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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十一放假了,回来霍妈妈天天给你做大餐补补。”
明空应下,把盘子里夹来的菜吃完。她抬头一看,蒋正在津津有味的喝着甜汤。
自己的那份是桃胶熬出来的甜羹,她取了只汤匙,慢慢的舀着喝。
“我吃好了。”蒋正站起来拉开椅子离座,霍妈妈过去把他的餐具收起来。
浅黄色透明的桃胶被煮的软烂,明空捞出几个吃完,跟着一起离开了餐厅。
“这两个又不好好吃饭。”霍妈妈在后面叫住明空,“消化一下再睡,别回去就躺着。”
“嗯嗯。”
累了一天,她早就想躺在床上好好歇一下了。
转过长长的回廊,他们三个的卧室正好在一起。
她的在东边拐角,老哥蒋钰的在中间,蒋正的卧室最大,占据西侧的两间房间。
回到卧室,明空躺在床上玩手机,耳朵还在嗡嗡的鸣叫。
微信里弹出一条消息,明空点进去看,是苏玥文发来的。
“明空,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带了好多好吃的给你。”
苏玥文是她在学校唯一的朋友。两个人从高中开始就认识,一直到大学。
记得当时填报志愿的时候,苏玥文毅然选择跟着自己留在本地的大学,还填了同样的历史考古专业。
两个人到校后才发现这个学院人少的可怜,最后她俩还被分到了一个寝室,缘分特别深。
“明天回去,今天家里有事。”
“好吧,那我给你留着,你回来吃。我妈做的糯米藕,还有网上买的米线和寿喜锅都到了,我们一起煮着吃。”
“好哒。”
明空回了个萌萌哒的表情,关上手机。
饭后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陷入昏睡。
吃了睡睡了吃就是她的终极梦想,什么怕胖、消化不良之类的,她从来都不在乎。
走廊对面的卧室中,外侧是一件书房,两边都是高高的落地书柜,嵌入式的大书桌上挂着一套上等的狼毫笔。
蒋正伏在桌前,仔细的看手里的玉简。
上头全是繁体的字,记录着一个人的生平。
蒋正放下玉简,靠在椅子上,他的手上尤其是指腹处还有层薄薄的茧,那不是因为着笔而留下的,是当年提剑磨出的。
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
后来的人用了多少诗文词句都没法描绘出战场上的惨烈。
九月整夜里狂风怒号,走马川的碎石块块大如斗,狂风吹得碎乱的小石头满地滚。这一幕幕,好像活页一样出现在脑海里。
那段日子,他只记得自己每天都要杀很多人,手起刀落,一条性命就结束了。
时间过得很快,那些事他都忘的差不多了。不知怎么的,今天突然想起来。
所有的魂和体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摊肉,一丝气罢了。
以前的下属,亲友他都浑然忘记,现在身边的那些面孔,迟早有一天也会淡忘。
他突然想喝酒,来一坛佳酿,最好是二殿里私藏的九酝春,清香至极。
蒋正算一算十几年没沾酒,他都快要戒酒了。
化出符令,上面发出好看的光泽。
旁边青绿色的幽光一闪,出来一个小鬼差,身上穿着用黑色布帛制作,端庄方正的朝服。他双手拿着令牌,向蒋正行礼。
“拜见王君。”阴差掩住内心的激动,说道,“王君十几年不曾住在森罗殿,无人贴心伺候。小的日夜玄心,担心蒋氏侍奉不周,委屈了王君。”
小阴差朝周围看了一圈,这就是王君的寝房吗,离森罗殿差远了。
又小,又不方便。
“果然,蒋氏门户小,竟然这么薄待王君。”
说着,小阴差变换出千蚕丝纺就的床单,顺势就要铺上。
蒋正冷眼一斜,那小阴差赶紧打住,规规矩矩的立在跟前。
“我叫你来是要你去守着一个人。”
小阴差惊讶的半张着嘴,却不敢反驳,低声听吩咐。
“下八狱又跑出来一个,他的手越伸越长了。你去好生看着蒋曌,若是那恶鬼现身,无论如何都要护她性命。”
“是。”小阴差先应下,然后想了想,不解的问,“王君,蒋氏不是您之前家生仆人的后代吗,区区一个恶鬼……”
“别人倒是没什么,都能对付的了。只是她生于阴时阴刻,容易招惹这些。一旦遇到危险,恐怕……”
恐怕压根没有胜算,还要被套路。
蒋正忍了又忍才没说实话,蒋家代代阴时阴刻出生的后人都是要培养成家主的。
可她那样……
唉……
小阴差这下惊诧的张开嘴,没想到蒋氏断了几代后,终于有一个阴时阴刻出生的后人了。
这下王君再也不用来回折腾两世跑了。
而他也能好好侍奉在侧,在一众阴差里抬起头。
省的那几个小鬼天天跑七爷八爷跟前挖苦他。
“小的这就去。”
小阴差轻轻飘到前边,直接穿过三堵墙,到了明空的卧室。
里面布置的很少女,包括摆放的木制家具都和其他的相比颜色淡,更符合年轻人。
“这小女子还挺好看的。”小阴差蹲在床边,看着明空熟睡的脸。
第一次来什么都没见过,让人心里感觉特别新鲜激动。
听说凡人现在手机都不离手,那个黑色的小小方方的玩意儿就是吧,偷偷摸摸。
还有还有,那边落地窗边把窗台外延,做成了梳妆的地方,好香呀,挨个看看。
哎呀,还有书桌。上面全是道家的咒语书籍,有一本翻开倒扣在桌面上,还是本讲风水的,无聊。
小阴差不需要走,只在空中飘来飘去,一会浪这边瞅一眼,一会荡那边摸一下。
只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床上的人还没醒。
“真能睡啊,比狱门前的大狗还厉害。”
小阴差自说自话,一句句鬼语带来的阴气就跟空调一样,让整个屋子的气温降低好几度。
明空拉紧被子,突然感觉好冷啊。
估计到晚上了,不管,再睡会。
东边的卧室已经看不到夕阳了,古宅院里的灯一下子全都亮了。
房间温度越来越低,明空实在受不住,睁开眼,下意识的去摸手机。
抬手时,明空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动了。全身上下,只有眼睛一处还能感知。
胸口处闷闷的,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喘不上气来。
鬼压床!
除了这个,明空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老宅风水极好,家里人都在这边,怎么会这样呢?
法师加上厉害的法器,一般的阴人都会绕开他们家。
除非是…前天晚上的那个恶鬼!
床边的小阴差看到明空醒了特别激动,结果看她躺那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很是纳闷。
“好像不太对劲哦。”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屋里的东西还能看清楚。
明空看到天花板上渗出一片血迹,白底上的红色越来越多,然后开始往下滴。
一滴一滴,落在自己脸上。
滴答声回荡在整个房间,掺杂着鬼的呢喃声。
她根本动不了,任凭血迹滴在自己的脸上,头发上。
湿湿的,有点凉,腥味特别重。
周围很阴冷,但她脸上的血受体温影响无法凝固还在往下流,就好像自己在流血一样。
鲜红温热的血迹雨一般落在她脸上,顺着脖子往下流。
那摊血迹中钻出来一个红衣鬼,能看出他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浆红,一半长发用簪子挽起来。
旁边的小阴差猛地抬头看,上面一个红衣鬼平躺在天花板上,脸上挂着笑。
“大胆厉鬼,还不速速退去。”
有了小阴差这句话,那个厉鬼笑出声,夸张的笑容导致脸上的口子直接嚯开,血不停的往出涌。
“本将于十八泥犁生,区区一个小鬼差,你能奈我何?”
粗犷的声音与鬼语不同,刺的明空双耳开始流血。
厉鬼身上流出的那些血混入血雨,全部落在她身上。
明空听到声音,才勉强看到旁边还有一个小阴差,他举着令牌大声呵厉鬼。
强大的阴冷气涌过来,差点让人窒息。
厉鬼飘到半空,垂下的头发扫到明空的脸,发梢上面沾了好多血。
它周身强大的鬼气将小阴差震开,同时向床上的人伸出双手。
“天生的鬼躯,真好。”
明空感觉自己正在经历极度的痛苦,四肢被几双无形的大手扯的生痛,心脏怦怦乱跳。
那双向自己伸过来的鬼爪已经扣住了她的肩膀,厉鬼离得越来越近,那张可怕的鬼脸被无限放大。
明空的身体变轻变透明,与她的身体相分离,能看出来马上要被强拉出她的肉身。
很疼,可按在自己身上的鬼爪还在不停发力。
角落里的小阴差好不容易爬起来,看到厉鬼使劲剥离明空的魂魄,赶紧闪身准备穿过三堵墙。
没想到厉鬼在这里还设了界,罩住明空的卧室,里外完全不互通。
小阴差着急的用令牌破坏鬼界,甚至使了全身的法力企图撕开一个小口子。
厉鬼正专心剥离明空的魂魄,顾不上小阴差的那些小动作。
透明的结界终于裂开一条缝,小阴差用令牌卡着,一个闪身冲出去。
“王君,不好了!”
嘴里边喊,一边跪在蒋正面前的小阴差用满是血的手抓住男人的衣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的无能,来了个厉鬼要占小蒋氏的身体。”