧。”
明空拉开后车门，进去坐在里面，把双肩包抱在怀里。差不多坐好后，她像以前一样，第一件事就是往外挪，坐在车门边。
蒋正侧身从容的坐在她旁边，明空看到他扫了一眼车前打表器上的时间，冷冷的问，“大概多久能到？”
师傅也看了看时间，“最快怎么也得三个半小时，差不多凌晨一点就能到。”
车子迅速发动，周围的路灯飞快地向后移动。
很快明空开始犯困，她迷迷糊糊的望向车窗外，现在还在热闹的城中区。
“大表哥，你困吗？”
蒋正还端正的坐在旁边，偶尔看一看车窗外，浑身散发着一股低气压。
“嗯，困了就靠着睡会儿吧，一会到了，可没有能休息的地方。”
明空听了身体向下一滑，调整出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后背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蒋正转头一看，明空抱着包缩在角落里睡得正香。
司机师傅专注的开着车，遇到红灯时也稳当，他腾出一只手把车上的广播调小。
“晚上夜班容易困，听广播人就精神些，不好意思啊。帅哥，你要是也困了可以靠着眯会，离得还远得很呢。”
蒋正轻轻的帮明空把头发拨开，车里没开灯，他却早就习惯了黑夜，视物时如身在白昼。
“不需要，多谢。”
司机从后视镜扫了一眼，笑了笑，这两个小年轻，挺有意思。
他经常跑夜路，见过不少从夜店出来约的，或者是直接在后面亲亲热热的。
还没往深了想，只听见后面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不要想太多，专心开你的车。”
司机尴尬的咳了一下，脚下一使劲，打方向盘快速的进了右转弯车道。
此时广播中的DJ正吧啦吧啦的说着各种风花雪月、阳春白雪，说完还接了热线和听众聊聊心情。
明空身子微斜，她睡得半梦半醒，只感觉什么东西硌的她头疼，索性直接换个方向继续睡。
这边就好了很多，明空闭着眼找了最舒服的姿势，靠着软软的靠背逐渐睡沉。
等到广播进入到尾声，悠扬的轻音乐响起，司机师傅连切了好几个频道，愣没一个有节目，全是卖药卖酒的。
不知梦到了什么，明空突然惊醒，一下子坐起来，凑近玻璃朝车窗外看到什么地方了。
外面黑黢黢的，隔很远才有一盏路灯。明空许久没见过这样的路灯了，木头长桩上边挂着灯，歪歪斜斜的立在路边。
只有小时候跟着二叔一起给建房子的人看风水的时候才见到，而且现在城区建的很好，连边缘的道路都是带着发电板的节能灯。
“到了。”司机师傅将后面的车顶灯打开，嘱咐了一句，“东西都拿全，别忘了。”
明空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用绳子吊在车座上的二维码，输入1000点击支付。
前面立架上的手机微信响了一声，师傅点开看，笑眯眯的说，“那边就是了。”
蒋正在车停稳的时候就拉开车门下去了，明空提着双肩包上边的提手，下去的时候摸了下兜里的手机，哦，没忘。
司机师傅掉头后，一脚油门快速驶离。
这棠镇说白了就是一个老村，叫着棠镇棠镇，实际人们都知道它是个专出怪事的村子。
里面住的人家不算很多，但不管老的还是年轻小的都留在这，没人出去谋生。有出去的，基本没多久也就回来了。
说是旧城要改造，村子里的人无论怎么调解，都不同意拆迁。谁知道突然间，所有人一下子同意了。
后面慢慢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棠镇的改造就搁下了。谁也不清楚为什么大家都同意了，项目却停下了。
明空看着周围漆黑一片，完全没有光，四周山边还能看到阴气。
她只觉得心里没底，紧跟着前头的蒋正，生怕被落下。
树上栖身的鸟雀也“扑腾扑腾”惊慌飞走了，仿佛不欢迎她们这两个不速之客。靠近村口，明空看见两边房屋中间是一条土路。
“现在去吗？”
蒋正瞧了瞧远方一座小小的庙宇，皱起眉，茅鬼神已经被他打伤记进名册，这是它的老巢，里面还有村子里的人，贸然进去的话，他好脱身，蒋曌的话.......
想到这，蒋正摇头，“算了吧，我们明天先看看村里的情况再动手。”
明空一瞬间愣住了，那她们连夜赶过来是干嘛，吃撑了吗？？？
“那家伙只是受伤了才躲回来的，要是我们不好好看着它，到时候它披着那件佛衣跑了，我们追都追不上。”
蒋正解释完，手里掐诀隔空化了法界把村子圈起来，里面隐隐约约看到淡红色的光芒在闪动。
“大表哥，你是个什么鬼？”
能够化法界，破佛衣，明空感觉他绝对是个很厉害的鬼。
那为什么他要来她们家呢？
哦，对呀，他还能化成凡人，有肉身。
“我们去后面看看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蒋正迈着大步往后面的山坡上走，对明空的问题完全不理睬。
“我看你也不怕符纸、法器，看样子也不像是恶鬼。”明空把自己的分析一一说出来，还搬出不少学过的知识，“所以说，大表哥你肯定就是阴差，或者是底下的小官，再或者就是人头马面。”
明空只跟着他一直走，两人顺着山脚的小道走了一半，两侧土坡围成的矮墙处陆陆续续多出几只坛子，有的下面用石头围成圈。
这是以前的旧风俗，坛子里装的都是人的骨灰或者是那些被迁坟的人剩的尸骨。
越往里面走，还能看见几座新起的孤坟，照样用一圈石头将后头的土隆圈住，木头做的碑前面还有瓜果。
“你刚刚是不是说我们要在这边休息？”
蒋正闷声“嗯”了一声。
这下轮到明空郁闷了，这种时候宁进乱葬岗不入庙前门，确实只有后山上头的坟坡能够容身了。
没想到她也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真是令人悲叹啊。
“我还是第一次晚上在这荒山野岭里，周围除了冷风就是野鬼。”
听着身后的人小声抱怨，蒋正无奈一笑，谁还不是第一次呢。
离坟坡五十米处有几棵粗脖子树，正好还能挡挡风，看好地方蒋正往过去走。
坡上老远就能闻见一股浓浓的蒿臭味，蒿草既稠密而又很深，根本无从下脚，明空小心翼翼地绕来绕去还是碰上了不少草。
还好这时候没蚊子，不然在这呆一晚上，她肯定要被吸干了。
两个人挑了最平整干净的一块地方坐在一起，明空取下双肩包放在旁边，毅力满满的开了口。
“大表哥，你到底是什么鬼啊？”
“听了不该听的有什么后果？”蒋正语调冷冷的反问，他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略微僵硬。
明空死死盯着旁边那棵树伸出去的枝桠，手不自觉的攀在蒋正的胳膊上。
来的时候没注意看，这回她才瞧见，那上面挂了好几个女人，它们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头上的长发还在随风飘扬。
吊死的人最难看了，眼睛突起，舌头伸出。
明空看到其中一个的头在绳圈里使劲转动，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的天啊......符只剩一张了......”她试图缩在蒋正后面，用他的肩膀遮住自己的视线。
蒋正眼神秒变凌厉，抬起手轻轻一挥，几个吊死鬼就化成烟雾消失不见了。
蒋家上下都知道，蒋曌这个辈分最小，五感最灵，天资最高的法师，在驱鬼一方面实在没什么长进，一见到长得丑，凶一点的鬼就被吓得哇哇叫。
可以说别人都是在五感上吃亏，导致辩位不准，识鬼不清，蒋曌完完全全是硬件过于齐全，看的越真越不行。
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不见了，明空松了口气，恢复原先的坐姿。
蒋正感觉到胳膊上的重量减轻，转头一看，旁边的女孩一脸正经的瞅了圈四周，然后乖乖的回道。
“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后患无穷。”
“嗯。”
都这样说了，明空也不再追问，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早知道把充电宝带上了，还能开几把游戏呢。
这40%的电都撑不到她们回去吧。
凌乱的思绪打破了夜的寂静。明空就那么静坐在那，月光照下来，野地里的孤堆只能看见黑压压的轮廓，旁边几只乌鸦在“嘎嘎”的叫。
天慢慢放亮，山里头起了不少雾气，有些潮湿气。
蒋正站起来，“走，破晓时分，该收它了。”
明空身上沾满了密密麻麻的蒿草籽和干叶子渣，她慢慢站起来，坐那几个小时，窝的她腿都麻了。
把身上拍干净，腿也缓过劲了，明空赶紧跟上。
两人一路下山，走在老村的土路上，周围的景象破败不堪。垮塌的路面，残垣断壁的院落，很久都没人修葺。
还有几个较完整的墙面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大大的拆字，字的外面还画的红圈。
打开最外沿的院子大门往里走，迎面一个弥天大网网住了她的头，明空抬头一看，原来是个硕大的蜘蛛网，她赶紧拽走满脸的蜘蛛丝，真是太恶心了。
“就算废弃了，这院子也一点都不像有人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